1
遇见白灵儿的时候，徐尧已经修炼了五百年，变成人形是没什么太大问题，不过谨慎起见，还是窝在家里好一点儿。
倒不是说法力不强，主要是现代社会大部分的同类早就灭绝了，即便有，也被抓到动物园里好生养着，渐渐就失去了灵气。像徐尧这种修五百多年的蛇妖，又能变成人形的，当然要保护好自己。
但是修炼并不是说让你躺着就能成仙，是要吸收天地精华。虽然现在的天地已经没有精华了，不过幸好万物之灵的人类还源源不断，吸他们几口灵气，他们也不会在意。
这一天，他一出门就遇上个肥头大耳的负心汉在打老婆，这种人放在从前徐尧是理都不理的，偏偏那天他鬼使神差地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就隐了个身过去，才张开嘴吸了一口，就被一道光芒打得退了两步。
徐尧定睛一看，居然也是只蛇妖，不过一看就知道这只蛇妖的道行绝对不下千年。
看此人一身的男装打扮，他忙变成小女生，顺便在心里鄙视这位同类傻不拉唧的打扮，你以为穿一身白衣就会变成白马王子吗？
他变成女生，那绝对是他的经验之谈，对于俊美的异性，对方下手总是会轻点儿，甚至直接收手。
“原来是只五百岁的蛇妖。”
对方淡淡表示，看不出是喜是悲。
徐尧心一慌，暗喊糟糕……变错性别了，瞧这位吐气如兰的样子，分明是只母蛇妖。
如今便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想到这里，徐尧立即喊道：“好姐姐，我也不是每天都出来的，是那男人打人打得太狠，我只想给他点儿教训……”
那同类一听，将注意力锁定在“好姐姐”三个字上，大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因为姐姐你很香呀，像是小姐身上的脂粉气。”他立马应道。
对方的脸在瞬间变得极其懊恼：“对哦，我怎么就忘了收身上的气味……太久没出来见人，很多东西都忘了。”
原来是个闭门造车的主儿！
徐尧心中一喜，那就好搞定多了，此类一般极其单纯。思及此，他立即道：“我真的只是想惩罚那人，求你饶了我，我以后就回到水底好好儿修炼，再不出来管闲事了。”
徐尧本想她听了他的一番软话就会放过自己，岂料她却是转头盯了他半晌，才道：“看你挺聪明的，为免误入岐途，你就先跟着我吧！”
什么！让他从自由人变成小跟班？！
可是徐尧知道，如果此时拒绝，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她手指尖已经闪出一道光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徐尧立即福身行礼：“见过姐姐！”顺便在心里暗骂自己，活该多事！
“好妹妹，我叫……灵儿。”她温柔一笑，那道光芒也随之熄灭了。
从此，徐尧的世界多了一个人，哦不是，是一条蛇，她叫白灵儿。
2
坦白说多了陪伴的同类，生活倒也添了几分趣味。
白灵儿一来，就施法变出了一栋别墅，要求徐尧像人类一样吃喝拉撒。她无聊的时候，会在他身边转悠，说她几千年里遇到的事。
大约是年代久远了一些，所以很多内容都是有了上文没下文，反正无聊，他也就随便听听，只是因为必须时时刻刻穿女装，免不了有些烦躁。
也许面对一个永远不出声的对象，白灵儿有些烦了，突然之间消失了好多天。耳根子是清净了，可是徐尧却莫名其妙地想起她软软的声音来。
等她再度出现的时候，身上的杀气却重得很。
该不会是找到了新伙伴，所以打算对自己灭口吧？他惶恐地想着，估计如果她出手，他能挡几招……随即发现，绝对一招毙命。
正想着，她手上的光芒已经朝徐尧挥了过来。
徐尧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命休矣。岂知那光芒落在眼前，她张开手，只见一个圆球乖乖地浮在徐尧面前。
“这珠子是我前两天灭了一只老鼠精得到的，送给你做礼物吧。”
白灵儿的表情十分慷慨，可是徐尧却消受不起。
老鼠……一想到那恶心的动物，徐尧就倍加难受，却还是纠结地接过来一掂，随即大惊：“这珠子可是一千多年的内丹。”
“是啊，现在的妖物太懒了，学艺不精，一挥手就灭了，要不是看了内丹，我还真不知道那只老鼠有一千年道行，想当初我一千年时，可是水漫——”说到这儿，她神色一暗，看似无限叹息。
但徐尧没察觉，心里各种咆哮：不是人家弱，是你太强了好不好，是得有几千年道行才能只一掌便灭了一只千年老鼠精，不过他不打算吞进去，实在是对那东西没好感。
可是由不得他选择，就在他沉默的瞬间，她已经撬开他的嘴，直接将东西丢进他嘴里。看着他咕噜一声吞进去，她便开心得笑起来，拍了拍手，说道：“好了，你既然收了我的礼，就得帮我做事。”
哦，原来是有目的啊。
徐尧翻了翻白眼，一想到老鼠精的内丹在自己的肚子里，就无力再听她的下文。可她还在絮絮叨叨：“我算过了，就清明节那天，他会在西湖出现，我要留住他。”
徐尧曾经听说千年前有一条白蛇为了勾搭人类，用一杯酒洒下了一大片雨水，没想到她也这么做了。
结果自然是无效，倒便宜了满街的计程车，那个被她看中的男子依然在雨中狂奔，一派狼狈相。
“怎么办呢？”看着夜幕渐渐降临，白灵儿的眉毛快要拧成一团了，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会看上人类这种生物？
徐尧实在想不通她几千年下来到底是怎么活的，只不过匆匆数十载，过完之后，就成一具臭皮囊了。
可是她的态度却很坚定：“小尧，他是我相公的转世，你快想点儿办法留住他！”
听得徐尧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只能照办，谁让他打不过人家呢？但是他心里真的很不爽。
3
一辆奔驰停在路边，车窗摇下，美女露出笑颜，道：“先生，我载你一程吧？”
在雨天的傍晚，突然出现这般画面，是个男人必然心驰荡漾，谁舍得摇头拒绝？
此刻的车后座，白灵儿和这个名为许岩星的男子相谈甚欢，而徐尧呢，终于可以穿男装出场了，虽然只是个司机模样。
白灵儿到底活了几千年，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的身世弄得一清二楚。孤儿，与姐姐相依为命，所幸姐夫能力不错，所以生活条件甚好。
后来白灵儿和徐尧说，这个与她相公虽然有一点儿出入，但大致是差不多的。
后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留下了联络方式，姓许的趁机以感谢为由提出下次见面的时间，而白灵儿呢，自然欢欢喜喜地接受了。
但是徐尧看此人却大大地不爽，虽然这家伙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可徐尧却从他身上闻到了一丝邪气。
说给白灵儿听，她却取笑他在吃醋。
“开什么玩笑！人类这种低等生物还没资格让我吃醋！”徐尧生气地辩解。
“可是，你真的看起来在吃醋。”她表情认真地拍了拍徐尧的肩膀，说道，“相信我，我已经活了几千年了，准没错的。”
对后面这句话，他实在不敢苟同：“如果活得久就看得准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靠我的办法来追他呢？”
她的脸立即就红了：“什么事情都要我出手，要你干吗？”
女人啊，总喜欢强词夺理，但是看在她同意以后让他继续以司机的身份出场的分上，徐尧决定让一让她。
可是她又开始紧张了：“小尧，你说我那天应该穿什么衣服才能让他觉得我又高贵又平易近人呢？”
“嗯，白色那件吧。”
“不行，我们还是去买一身新的好！”
于是，徐尧在她身后跟了一整天，逛街累得像条狗一样回来。到了约会那天，她更加折腾了：“怎么办，我应该化浓妆还是裸妆啊？”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徐尧立即回答：“还是去店里化吧！”反正他到时候只要坐着就好了。
可是这个女人又出难题了：“不行，我根本不知道化妆师是什么技术，还是我自己来吧。”
于是，徐尧只能一会儿帮她端镜子，一会儿帮她递刷子，甚至还要将之当做是一种恩典，她说：“你看，多学习学习，你以后也可以为悦己者容。”
徐尧真想对着她大吼：“白小姐，你几千年的道行怎么修的，难道看不出来我是雄性吗！”
可徐尧不敢，人家道行比他深，一千年的老鼠精在她手上尚且不堪一击，更何况是他一只区区五百年道行的小蛇妖。
但是徐尧心里真的很不舒服，却不是因为被她威胁，而是隐隐约约有了其他的情绪涌动。
4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总喜欢西餐、烛光、鲜花，好像真的很浪漫似的，可是徐尧始终认为那些半生不熟的肉，只适合进他们非人类的肚子。
但是，白灵儿却觉得兴奋得很。
“白小姐今天真的很美。”许岩星含情脉脉地说。
今夜的白灵儿的确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朦胧的烛光更为她平添一抹缥缈的美丽，她低下头，略带娇羞地说道：“谢谢你，许先生。”
“叫我岩星吧，我想和你成为朋友。”他轻声纠正道。
“好。”她抬起头，露出美丽的笑容，“那你以后叫我灵儿就好了。”
“灵儿……”他柔声唤了一下她的名字，
徐尧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听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更觉得受不了，转头就走。
倒不是他不想继续看，而是道行太浅了，隐身术用不了多久，更何况，再待下去，白灵儿绝对会发现的。
他们吃完饭，就到附近看电影，看情形，他们还没有这么快结束，剩下的漫长时间，只能由他自己打发了。
真是无聊，徐尧有点儿后悔自己从前懒，要是勤快一点儿，隐身术必然会持续得久一点儿，那就可以跟着他们进影院了。
他不承认这个是监视，只是担心白灵儿会被骗，徐尧自始至终都觉得，她这几千年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白活了。
正当徐尧在放映厅门口徘徊的时候，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我说呢，原来是只五百年的蛇妖。”
转头看去，却是名女子，着装倒不怎么怪异，但是刘海儿却长得很，几乎遮住了半边脸。
而徐尧惊讶的是她手腕上的链子，分明就是捉妖师才会拥有的武器，看那色泽，法力似乎犹胜于他。
从前遇到这样的人，徐尧都是直接闪开的，但是这一次，白灵儿还在电影院里头，他不能丢下她不管。
“小小蛇妖，胆子倒是不小。”那女子眼神轻蔑，似乎还藏着怒气。
“你可以试试来追我啊。”徐尧咬着牙，迎上她的目光。
她冷冷一笑，说道：“我早就设下结界了，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徐尧明显地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息在往他这边靠近——
她已经对他出手了！
令他惊奇的是，虽然她的手链很厉害，可是她的功力没有想象的那么深，他居然可以和她过上几招，然而也没过几招，随着她的一个重击，他的身体便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到天花板上。
“砰——”随着一声巨响，电影院陷入一片黑暗。
那个女子似乎很怕黑，一见电影院陷入漆黑，居然跑得比他还快。
徐尧知道他们看不成电影肯定要走了，所以等白灵儿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车子里了。
白灵儿的表情依然是温和的，但是对上他的时候，却藏着一股怒气。
徐尧想应该是身上剩余的法术气息出卖了他，而且看样子是他将她的好事搅黄了。
果不其然，她一等进家门就对着徐尧发飙：“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就亲到他了！”
“第二次见面就亲嘴，那家伙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觉得胸口隐隐作痛，想来是受伤了，本来一回来就应该进屋疗伤的，可是听到她这么一说，不由得就生气，本能地还嘴。
“他是我相公的转世，亲我也是应该的！”她生气得很，一把拉住了他，但随即脸色大变，“你怎么受伤了？”
徐尧不高兴地推开她：“那你去亲他，管我做什么？”
“小尧，别赌气，我给你疗伤……”她的脸上只剩下紧张，口气出奇地温柔，立即将他就地按下，用法力为他疗伤。
一股暖流从手腕流向全身，徐尧似乎闻到了一股兰花的气息，觉得身体舒服得很，心里更舒服，她这么紧张，是否意味着在她的心里，他也是很重要的人呢？
他开心地想着，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便现出原形，懒懒地软在地上。
如果可以一辈子如此，其实他也不在乎受伤的。
然而徐尧的愿望似乎总是难以实现，就在他开始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美梦。
“灵儿，我的领夹好像掉在你车里了，啊——”
这一声呐喊直接将徐尧从美梦中惊醒，他转过头看的时候，那位许岩星先生已经白眼一翻，直愣愣地倒地了。
他只听到白灵儿喊了一句：“糟糕！我忘记关门了！”便也跟着昏厥了过去。
5
徐尧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客厅隐隐约约传来了笑声，不用说就知道是白灵儿和许岩星的。
这个许岩星的复原能力好强，居然比他还早苏醒，现在他很好奇白灵儿会用什么理由来搪塞关于他晕倒的原因。
徐尧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变回人形，站起来一打开门，就看到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眉目传情，一条巨大的蟒蛇在他们身边轻轻蠕动，分明是他的模样，不过很明显，是她用法术变出来的。
只听她愧疚地说：“虽然你也喜欢蛇，但还是很抱歉，把你吓晕了。”
“哪里，我只是突然见到这么大的蛇，有些惊诧，倒是让你看到我的狼狈样，真的很不好意思。”许岩星的笑容依然是标准绅士型，看那条蛇的时候，居然还流露出温柔的色彩。
“你喜欢蛇就好了，坦白说，我一直没有人追求，就是因为喜欢养这条蛇，你会接受它吗？”她的目光满怀期待。
“当然了，我也喜欢蛇，特别喜欢。”许岩星说着，双眼散发着光芒，根本不似作假。
徐尧看到白灵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气闷得很，将门轻轻合上，却还有声音从门缝传了进来。
“跟你一起来的那位，是你的司机吗？”
“对啊。”
“他也住在这里？”
“对啊，他是我在路上捡到的，看他无依无靠的，刚好家里又缺个司机，就让他跟着我了。”
“灵儿，你真的好有爱心……”
然后，屋子里一片寂静，大约是完成电影院里的后续情节吧。
想象着他们双唇触碰，白灵儿春心荡漾的模样，徐尧再度焦躁起来，可是却必须忍住。
他打不过白灵儿，要是坏了她的好事，她发起怒来，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他却如此生气。
不能闯入大厅里对着许岩星大打出手，徐尧只能选择离开，在外头晃荡到了天亮，才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
白灵儿并没有睡觉，甚至连昨天晚上的衣服都没有换，却看不出丝毫的疲惫，神采奕奕地哼着歌儿，在客厅走来走去。
亲个嘴就高兴成这样，徐尧酸酸地想着，无视她的存在，往屋子里走去。
没走几步，就被她拦住了去路。
他以为她要问他去了哪里，没想到她兜头就丢给他一个炸弹：“我要结婚了，小尧。”
徐尧的脑海被炸得一片空白，眼前只有白灵儿开心的笑容在晃动。
“你为我高兴吗，小尧？”
“你们、你们才见了两次面而已……”好半天，徐尧才将这句话吐出来，心如刀割。
“那有什么。”她满不在乎地说，“一见钟情，闪电结婚的例子太多了，而且他很喜欢蛇哦，那么大一条蟒蛇，他居然面不改色，真的好厉害。”
徐尧颤巍巍地丢出第二个理由，连自己都觉得虚弱：“可是……你是蛇，他是人类，你就不怕……”
她直接将这个理由踩了下去：“你忘记了，我从前的相公，他也是人类，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你确定他是个好人吗？”徐尧觉得自己连呼吸都难受起来。
“我喜欢他就行了，即使他不是好人，我也会让他变成好人，你觉得他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她摊开手掌，又再度握紧，神色坚定。
徐尧颓然地点头，她的决定，他根本反对不了，因为徐尧只是个跟班的。他知道现在应该替她高兴，可是实在是没有力气演戏，只能胡乱地说一句祝福的话，转身便往屋子里走去，他的伤，可能还没有好，还需要修炼。
临进门时，徐尧听到她在身后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他本能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你的祝福。”她露出笑容，眼睛里有盈盈泪光。
不管是人是妖，特别开心或者特别难过，都会用眼泪来表示，可如果她真的可以幸福，他祝福她，甚至愿意替她守护。
而且，许岩星是人类，至多数十载，她又会回到徐尧身边。
他等得了，因为他不是人。
6
他们的婚礼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对许岩星那一方来说，白灵儿杜撰出来的身世绝对是好媳妇的标准，而对于白灵儿来说，他们的疑惑只需要几个法术就可以解决了。
关于婚礼的一切自然由许家打点，一对准新人也因着这一层缘由，有大把的时间腻在一起，他们的行为举止是未婚夫妻应有的亲昵，而徐尧只想逃离，却必须看着，因为，他是白灵儿的跟班，不能离开。
这样的境况一直持续到婚礼的前一天才消停，次日就要举行仪式，照规矩，新婚夫妇是不能见面的。也因此，徐尧有了和白灵儿单独相处的时间。
“你最近心情不好，为什么呢？”
“太累了。”徐尧低下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却坐了过来，凑过来看着他的脸：“是真的太累，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没有其他的原因。”难道告诉她，他不希望她跟许岩星在一起，即便只是短短几十年，他也不愿意？
她却不依不饶：“一定有别的原因，告诉我！”
“我说了，没有。”他飞快地站起来，退了两步，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心思暴露出来。
“这样啊。”她似乎被他吓到，表情失落，却也只在一瞬间，便又露出笑容，说道，“既然如此，你帮我将这个盒子送去给岩星吧，昨天忘记给他了！”
“我都说我累了，你还……”
“帮帮忙嘛，这个给你做报酬。”她将盒子塞到徐尧手里的同时，也将一枚小小的戒指塞到他的手指上，说道，“不用谢我啦！”
这个女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徐尧无奈，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又无法拒绝，只得使了个隐身咒，直接飞去许家。
可他看到了什么，这位准新郎在自己的房间里拥着一个女子，喃喃细语，那女子有些眼熟，但显然不是他姐姐。
就在他缓缓落地，掠过许岩星窗户的时候，徐尧还听到对方说：“小海，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
明天就是婚礼了，他今日却对另一名女子说不会辜负她，谁会那么蠢去相信这一切，可那名女子似乎并没有怀疑。
当那名女子离开他怀抱的时候，清风缓缓吹过，阳台上的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日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有小小的光芒映入眼帘。
徐尧的心一动，飞身冲了进去，那一边，女子已经离开，就在这一瞬间，徐尧看到了她的脸，竟是电影院里的那名女子。
“你是灵儿的司机？”看到徐尧突然出现在面前，许岩星似乎并没有感到吃惊。
“你也是捉妖师？”徐尧冷着脸，暗自蓄满力量。
许岩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起：“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手上的链子，还有，兰花的气味。”
“哦？”他低下头看了看，不以为然。
“刚才的女子曾经用这条链子同我交过手，以她的修行根本无法驾驭它，至于兰花的气味……”徐尧顿了一下，狠狠地盯着他，“那天晚上交手过后，我就是在闻过兰花的气味后露出原形的。”
“不错，是我跟在你们后面，对你施法让你现形，好让我接近白灵儿，换取她的信任。”听到徐尧揭穿他的阴谋，许岩星却并没有惊慌，他目光一沉，“坦白说，其实我一开始的目标是你。”
徐尧没有出声，听他继续说：“是你的气味吸引我跟过去的，没想到居然让我遇到白灵儿，真是意外的收获。”
“你根本就不想跟她结婚。”
“当然，我可是人类，就算她修行再久，也只是一只蛇妖，我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听罢此言，徐尧冷冷回应：“够了！你只要知道，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许岩星冷笑道：“凭你一只五百年道行的小蛇妖，就想伤害我？”
“那就试试看吧！”徐尧率先出招，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便是杀了许岩星，这个人欺骗灵儿的感情，居心叵测，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人再在她身边出现，即便会被杀死，即便会让他灰飞烟灭。
眼见着许岩星开始念咒，他也放缓了心思，催动了身上的修为。
虽然他只有五百年的道行，但那又如何。此刻他的心思全然停在了一个地方，那就是让伤害灵儿的这个人消失。
徐尧还来不及想更多，许岩星就已经对他发出致命一招，徐尧下意识地抬手一挡，手上的戒指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许岩星的手链顿时断成两截，一道光芒化作利刃直抵他的身上，鲜血在瞬间喷发。
许岩星口吐鲜血，一脸震惊：“没想到……她、她居然为你……”
徐尧还想问个究竟，然而，对方早已经咽气，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百思不得其解。
“你杀了他！”
听到白灵儿的尖叫，徐尧才恍然惊醒，结结巴巴地辩白：“是他……他骗了你……”
白灵儿一脸惨白地看着他：“你疯了吗……我们不能杀人的……”
徐尧这才猛然想起这一条戒律，是的，不能杀人，否则将会被禁锢，永世不得超生！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过来的，应该把你留在家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满满的懊悔。
徐尧的心微微抽痛，念头一转，便迅速朝窗外冲去：“我去追他回来！”
许岩星才断气不久，魂魄应该还没有走远，只要拦住黑白无常，就一定可以救回来。
至于杀他的理由，徐尧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
杀人再救人，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他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了吧！
只因为他舍不得看她落泪。
7
看着徐尧离开，白灵儿立即将许岩星挪到床上，心里十分后悔，明明算出徐尧今日有一劫，却还是任性地让他离开家。
黑白无常的法力高强，以徐尧现今的修为，恐怕很难抵挡，可是她更知道，如果不去，徐尧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他面对的就是永世不得见天日的惩罚。
二者相比，她宁愿他去冒险一次。
不过她不能离开，万一许岩星的肉身出现问题，届时就算他的魂魄归位，也回天乏力了！
但她没有想到这个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就在她将许岩星的肉身放好之时，身体突然无法动弹。
“是你杀了他！”
是一个女子歇斯底里的喊声，白灵儿无法转头，但也感觉得到对方的恨意。
“你是谁？”白灵儿强作镇定地看着伏在许岩星身上的女子。
那女子恍若未闻，扑过去抱住许岩星，哭着说：“我早就说了只要你爱我，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变成什么样子，我早说了妖精的内丹不是我们可以觊觎的，为什么你就是不听我的话……”
白灵儿这才注意到，那女子厚长的刘海儿下露出来的狰狞疤痕，那女子依然在哭，然而她的话，让白灵儿知道了个中真相。
面前的女子叫小海，是许岩星的恋人，亦是一名捉妖师，在一次同妖怪的对决中被毁容，从此便不敢如正常人生活，许岩星也不知从哪儿听说妖精的内丹可以治好她的病，便开始四处寻找。
现今这个世界，就算找一只野生的动物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修炼成精的妖精，然而却让许岩星碰上了徐尧。
那一日他本打算捉住徐尧，没想到居然遇到了白灵儿，发现她的修为居然有几千多年后，许岩星立即改变主意，将目标落在白灵儿身上。
小海一开始是反对的，最终却因为他的坚持而出手帮助，他们伺机而动，就连电影院里的那一幕，也是他们预先安排好的，只是白灵儿谨慎得很，他们屡屡失败，最终只能走到结婚这一步。
“你别妄想逃走，这个房间早就布满了结界，本来阿星打算明天婚礼过后，再将你带到这里来取走你的内丹，但是现在你把他杀了，我要拿你的内丹来救他！”那女子的眼睛里已经生出了杀意。
“我不是白痴，当然看得出这家伙的目的，要不是我需要找人来配合一下，你以为他能跟我靠那么近？”白灵儿说着，神色微微有些暗淡，“只可惜，那个呆子到现在还木得要命。”
“你……你早就知道了？”那女子大惊失色。
“当然了，坦白说，如果是从前的话，这些结界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否则我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就进来了。”白灵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可惜，我现在的修为早就赠予他人，就算你拿了我的内丹，也未必救得了他。”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就刚才那位，我的大半修为都到他身上了，你不信，可以杀了我试试看。”白灵儿神态自若，甚至带着一丝得意，“而且许岩星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肉身，就算你拿到内丹，也未必救得了他。”
“蛇妖的话是最不可信的，我只要杀了你，自然就有办法可以延续他的生命！”那女子神色一凛，手上的链子开始轻轻作响。
“也许你能，但是，我也未必会死在你手上。”
白灵儿微微一笑，看着对方，其实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到现在为止，她都无法动弹，可是她有一种预感，自己绝对不会死的，因为，她已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靠近！
在法术催动的那一刻，一道光芒突然从窗口飞了进来，挡在那女子的面前：“这是许岩星的魂魄，放了她，否则我就打碎瓶子，到时候许岩星也会跟着魂飞魄散。”
犹如中了定身术般，那女子在这句话响起时顿时停住了动作，她狠狠地瞪着徐尧，面现犹豫。
白灵儿微笑着开口：“魂魄离开肉身的时间也是有限的，过了之后就再也无法复活，所以你最好听我们的。”
那女子踌躇了一下，终于收起结界，那一边，徐尧将瓶子丢了过去，她忙不迭地接住，欣喜地看着许岩星的肉身。
看着这一幕，白灵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是不会在乎你面容的，即便丑若嫫母，也会不离不弃。”说罢此言，她便拉着徐尧离开
“你不想跟许岩星在一起了吗？”跟她走了一会儿，徐尧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已经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了，只不过他是个傻子，不知道而已。”她微笑着转过头朝他看去，随即跟着脸色一变，“小尧，你受伤了！”
“废话，你以为黑白无常那么好对付吗，早知道你不喜欢他，我才懒得拼命。”
徐尧强笑了一下，方才他只是强撑着，生怕那女子突然再度发力，对白灵儿不利，现在脱离了危险，他松了口气，便无力再撑，身形却越发变得透明，眼前也跟着模糊起来。
8
徐尧的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周身的疼痛也似乎跟着消失了，他像被什么力量托了起来，飘浮在半空，好多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那个时候，他不过一介书生，在同样的雨天遇到了她，雨伞结缘，他知道她是蛇妖，更知道她一往情深，深山的日子虽然简陋却温馨而幸福。他一直以为会就此老去，偶尔也担心他离开之后，灵儿会孤独。
但是老天爷似乎不想给他们机会，派了个老和尚来将他掳走，彼时，他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看着她水漫寺庙，被镇塔底，却毫无办法。
收了灵儿，老和尚便还了他自由，他便在灵儿被镇压之处起了座庙，削发为僧，救不了她，也要守着她，日日夜夜，直到老死。
轮回之际，他求阎王让他转生为蛇，只要是同类，只要能够再度相遇，便能相守。
“相公……相公……”
徐尧听到有人在他的耳畔不停地呼唤着，是灵儿的声音，可是徐尧舍不得睁开眼，因他知道这必然是梦。
可是，她好像又哭了，五百年前日日咫尺天涯的时光已经让她流了那么多的泪水，怎么能让她再哭呢？
这样一股信念驱使着徐尧睁开了眼睛，最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白灵儿红肿的双眼。
“灵儿……别哭……”他吃力地安抚着，听在她的耳畔却成为异样的惊喜：“这口气……相公你从前就是这么叫我的，相公你记得我了吗？”
“我没有死？”他记得自己被黑白无常打得元神散了许多，根本就不可能再有生机了。
“有我几千年的功力，你怎么会有事呢？”她开心地说，“不过要是你一开始没吞内丹，或者把戒指还给了我，那我可就真的要失去你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颗老鼠精的内丹其实是她一千年的修为，而他此刻手上的戒指，又是她一千年的修为，也正是如此，他才可以躲过那女子的攻击，在黑白无常的手下逃走。至于此刻的苏醒，想来又是耗去了她一千年的修为。
思及此，他便觉得内疚无比：“灵儿，对不起，我到现在才记起来，我还是那么没用，如果你找不到我的话……”
“你真是个大傻瓜。”她无奈地摇头，泪水还在眼眶打转，眼里却露出了笑意，“相公不是说了下辈子要当蛇吗？我用了五百年才找到你，三番五次地暗示，你都不为所动，我只能想办法来试探，可你这个呆子居然还亲手将我推给别人，明明伤心得要命，还死撑！。”
徐尧心虚地应了一声：“我没有。”
“你啊，怎么转世了，还是这么任性呢？”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扑到他的怀里，“既然如此，只好我主动了！”
温香软玉，他忽然觉得好满足，接下来不论多少个时日，都不会有好事者再来拆散他们了吧！
遇见白灵儿的时候，徐尧已经修炼了五百年，变成人形是没什么太大问题，不过谨慎起见，还是窝在家里好一点儿。
倒不是说法力不强，主要是现代社会大部分的同类早就灭绝了，即便有，也被抓到动物园里好生养着，渐渐就失去了灵气。像徐尧这种修五百多年的蛇妖，又能变成人形的，当然要保护好自己。
但是修炼并不是说让你躺着就能成仙，是要吸收天地精华。虽然现在的天地已经没有精华了，不过幸好万物之灵的人类还源源不断，吸他们几口灵气，他们也不会在意。
这一天，他一出门就遇上个肥头大耳的负心汉在打老婆，这种人放在从前徐尧是理都不理的，偏偏那天他鬼使神差地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就隐了个身过去，才张开嘴吸了一口，就被一道光芒打得退了两步。
徐尧定睛一看，居然也是只蛇妖，不过一看就知道这只蛇妖的道行绝对不下千年。
看此人一身的男装打扮，他忙变成小女生，顺便在心里鄙视这位同类傻不拉唧的打扮，你以为穿一身白衣就会变成白马王子吗？
他变成女生，那绝对是他的经验之谈，对于俊美的异性，对方下手总是会轻点儿，甚至直接收手。
“原来是只五百岁的蛇妖。”
对方淡淡表示，看不出是喜是悲。
徐尧心一慌，暗喊糟糕……变错性别了，瞧这位吐气如兰的样子，分明是只母蛇妖。
如今便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想到这里，徐尧立即喊道：“好姐姐，我也不是每天都出来的，是那男人打人打得太狠，我只想给他点儿教训……”
那同类一听，将注意力锁定在“好姐姐”三个字上，大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因为姐姐你很香呀，像是小姐身上的脂粉气。”他立马应道。
对方的脸在瞬间变得极其懊恼：“对哦，我怎么就忘了收身上的气味……太久没出来见人，很多东西都忘了。”
原来是个闭门造车的主儿！
徐尧心中一喜，那就好搞定多了，此类一般极其单纯。思及此，他立即道：“我真的只是想惩罚那人，求你饶了我，我以后就回到水底好好儿修炼，再不出来管闲事了。”
徐尧本想她听了他的一番软话就会放过自己，岂料她却是转头盯了他半晌，才道：“看你挺聪明的，为免误入岐途，你就先跟着我吧！”
什么！让他从自由人变成小跟班？！
可是徐尧知道，如果此时拒绝，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她手指尖已经闪出一道光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徐尧立即福身行礼：“见过姐姐！”顺便在心里暗骂自己，活该多事！
“好妹妹，我叫……灵儿。”她温柔一笑，那道光芒也随之熄灭了。
从此，徐尧的世界多了一个人，哦不是，是一条蛇，她叫白灵儿。
2
坦白说多了陪伴的同类，生活倒也添了几分趣味。
白灵儿一来，就施法变出了一栋别墅，要求徐尧像人类一样吃喝拉撒。她无聊的时候，会在他身边转悠，说她几千年里遇到的事。
大约是年代久远了一些，所以很多内容都是有了上文没下文，反正无聊，他也就随便听听，只是因为必须时时刻刻穿女装，免不了有些烦躁。
也许面对一个永远不出声的对象，白灵儿有些烦了，突然之间消失了好多天。耳根子是清净了，可是徐尧却莫名其妙地想起她软软的声音来。
等她再度出现的时候，身上的杀气却重得很。
该不会是找到了新伙伴，所以打算对自己灭口吧？他惶恐地想着，估计如果她出手，他能挡几招……随即发现，绝对一招毙命。
正想着，她手上的光芒已经朝徐尧挥了过来。
徐尧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命休矣。岂知那光芒落在眼前，她张开手，只见一个圆球乖乖地浮在徐尧面前。
“这珠子是我前两天灭了一只老鼠精得到的，送给你做礼物吧。”
白灵儿的表情十分慷慨，可是徐尧却消受不起。
老鼠……一想到那恶心的动物，徐尧就倍加难受，却还是纠结地接过来一掂，随即大惊：“这珠子可是一千多年的内丹。”
“是啊，现在的妖物太懒了，学艺不精，一挥手就灭了，要不是看了内丹，我还真不知道那只老鼠有一千年道行，想当初我一千年时，可是水漫——”说到这儿，她神色一暗，看似无限叹息。
但徐尧没察觉，心里各种咆哮：不是人家弱，是你太强了好不好，是得有几千年道行才能只一掌便灭了一只千年老鼠精，不过他不打算吞进去，实在是对那东西没好感。
可是由不得他选择，就在他沉默的瞬间，她已经撬开他的嘴，直接将东西丢进他嘴里。看着他咕噜一声吞进去，她便开心得笑起来，拍了拍手，说道：“好了，你既然收了我的礼，就得帮我做事。”
哦，原来是有目的啊。
徐尧翻了翻白眼，一想到老鼠精的内丹在自己的肚子里，就无力再听她的下文。可她还在絮絮叨叨：“我算过了，就清明节那天，他会在西湖出现，我要留住他。”
徐尧曾经听说千年前有一条白蛇为了勾搭人类，用一杯酒洒下了一大片雨水，没想到她也这么做了。
结果自然是无效，倒便宜了满街的计程车，那个被她看中的男子依然在雨中狂奔，一派狼狈相。
“怎么办呢？”看着夜幕渐渐降临，白灵儿的眉毛快要拧成一团了，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会看上人类这种生物？
徐尧实在想不通她几千年下来到底是怎么活的，只不过匆匆数十载，过完之后，就成一具臭皮囊了。
可是她的态度却很坚定：“小尧，他是我相公的转世，你快想点儿办法留住他！”
听得徐尧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只能照办，谁让他打不过人家呢？但是他心里真的很不爽。
3
一辆奔驰停在路边，车窗摇下，美女露出笑颜，道：“先生，我载你一程吧？”
在雨天的傍晚，突然出现这般画面，是个男人必然心驰荡漾，谁舍得摇头拒绝？
此刻的车后座，白灵儿和这个名为许岩星的男子相谈甚欢，而徐尧呢，终于可以穿男装出场了，虽然只是个司机模样。
白灵儿到底活了几千年，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的身世弄得一清二楚。孤儿，与姐姐相依为命，所幸姐夫能力不错，所以生活条件甚好。
后来白灵儿和徐尧说，这个与她相公虽然有一点儿出入，但大致是差不多的。
后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留下了联络方式，姓许的趁机以感谢为由提出下次见面的时间，而白灵儿呢，自然欢欢喜喜地接受了。
但是徐尧看此人却大大地不爽，虽然这家伙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可徐尧却从他身上闻到了一丝邪气。
说给白灵儿听，她却取笑他在吃醋。
“开什么玩笑！人类这种低等生物还没资格让我吃醋！”徐尧生气地辩解。
“可是，你真的看起来在吃醋。”她表情认真地拍了拍徐尧的肩膀，说道，“相信我，我已经活了几千年了，准没错的。”
对后面这句话，他实在不敢苟同：“如果活得久就看得准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靠我的办法来追他呢？”
她的脸立即就红了：“什么事情都要我出手，要你干吗？”
女人啊，总喜欢强词夺理，但是看在她同意以后让他继续以司机的身份出场的分上，徐尧决定让一让她。
可是她又开始紧张了：“小尧，你说我那天应该穿什么衣服才能让他觉得我又高贵又平易近人呢？”
“嗯，白色那件吧。”
“不行，我们还是去买一身新的好！”
于是，徐尧在她身后跟了一整天，逛街累得像条狗一样回来。到了约会那天，她更加折腾了：“怎么办，我应该化浓妆还是裸妆啊？”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徐尧立即回答：“还是去店里化吧！”反正他到时候只要坐着就好了。
可是这个女人又出难题了：“不行，我根本不知道化妆师是什么技术，还是我自己来吧。”
于是，徐尧只能一会儿帮她端镜子，一会儿帮她递刷子，甚至还要将之当做是一种恩典，她说：“你看，多学习学习，你以后也可以为悦己者容。”
徐尧真想对着她大吼：“白小姐，你几千年的道行怎么修的，难道看不出来我是雄性吗！”
可徐尧不敢，人家道行比他深，一千年的老鼠精在她手上尚且不堪一击，更何况是他一只区区五百年道行的小蛇妖。
但是徐尧心里真的很不舒服，却不是因为被她威胁，而是隐隐约约有了其他的情绪涌动。
4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总喜欢西餐、烛光、鲜花，好像真的很浪漫似的，可是徐尧始终认为那些半生不熟的肉，只适合进他们非人类的肚子。
但是，白灵儿却觉得兴奋得很。
“白小姐今天真的很美。”许岩星含情脉脉地说。
今夜的白灵儿的确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朦胧的烛光更为她平添一抹缥缈的美丽，她低下头，略带娇羞地说道：“谢谢你，许先生。”
“叫我岩星吧，我想和你成为朋友。”他轻声纠正道。
“好。”她抬起头，露出美丽的笑容，“那你以后叫我灵儿就好了。”
“灵儿……”他柔声唤了一下她的名字，
徐尧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听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更觉得受不了，转头就走。
倒不是他不想继续看，而是道行太浅了，隐身术用不了多久，更何况，再待下去，白灵儿绝对会发现的。
他们吃完饭，就到附近看电影，看情形，他们还没有这么快结束，剩下的漫长时间，只能由他自己打发了。
真是无聊，徐尧有点儿后悔自己从前懒，要是勤快一点儿，隐身术必然会持续得久一点儿，那就可以跟着他们进影院了。
他不承认这个是监视，只是担心白灵儿会被骗，徐尧自始至终都觉得，她这几千年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白活了。
正当徐尧在放映厅门口徘徊的时候，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我说呢，原来是只五百年的蛇妖。”
转头看去，却是名女子，着装倒不怎么怪异，但是刘海儿却长得很，几乎遮住了半边脸。
而徐尧惊讶的是她手腕上的链子，分明就是捉妖师才会拥有的武器，看那色泽，法力似乎犹胜于他。
从前遇到这样的人，徐尧都是直接闪开的，但是这一次，白灵儿还在电影院里头，他不能丢下她不管。
“小小蛇妖，胆子倒是不小。”那女子眼神轻蔑，似乎还藏着怒气。
“你可以试试来追我啊。”徐尧咬着牙，迎上她的目光。
她冷冷一笑，说道：“我早就设下结界了，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徐尧明显地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息在往他这边靠近——
她已经对他出手了！
令他惊奇的是，虽然她的手链很厉害，可是她的功力没有想象的那么深，他居然可以和她过上几招，然而也没过几招，随着她的一个重击，他的身体便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到天花板上。
“砰——”随着一声巨响，电影院陷入一片黑暗。
那个女子似乎很怕黑，一见电影院陷入漆黑，居然跑得比他还快。
徐尧知道他们看不成电影肯定要走了，所以等白灵儿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车子里了。
白灵儿的表情依然是温和的，但是对上他的时候，却藏着一股怒气。
徐尧想应该是身上剩余的法术气息出卖了他，而且看样子是他将她的好事搅黄了。
果不其然，她一等进家门就对着徐尧发飙：“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就亲到他了！”
“第二次见面就亲嘴，那家伙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觉得胸口隐隐作痛，想来是受伤了，本来一回来就应该进屋疗伤的，可是听到她这么一说，不由得就生气，本能地还嘴。
“他是我相公的转世，亲我也是应该的！”她生气得很，一把拉住了他，但随即脸色大变，“你怎么受伤了？”
徐尧不高兴地推开她：“那你去亲他，管我做什么？”
“小尧，别赌气，我给你疗伤……”她的脸上只剩下紧张，口气出奇地温柔，立即将他就地按下，用法力为他疗伤。
一股暖流从手腕流向全身，徐尧似乎闻到了一股兰花的气息，觉得身体舒服得很，心里更舒服，她这么紧张，是否意味着在她的心里，他也是很重要的人呢？
他开心地想着，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便现出原形，懒懒地软在地上。
如果可以一辈子如此，其实他也不在乎受伤的。
然而徐尧的愿望似乎总是难以实现，就在他开始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美梦。
“灵儿，我的领夹好像掉在你车里了，啊——”
这一声呐喊直接将徐尧从美梦中惊醒，他转过头看的时候，那位许岩星先生已经白眼一翻，直愣愣地倒地了。
他只听到白灵儿喊了一句：“糟糕！我忘记关门了！”便也跟着昏厥了过去。
5
徐尧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客厅隐隐约约传来了笑声，不用说就知道是白灵儿和许岩星的。
这个许岩星的复原能力好强，居然比他还早苏醒，现在他很好奇白灵儿会用什么理由来搪塞关于他晕倒的原因。
徐尧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变回人形，站起来一打开门，就看到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眉目传情，一条巨大的蟒蛇在他们身边轻轻蠕动，分明是他的模样，不过很明显，是她用法术变出来的。
只听她愧疚地说：“虽然你也喜欢蛇，但还是很抱歉，把你吓晕了。”
“哪里，我只是突然见到这么大的蛇，有些惊诧，倒是让你看到我的狼狈样，真的很不好意思。”许岩星的笑容依然是标准绅士型，看那条蛇的时候，居然还流露出温柔的色彩。
“你喜欢蛇就好了，坦白说，我一直没有人追求，就是因为喜欢养这条蛇，你会接受它吗？”她的目光满怀期待。
“当然了，我也喜欢蛇，特别喜欢。”许岩星说着，双眼散发着光芒，根本不似作假。
徐尧看到白灵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气闷得很，将门轻轻合上，却还有声音从门缝传了进来。
“跟你一起来的那位，是你的司机吗？”
“对啊。”
“他也住在这里？”
“对啊，他是我在路上捡到的，看他无依无靠的，刚好家里又缺个司机，就让他跟着我了。”
“灵儿，你真的好有爱心……”
然后，屋子里一片寂静，大约是完成电影院里的后续情节吧。
想象着他们双唇触碰，白灵儿春心荡漾的模样，徐尧再度焦躁起来，可是却必须忍住。
他打不过白灵儿，要是坏了她的好事，她发起怒来，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他却如此生气。
不能闯入大厅里对着许岩星大打出手，徐尧只能选择离开，在外头晃荡到了天亮，才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
白灵儿并没有睡觉，甚至连昨天晚上的衣服都没有换，却看不出丝毫的疲惫，神采奕奕地哼着歌儿，在客厅走来走去。
亲个嘴就高兴成这样，徐尧酸酸地想着，无视她的存在，往屋子里走去。
没走几步，就被她拦住了去路。
他以为她要问他去了哪里，没想到她兜头就丢给他一个炸弹：“我要结婚了，小尧。”
徐尧的脑海被炸得一片空白，眼前只有白灵儿开心的笑容在晃动。
“你为我高兴吗，小尧？”
“你们、你们才见了两次面而已……”好半天，徐尧才将这句话吐出来，心如刀割。
“那有什么。”她满不在乎地说，“一见钟情，闪电结婚的例子太多了，而且他很喜欢蛇哦，那么大一条蟒蛇，他居然面不改色，真的好厉害。”
徐尧颤巍巍地丢出第二个理由，连自己都觉得虚弱：“可是……你是蛇，他是人类，你就不怕……”
她直接将这个理由踩了下去：“你忘记了，我从前的相公，他也是人类，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你确定他是个好人吗？”徐尧觉得自己连呼吸都难受起来。
“我喜欢他就行了，即使他不是好人，我也会让他变成好人，你觉得他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她摊开手掌，又再度握紧，神色坚定。
徐尧颓然地点头，她的决定，他根本反对不了，因为徐尧只是个跟班的。他知道现在应该替她高兴，可是实在是没有力气演戏，只能胡乱地说一句祝福的话，转身便往屋子里走去，他的伤，可能还没有好，还需要修炼。
临进门时，徐尧听到她在身后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他本能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你的祝福。”她露出笑容，眼睛里有盈盈泪光。
不管是人是妖，特别开心或者特别难过，都会用眼泪来表示，可如果她真的可以幸福，他祝福她，甚至愿意替她守护。
而且，许岩星是人类，至多数十载，她又会回到徐尧身边。
他等得了，因为他不是人。
6
他们的婚礼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对许岩星那一方来说，白灵儿杜撰出来的身世绝对是好媳妇的标准，而对于白灵儿来说，他们的疑惑只需要几个法术就可以解决了。
关于婚礼的一切自然由许家打点，一对准新人也因着这一层缘由，有大把的时间腻在一起，他们的行为举止是未婚夫妻应有的亲昵，而徐尧只想逃离，却必须看着，因为，他是白灵儿的跟班，不能离开。
这样的境况一直持续到婚礼的前一天才消停，次日就要举行仪式，照规矩，新婚夫妇是不能见面的。也因此，徐尧有了和白灵儿单独相处的时间。
“你最近心情不好，为什么呢？”
“太累了。”徐尧低下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却坐了过来，凑过来看着他的脸：“是真的太累，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没有其他的原因。”难道告诉她，他不希望她跟许岩星在一起，即便只是短短几十年，他也不愿意？
她却不依不饶：“一定有别的原因，告诉我！”
“我说了，没有。”他飞快地站起来，退了两步，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心思暴露出来。
“这样啊。”她似乎被他吓到，表情失落，却也只在一瞬间，便又露出笑容，说道，“既然如此，你帮我将这个盒子送去给岩星吧，昨天忘记给他了！”
“我都说我累了，你还……”
“帮帮忙嘛，这个给你做报酬。”她将盒子塞到徐尧手里的同时，也将一枚小小的戒指塞到他的手指上，说道，“不用谢我啦！”
这个女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徐尧无奈，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又无法拒绝，只得使了个隐身咒，直接飞去许家。
可他看到了什么，这位准新郎在自己的房间里拥着一个女子，喃喃细语，那女子有些眼熟，但显然不是他姐姐。
就在他缓缓落地，掠过许岩星窗户的时候，徐尧还听到对方说：“小海，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
明天就是婚礼了，他今日却对另一名女子说不会辜负她，谁会那么蠢去相信这一切，可那名女子似乎并没有怀疑。
当那名女子离开他怀抱的时候，清风缓缓吹过，阳台上的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日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有小小的光芒映入眼帘。
徐尧的心一动，飞身冲了进去，那一边，女子已经离开，就在这一瞬间，徐尧看到了她的脸，竟是电影院里的那名女子。
“你是灵儿的司机？”看到徐尧突然出现在面前，许岩星似乎并没有感到吃惊。
“你也是捉妖师？”徐尧冷着脸，暗自蓄满力量。
许岩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起：“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手上的链子，还有，兰花的气味。”
“哦？”他低下头看了看，不以为然。
“刚才的女子曾经用这条链子同我交过手，以她的修行根本无法驾驭它，至于兰花的气味……”徐尧顿了一下，狠狠地盯着他，“那天晚上交手过后，我就是在闻过兰花的气味后露出原形的。”
“不错，是我跟在你们后面，对你施法让你现形，好让我接近白灵儿，换取她的信任。”听到徐尧揭穿他的阴谋，许岩星却并没有惊慌，他目光一沉，“坦白说，其实我一开始的目标是你。”
徐尧没有出声，听他继续说：“是你的气味吸引我跟过去的，没想到居然让我遇到白灵儿，真是意外的收获。”
“你根本就不想跟她结婚。”
“当然，我可是人类，就算她修行再久，也只是一只蛇妖，我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听罢此言，徐尧冷冷回应：“够了！你只要知道，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许岩星冷笑道：“凭你一只五百年道行的小蛇妖，就想伤害我？”
“那就试试看吧！”徐尧率先出招，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便是杀了许岩星，这个人欺骗灵儿的感情，居心叵测，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人再在她身边出现，即便会被杀死，即便会让他灰飞烟灭。
眼见着许岩星开始念咒，他也放缓了心思，催动了身上的修为。
虽然他只有五百年的道行，但那又如何。此刻他的心思全然停在了一个地方，那就是让伤害灵儿的这个人消失。
徐尧还来不及想更多，许岩星就已经对他发出致命一招，徐尧下意识地抬手一挡，手上的戒指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许岩星的手链顿时断成两截，一道光芒化作利刃直抵他的身上，鲜血在瞬间喷发。
许岩星口吐鲜血，一脸震惊：“没想到……她、她居然为你……”
徐尧还想问个究竟，然而，对方早已经咽气，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百思不得其解。
“你杀了他！”
听到白灵儿的尖叫，徐尧才恍然惊醒，结结巴巴地辩白：“是他……他骗了你……”
白灵儿一脸惨白地看着他：“你疯了吗……我们不能杀人的……”
徐尧这才猛然想起这一条戒律，是的，不能杀人，否则将会被禁锢，永世不得超生！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过来的，应该把你留在家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满满的懊悔。
徐尧的心微微抽痛，念头一转，便迅速朝窗外冲去：“我去追他回来！”
许岩星才断气不久，魂魄应该还没有走远，只要拦住黑白无常，就一定可以救回来。
至于杀他的理由，徐尧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
杀人再救人，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他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了吧！
只因为他舍不得看她落泪。
7
看着徐尧离开，白灵儿立即将许岩星挪到床上，心里十分后悔，明明算出徐尧今日有一劫，却还是任性地让他离开家。
黑白无常的法力高强，以徐尧现今的修为，恐怕很难抵挡，可是她更知道，如果不去，徐尧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他面对的就是永世不得见天日的惩罚。
二者相比，她宁愿他去冒险一次。
不过她不能离开，万一许岩星的肉身出现问题，届时就算他的魂魄归位，也回天乏力了！
但她没有想到这个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就在她将许岩星的肉身放好之时，身体突然无法动弹。
“是你杀了他！”
是一个女子歇斯底里的喊声，白灵儿无法转头，但也感觉得到对方的恨意。
“你是谁？”白灵儿强作镇定地看着伏在许岩星身上的女子。
那女子恍若未闻，扑过去抱住许岩星，哭着说：“我早就说了只要你爱我，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变成什么样子，我早说了妖精的内丹不是我们可以觊觎的，为什么你就是不听我的话……”
白灵儿这才注意到，那女子厚长的刘海儿下露出来的狰狞疤痕，那女子依然在哭，然而她的话，让白灵儿知道了个中真相。
面前的女子叫小海，是许岩星的恋人，亦是一名捉妖师，在一次同妖怪的对决中被毁容，从此便不敢如正常人生活，许岩星也不知从哪儿听说妖精的内丹可以治好她的病，便开始四处寻找。
现今这个世界，就算找一只野生的动物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修炼成精的妖精，然而却让许岩星碰上了徐尧。
那一日他本打算捉住徐尧，没想到居然遇到了白灵儿，发现她的修为居然有几千多年后，许岩星立即改变主意，将目标落在白灵儿身上。
小海一开始是反对的，最终却因为他的坚持而出手帮助，他们伺机而动，就连电影院里的那一幕，也是他们预先安排好的，只是白灵儿谨慎得很，他们屡屡失败，最终只能走到结婚这一步。
“你别妄想逃走，这个房间早就布满了结界，本来阿星打算明天婚礼过后，再将你带到这里来取走你的内丹，但是现在你把他杀了，我要拿你的内丹来救他！”那女子的眼睛里已经生出了杀意。
“我不是白痴，当然看得出这家伙的目的，要不是我需要找人来配合一下，你以为他能跟我靠那么近？”白灵儿说着，神色微微有些暗淡，“只可惜，那个呆子到现在还木得要命。”
“你……你早就知道了？”那女子大惊失色。
“当然了，坦白说，如果是从前的话，这些结界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否则我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就进来了。”白灵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可惜，我现在的修为早就赠予他人，就算你拿了我的内丹，也未必救得了他。”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就刚才那位，我的大半修为都到他身上了，你不信，可以杀了我试试看。”白灵儿神态自若，甚至带着一丝得意，“而且许岩星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肉身，就算你拿到内丹，也未必救得了他。”
“蛇妖的话是最不可信的，我只要杀了你，自然就有办法可以延续他的生命！”那女子神色一凛，手上的链子开始轻轻作响。
“也许你能，但是，我也未必会死在你手上。”
白灵儿微微一笑，看着对方，其实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到现在为止，她都无法动弹，可是她有一种预感，自己绝对不会死的，因为，她已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靠近！
在法术催动的那一刻，一道光芒突然从窗口飞了进来，挡在那女子的面前：“这是许岩星的魂魄，放了她，否则我就打碎瓶子，到时候许岩星也会跟着魂飞魄散。”
犹如中了定身术般，那女子在这句话响起时顿时停住了动作，她狠狠地瞪着徐尧，面现犹豫。
白灵儿微笑着开口：“魂魄离开肉身的时间也是有限的，过了之后就再也无法复活，所以你最好听我们的。”
那女子踌躇了一下，终于收起结界，那一边，徐尧将瓶子丢了过去，她忙不迭地接住，欣喜地看着许岩星的肉身。
看着这一幕，白灵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是不会在乎你面容的，即便丑若嫫母，也会不离不弃。”说罢此言，她便拉着徐尧离开
“你不想跟许岩星在一起了吗？”跟她走了一会儿，徐尧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已经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了，只不过他是个傻子，不知道而已。”她微笑着转过头朝他看去，随即跟着脸色一变，“小尧，你受伤了！”
“废话，你以为黑白无常那么好对付吗，早知道你不喜欢他，我才懒得拼命。”
徐尧强笑了一下，方才他只是强撑着，生怕那女子突然再度发力，对白灵儿不利，现在脱离了危险，他松了口气，便无力再撑，身形却越发变得透明，眼前也跟着模糊起来。
8
徐尧的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周身的疼痛也似乎跟着消失了，他像被什么力量托了起来，飘浮在半空，好多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那个时候，他不过一介书生，在同样的雨天遇到了她，雨伞结缘，他知道她是蛇妖，更知道她一往情深，深山的日子虽然简陋却温馨而幸福。他一直以为会就此老去，偶尔也担心他离开之后，灵儿会孤独。
但是老天爷似乎不想给他们机会，派了个老和尚来将他掳走，彼时，他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看着她水漫寺庙，被镇塔底，却毫无办法。
收了灵儿，老和尚便还了他自由，他便在灵儿被镇压之处起了座庙，削发为僧，救不了她，也要守着她，日日夜夜，直到老死。
轮回之际，他求阎王让他转生为蛇，只要是同类，只要能够再度相遇，便能相守。
“相公……相公……”
徐尧听到有人在他的耳畔不停地呼唤着，是灵儿的声音，可是徐尧舍不得睁开眼，因他知道这必然是梦。
可是，她好像又哭了，五百年前日日咫尺天涯的时光已经让她流了那么多的泪水，怎么能让她再哭呢？
这样一股信念驱使着徐尧睁开了眼睛，最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白灵儿红肿的双眼。
“灵儿……别哭……”他吃力地安抚着，听在她的耳畔却成为异样的惊喜：“这口气……相公你从前就是这么叫我的，相公你记得我了吗？”
“我没有死？”他记得自己被黑白无常打得元神散了许多，根本就不可能再有生机了。
“有我几千年的功力，你怎么会有事呢？”她开心地说，“不过要是你一开始没吞内丹，或者把戒指还给了我，那我可就真的要失去你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颗老鼠精的内丹其实是她一千年的修为，而他此刻手上的戒指，又是她一千年的修为，也正是如此，他才可以躲过那女子的攻击，在黑白无常的手下逃走。至于此刻的苏醒，想来又是耗去了她一千年的修为。
思及此，他便觉得内疚无比：“灵儿，对不起，我到现在才记起来，我还是那么没用，如果你找不到我的话……”
“你真是个大傻瓜。”她无奈地摇头，泪水还在眼眶打转，眼里却露出了笑意，“相公不是说了下辈子要当蛇吗？我用了五百年才找到你，三番五次地暗示，你都不为所动，我只能想办法来试探，可你这个呆子居然还亲手将我推给别人，明明伤心得要命，还死撑！。”
徐尧心虚地应了一声：“我没有。”
“你啊，怎么转世了，还是这么任性呢？”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扑到他的怀里，“既然如此，只好我主动了！”
温香软玉，他忽然觉得好满足，接下来不论多少个时日，都不会有好事者再来拆散他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