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祁少泽终于回了他与淼淼的房间,此时淼淼已吃完饭洗了澡,还给府医看了诊,他进去内室时,床上的小姑娘正睡得香沉,连他上了床抱住她,人都没有反应。

    “淼淼,你喜欢二弟吗?”男人闷在淼淼颈窝,发出近乎于梦吟的低语,“如果我不肯把你让给他,你会怪我吗?,

    睡着的淼淼自然不会回话,而唯一听到这番话的小七,又因为不敢打扰淼淼的睡眠,只好憋住了嘴。

    到得第二日该上朝之时,整理妥当的祁少泽,在淼淼额头上落下一吻后便离去了。男人在府门口没有看到往日接送祁少川上朝的马车,漆黑的瞳孔定了定,但也只是在那地面停留了一息,接着便翻身上马了。

    作为双生兄弟,祁少川了解祁少泽,所以昨日即便知道他在屋外逗留了,依旧伏在淼淼身上狠干,因为,哪怕只是为了淼淼的名声,祁少泽也不会当场戳穿。相应的,依着祁少泽对祁少川的了解,他自然也猜得出,今日的早朝,他的好二弟,一定会请假不去的。

    祁少川喜洁也爱把自己收拾得光鲜,唇角的淤青哪怕如今已不明显,他也不会肯将其示众。再者,若是有人问起他淤青是怎么来的,难道他还敢说是为了争女人跟自己打了一架吗?

    不过,想必过了今日,祁少川会万分后悔自己错过了早朝吧。

    *

    御书房。

    皇帝东方朗打量着站在下首宛如松柏一般的青年,迟疑地问道,“少泽,朕如果没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你要举荐你弟弟外调到边疆做巡抚?”

    素来,便有地方官比不上京官的说法,祁少川在京里干得好好的,冷不丁就要下放到边疆这蛮荒之地,哪怕明面上是升官做了巡抚,可在其他人看来,怕都会觉得祁少川是得了自己的厌弃,所以才被明升暗贬远远打发了。

    “怎么,你们两兄弟闹矛盾了?”东方朗走下来,拍打着祁少泽肩膀调侃。

    祁少泽面不改色,只是回道,“陛下如何说这是闹矛盾了呢?臣只是觉得,以少川的聪明才智,能更好地完成任务将通敌奸细给捉出来。”

    说到奸细,东方朗面孔不由一沉,确实,若不是祁少泽命大被人所救,恐怕上次出征,真就是他最后一次上战场了。

    这个内奸,本事能大到让祁少泽都吃了挂落命悬一线,要揪出来,确实得派个又聪明行事又稳妥的人过去。祁少川是个好人选,更何况,祁家最近的势头,也是该按压一下。

    “你就不怕,这原本好好的一个玉面郎君,到了边疆被风雪一洗礼,再回来,就成了个粗糙的野汉子?啧,只怕到时京中的少女,得哭成一片。”

    “我在边疆待得,难道他就待不得吗?陛下也莫要太小瞧这小子。”

    “你还说你们两兄弟没闹矛盾?”

    祁少泽不吭声了,东方朗静默了一瞬,却在转头朝案首走去的同时,说,“朕允了。”

    这便算是答应了祁少泽的举荐。

    青年对着帝皇拱手,说,“臣就不叨扰陛下了。陛下万福。”

    话落,祁少泽慢慢退了出去,背过身前,他觑了一眼正伏在桌上批阅奏折的皇帝,其实,祁少泽知道,他的这个提议,作为皇帝的东方朗,是压根不可能拒绝的。

    他们都不再是小时候可以肆意玩闹只凭喜好做事的任性少年了,原先东方朗以为自己真的死了,给祁家施加了恩宠无数,天子一言九鼎,那些封赏,在祁家没有犯错的情况下,自然不能收回,可,这也就导致,祁家如今,隐隐有从天子手中利剑转变为悬浮在天子头顶镰刀的即视感。

    君君臣臣,算计与试探......祁少泽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他迫切地想回到家,想见到淼淼。

    男人未曾意料到的是,他刚回到家,就被啜泣不止的母亲牵住了手,“少泽,你刚从宫里出来,可曾听到陛下说些什么吗?怎么就,怎么就突然要把少川派到边疆去了呢?”

    “边疆那么远,气候又那样恶劣,少川哪里会受得住啊?”

    祁少泽身体僵了僵,他意识到,东方朗极有可能是在他前脚出门时,后脚就把旨意送出了宫。

    时间这样巧妙,生怕没能加重他们两兄弟的矛盾似的。

    “陛下可说了,什么时候让少川上任?”

    “明天!”尹宁哭诉,手抚着胸口继续道,“明天上任现在收拾行李,待会还得入宫听训,时间安排得这样紧,陛下,陛下是不是真的厌了少川啊?”

    祁少泽从付嬷嬷那里取来手帕,他擦拭着尹宁面上泪痕,安抚道,“娘,您想多了,陛下这不是给少川升官了吗?是喜事啊这。”

    “传召少川入宫,也未必是听训,不定是陛下有什么事要安排给少川做。这是圣上信重少川,您该高兴才是。”

    “真、真的?”

    “嗯,对了,他现在人呢?”

    “他......”尹宁语滞,有些不好意思告诉祁少泽,因为眼见小儿子就要离开自己前往边疆,所以面对他可怜的祈求,她一时不忍,就答应了让他跟淼淼告别,“他在跟家里人道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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