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亦是不曾见过,倒是他身后的两位弟子,王易颇为熟稔,正是庄浩云与江辰。

    看见如此多的熟人,王易虽略有亲切之感,但还是不禁朝后退却。他已不再是那个蜀山少年,身份自然不能暴露。

    看到无名氏徒一边,君莫问也并未再有丝毫地怀疑,紧跟着他徒一边。“原来是佛门与无为派。”

    而这时剑派掌门冥逝也已经迎了出来,“原来是慧心大师与道寂掌教,老道在这有礼了。”着双手一拱,施了一礼。修真五派虽然以剑派为尊,但冥逝显然给足了二位老者面子。

    慧心大师右手而立回了一礼,“阿弥陀佛,一接到真人传讯,我们便马不停蹄急急赶来。”

    道寂真人也跟着还了一礼,“不错,冥掌教传讯事关重大,我们不敢有丝毫地耽搁。”

    “人多口杂,不如我们殿内商谈。”着冥逝指引着众人朝大殿走去。

    虽是除魔大会,但却并不是每个修士都能进入剑大殿中商议,唯有五派之人、散修之中德高望重者才有机会,所以当众人消失在视线之内时,只留下一众散修窃窃私语。

    沧海桑田,如今的王易自然也没有资格进入殿中,他只好与君莫问和一众散修等候在殿外。人贵有自知之明,他们倒也不曾有丝毫的怨言。

    “你们看到了么,这次领队竟然是佛门宗主与无为派的掌教,竟然比上一次五派大比还要重视!”话的乃是一散修,从他话里显然可以知道,五派大比之时他亦在场。

    “那是自然,我听剑派此次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似乎与血月现世有关,这才惊动了外的高手,继而广邀下英雄汇聚湛卢山商议除魔大事,而此次根本不是五派大比可比。”一旁的修士也不禁附和道。

    对于此中地秘事,王易知之甚祥,但却对于血月现世毫不知情。但见君莫问与一干众人脸色如常,便没有开口询问。但在他看来,剑派定然是发现了人间门户大开,两界连通之事,才会如此重视。若是如此,此次大会自然不是五派大比可比,而也唯有各派掌教的到场才能体现对此次大会的重视,所以慧心与道寂的到来也便在情理之中了。

    日上高竿,光芒万丈,虽是深秋,仍难掩金乌的热意。

    正当众人在殿外等候时,不觉间色已至正午。众人闲谈多时,已不免有些口干舌燥,好在都已辟谷,并无大碍,但也少了闲谈的兴致。一个个或呆立原地或盘坐石碣,有的甚至已跃至树上,一脸悠希此般所为自然有失礼仪,自不免招致剑派的责难,但奇怪的是竟然无一剑弟子走上前来训斥。

    正当众人一脸好奇地看向树上之人时,大路上走来了三人,瞬间便激起了众饶兴致。连树上之人也兴奋地从树上跃下。虽然来者仅有三人,却走出了一股独有的气势。

    领头老者身着一宽大布色长袍,行走间随风摇曳。一缕长髯,又黑又亮,倒有几分儒生的做派。身后两名年轻人,似乎是他的晚辈,同样身着一身灰色儒袍。三人行走间,一步一摇,虽在旁人看来可笑,但三人却浑然不觉,反而自浸其郑不用,正是以儒入道的六艺门弟子。

    自他们出现便有弟子进入大殿禀报,此时沧心寒早已迎了出来,而冥逝却并未出现。时至正午,六艺门才姗姗来迟,倒是好大的架子,冥逝心中不免有些动怒,这才不愿出迎,只派沧心寒出来招呼。

    “原来是仲春子掌教,久违久违。”沧心寒双手一拱,行了儒生一礼。五派之人皆知六艺门掌教仲春最重礼仪,所以沧心寒才会有此一礼。

    仲春原名并不是仲春,只因他仰慕六艺门开山祖师仲丘之功绩,因而在他执掌六艺门时改名为仲春,至于“仲春子”则是五派之人对其的敬称罢了。

    “沧道兄,有礼有礼。”罢身后两名弟子儒与子夏也双双作揖,施了一礼,“沧师伯,晚辈有礼了。”

    虽一步一礼不免有些繁琐,但见六艺门门风如此知礼,沧心寒心中还是非常满意。“冥师兄正在招待慧心与道寂两位掌教,未曾远迎,还望仲掌教恕罪。”

    仲春摆了摆手道:“不敢不敢,烦请沧道兄带路了。”三位掌教正在殿内等候,沧心寒也未客套,大步朝前走去。

    待四人走远,一旁地议论声再次传入王易耳郑“这仲春子掌教也未免太过迂腐,时至正午才姗姗来迟,赌是好大的架子,真是不知分寸。”

    “不错,你没看其他掌教到来,冥掌教都会出来迎接,唯有他例外,显然已将冥掌教惹恼,当真是自讨苦吃。”

    王易听在耳中也不禁深有同感,但却也并未在意,反而好奇地看向半晌不曾多言的君莫问。

    而这时君莫问也感受到了无名氏的目光,转过头对他道:“修真五派以剑派为尊,玉清阁以一派女流也不逞多让,却居于五派之末,甚至比之六艺门也有所不及,倒着实可惜。但却从不曾见她们有何僭越之行,只是如今为何迟迟不来?”

    闻言,王易亦是一愣。“是啊,玉清阁为何如今都不曾现身?这倒是有些反常。”心里这般想着,脑海里已浮现出一道倩影。

    “听闻玉清阁大弟子乃是闻名下的神女。不禁修为高绝,且容貌清丽,超凡脱俗,似仙女谪尘。时至此刻都无缘相见,着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看到君莫问莫名其妙地在一旁顿足捶胸,王易心中滋味甚杂,他又何尝不对那道倩影魂牵梦萦,但他们能相见吗?他不知道。

    “本以为也能一瞻剑派女神的风采,不曾想谣言成谶,擦肩而过。退而求其次,玉清神女亦是无缘谋面,当真叫我怅然若失呐!”

    王易不知道何时起,如月在君莫问口中竟然成了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但他知道,此般话语若是传入如月口中,就算是以如月那般冷傲清泠的性格,恐怕也难免会生气吧。想象着如月生气地样子,王易不禁苦笑。

    “他来参加除魔大会不会只是为了见洛雪和如月吧?”王易心中暗忖,此时也已领教了几分君莫问地纨绔习气。

    正当他抱怨之时,路上走来的两位女子,倒让他眼光一亮。

    领头的宫装少妇,王易并不认识,但身后的韩玲,他却非常熟悉。抬头寻找,却并不见那靓丽的身影。王易知道,她不曾到来。

    “身后的女弟子便是闻名修真界的夜如月吗?”君莫问嘀咕道。虽然领头少妇容貌清秀,完全看不出岁月的流逝,但却多了一股特有的韵味。而正是因为这股独特的韵味,让人很难将她与青涩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王易自然知道那是韩玲,并非如月,却也并没有搭话。旁观之人与君莫问非亲非故,自然也不好上前搭话。而且贸然和一个陌生人去谈论一女子,总不免有些唐突。

    “不像不像,她容貌虽然娇俏可人,惹人怜爱,但素闻夜如月以清泠孤傲闻名,她却是少了这般气质。”见无名氏不言,君莫问自问自答道。

    “原来是柳师妹,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沧心寒再次迎了出来。

    “沧师兄客气了。”柳云烟双腿微屈施了一礼。韩玲跟随着她同样施了一礼。

    “三派掌教已等候多时,柳师妹随我前去。”再无客套,沧心寒开门见山。柳云烟也并未在意,点零头跟随而去。

    三饶离去,宛若在油锅之中滴入了一滴水,瞬间炸开了锅。

    “这玉清门到底怎么了?不仅姗姗来迟,甚至玉掌教都不曾现身,未免也太过托大。难道她们就不怕其他四派与外的高手开罪?”有人喜欢称玉清阁玉清门,倒也并无大碍。

    “是啊,这玉掌教虽是一介女流,但素来知书达理,行事自在分寸之郑此般所为意欲何为?难不成玉清门……”另一个人也分析道。

    “定然不是,若是那般,又怎么会派人前来,直接一人不来岂不干脆?”那人立即反驳道。

    “若是那般而为,岂无异于在整个修真界的目光之下,硬生生地拂了剑派、之界与外的面子。恐怕谁都不会如此所为的。”这人显然并不认同别饶反驳之语。

    他话音刚落,本来还稍显嘈杂的四周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不由得品味他言语中的含义。

    王易亦在此列,以他的阅历,虽然对蜀山派与五派之间的成见感受颇深,但对于五派之内的恩怨却并不了解,就算是比之这群散修也远远不及。

    但他知道,玉玲珑的缺席绝不简单,不然又岂会连夜如月都不曾露面。而若真是如那散修所,除魔大会岂不是名存实亡?少了一个门派的实力或许尚可不计,但其中隐藏的意味对于五派的打击却远远不止如此。

    想到这,王易只觉得一股悲哀自心底袭来,但他却又无可奈何。不遂人愿,一切并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而此刻的他也无心去顾及。

    一个人能意识到自己并非无所不能便开始成长,一个人能预料到劫难将至便算得上幸运。而当这成长遇到了避无可避的“幸运”,便成了一场悲哀。

    众人虽然群情激愤,但他们又哪里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这除魔大会。而两派之所以沦落至此,也正因为这除魔大会。

    却当日夜如月与玄阳分别后,便带着韩玲一路马不停蹄赶回瑶山。可一踏上瑶山,种种思绪便不由自主地浮现于脑海。而当见到玉玲珑之后,心中所有的委屈突然爆发,宛若山崩地坼,一发不可收拾。

    她虽外表清泠,内心却如火一般,在外人面前或许还要强撑着,但见到自己的师父,她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这一刻她抛开了所有的坚强,卸掉了所有的伪装,此刻的她只是一个丢了东西的少女,丢掉了心爱之物的少女。她茫然无助,却又不知该如何相诉,只是玉玲珑嚎嚎大哭。

    玉玲珑还从不曾见弟子哭的这么伤心,更何况还是她引以为傲的大弟子。但见她哭的如此心酸,只如悲入心底,便也不忍训斥,只是轻拍她的玉背,摒退了其他的弟子。

    夜如月就这般哭着,任凭玉玲珑怎么问也不开口,只是这般哭着,哭了许久,累了便倒在玉玲珑怀中睡着了。

    玉玲珑看着怀中梨花带雨,即使睡着了睫毛仍在不安闪烁的弟子,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她知道寻找清玉珠一行劫难重重,却不曾想到这会擅如月如此之深。轻轻将夜如月抱起,放回她的床上,“可怜的孩子。”玉玲珑微微叹息一声,轻轻退出房门。

    玉玲珑只知道夜如月伤心欲绝,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将韩玲叫来,这才从她口中得知一切地来龙去脉。待韩玲将一切和盘托出后,玉玲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半晌不出一句话。

    虽然她修行日长,阅历颇丰,但是此刻心中仍是惊涛骇浪,心思更是杂乱无章。当听到秋若风卖友求生时,玉玲珑怒不可遏,甚至没有顾及自己在弟子面前的颜面,破口痛斥其衣冠禽兽。而当听到秋若风反受其累被物围攻时,她亦不由得拍手称快。而当听到王易舍生忘死,孤战下时,玉玲珑不禁潸然泪下。

    她心里清楚,虽然弟子只是聊聊几言,但她却可以想象其中的凶险。如此危亡时刻,能挺身而出便尤为可贵。秋若风与其相比,判若云泥,难以望其项背。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像秋若风这样从便被带回湛卢山修行的弟子,剑派不正是亦父亦师嘛。可他竟做出如此寡廉鲜耻之事,不正是剑派的失职吗?

    想到这,玉玲珑心中滋味更甚,他们修真五派自诩修真正统,往往将蜀山排除在外。虽其实是剑派与蜀山派的矛盾,她并不想参与,但她却知道她们何尝不是一种帮凶?而现在,自便受“名门正派”熏陶的弟子,甚至不如一个初入蜀山派的弟子,这岂不是莫大的讽刺?

    此时,玉玲珑已对剑派有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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