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碗中的药一口饮尽,陆明琛擦了擦唇边的药渍。

    近来不需出宫,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浅色锦袍,头上没有戴冠,一头乌发散落在身后,深目高鼻,近来愈发瘦削的下巴,比起之前要苍白瘦弱了一些。

    “殿下,九皇子到了。”小宫女从殿外走进来,对陆明琛说道。

    在她话落下不久后,身著一身玄衣的萧暄掀开幕帘,走了进来。

    小宫女不敢直视他,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幕帘之外。

    “二哥。”似乎是因为陆明琛的事情,近日他周身的气质更加凛冽了几分,原本也是会笑的人,现在瞧著像是结冻了,浑身散发著令人畏惧的寒气,比起陆明琛更叫殿内的太监宫女感觉畏惧。

    “你来了,坐吧。”陆明琛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椅子,对他说道。

    萧暄抿了一下唇,坐了下来。

    “二哥,究竟是哪些人这么胆大妄为!。”他抬目看向陆明琛,黑色的眸中渐渐地升起了几分戾气,“已经好几天了,难道父皇那里没有半分的结果吗?”

    结果?陆明琛淡淡一笑。

    可是有了结果又能怎么样,身为天下之主,牵一发而动全身,永元帝注定不能光凭自己的喜好决定事情。

    他停顿片刻,缓声道:“身处高位,父皇顾虑的多,也有他的难处,为人子,为人臣,你我也应该体谅一二。”

    闻言,萧暄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向他,“二哥,你说的我都懂。”他顿了一下,眸光中流动著很奇怪的表情,有些像是不解,又有些像是哀伤,“可是为什么,你总是在体谅别人,

    别人却很少体谅过你,这样不应该很辛苦吗?”

    陆明琛一怔,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绝非圣人,无欲无求。只是凡事换个位置想想,你便知道,这世上无可奈何的人实在太多,就是因为清楚这种无奈,心中才会多了这分体谅。

    “人人皆有难处。”陆明琛叹了一口气,暗淡无光的眼睛看向他,对上萧暄黑沉沉的眼瞳,“阿暄,日后你就会明白,有时事情,不是你想做,就真的能够义无反顾去做的。”

    萧暄听得眉头微皱,本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见陆明琛忽而弯下腰,掩住唇,断断续续的咳嗽了起来。

    大滴大滴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滑落,一颗颗的砸在了地上,立即晕开后化作了乌黑的颜色。

    “……二哥!”面前的画面骇得魂飞魄散,他不禁失声喊了出来。

    陆明琛原本想说话,一股钻心的痛却从胸膛处升了起来,他低著头,又呕出了几口铁锈色的血来,将衣襟染得通红。

    在萧暄骇然的眼神中,陆明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往后倒了下去。

    萧暄眼疾手快,在陆明琛的身体倒在地上前,手扶肩膀,撑住了他单薄的身体。

    “二哥,二哥!”萧暄扶著陆明琛的手不住地颤抖著,眼中的血丝缓缓地蔓延了开来,嘶哑著嗓子喊道:“来人……来人!快去找太医!”

    浓浓的血腥味在宫殿中散了开来,被萧暄的声音引来的清心惊骇欲绝的看著眼前这一幕,而她身边的小宫女已经克制不住,惊声尖叫了起来。

    陆明琛的身体近日一直未好,为免万一,几个太医一直在偏殿呆著,一听宫女的传报,心惊动魄地飞奔到了大厅之中,立即为陆明琛诊断了起来。

    然而叫他们怎么也摸不著头脑的是,太子的双目紧闭,唇色泛黑,一诊脉,那些原本应该已经被他们排除的毒素又重新回到了对方的身体之中。

    这叫他们手足无措,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再用那以毒攻毒的方法,且不说太子体内的毒素能否驱除干净,光是对方如今虚弱不堪的身体也绝对受不了□□的摧残了。

    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赶到了永宁宫,但面对太子的昏迷不醒,一众太医却一筹莫展。

    太子病危!

    即使是永元帝想要把这件事情再次压下去,但这次皇宫和前朝的目光全部聚集在这座宫殿中,连同太医院的动静之大,永元帝实在是有心无力。

    “二哥……”萧暄坐在床边,看著床榻上清瘦的青年,眼圈微红,心中是止不住的恨意和后悔。

    如果当初在春猎上多加注意就好了,如果当初没有去东边的密林,如果当初自己能够挡住了刺客的暗器就好了。

    只要有半分的改变,那么现在他的二哥是不是就不用躺在这里,无声无息,如同……如同他已经逝去的养母。

    萧暄低下眸,抿著唇,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阿暄?”感觉到似乎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陆明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你怎么了?外面有人欺负你了吗?”这话一出口,陆明琛自己也不由一愣,在心中摇摇头,自己真是睡糊涂了。以萧暄的性格和身份,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让他受委屈。

    萧暄深深了吸一口气,假装不经意的抬手,用袖子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痕。本不想让陆明琛发现自己流泪,可听到陆明琛的话,萧暄心弦猛然一震,面上的表情却是再也绷不住了,嘴角往一边牵扯,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没有,二哥……我只是……”看著陆明琛疲倦却依旧温和的神色,他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别再让二哥他再为你担心了,萧暄对著自己说道。他垂下眼帘,逼回自己一点点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意,微微抬起头,面上的神色看著已经与平日里没有什么差别,“二哥,听说国师明日就能回来了,他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病。”

    “好,我知道了。”陆明琛微微一笑,也不和他继续讨论关于自己的病情,话题一转,反而问道:“这几日前院的桃花开了吗?”

    闻言,萧暄怔了怔,却还是回答道:“开了,开的很好。”

    陆明琛颔了下首,偏了偏头,缓声道:“也不知是个怎么样的好法……”

    萧暄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些犹豫,二哥该不会是想出去吧?

    果然,他就听见对方开了口。

    “阿暄,过来,扶我起来。”

    萧暄有些迟疑,然而在视线触及对方面上沉静的神色,却不想再劝了。

    他扶著陆明琛起身,吩咐外面的宫女将陆明琛的外衣拿来,更衣完毕后,两人这才出了宫殿的门。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永宁宫的前院栽种了数百株桃花,共同盛开,满目的艳红简直要灼伤了人的眼睛。

    “果然开的极好。”陆明琛的面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他虽看不到,却能够闻到这扑鼻而来的清香。

    起风了,掀起他披散的黑发,更是衬得陆明琛的面色如雪一般白了几分。比起之前,他是真的消瘦了许多,一身素淡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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