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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吐出一口血来。

    他们周围千万里神州大地,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刺耳哀嚎,所有声响在那一刹那灌进林浔的耳膜,他大脑一片空白。

    林浔颤抖着转头,看见楼下地面上一片刺眼黑雾,成千上万黑色人影缓缓走动,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色的海洋,而这海洋里无数裂缝缓缓张开,魔气取之不尽,他和炎阳子控制下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被沾染,不再为他们所拥有。

    人间结界,或许彻底破碎,这才是真正的魔界入侵的场景。

    但是,赤霄龙雀剑不可以不夺。

    心念电转,他手腕一翻,换了一角度,刺向炎阳子的左胸!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炎阳子左手长蛇一般袭出,擒住了他右手手腕,然后猛地向自己身前一拽。

    林浔右手腕上被他掐住的部位像是被放在了火中灼烫,面对炎阳子的攻击,他浑身肌肉绷紧,却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炎阳子的右手收回,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林浔完全失去了呼吸的余地,眼前猛地发黑。

    是……他想,失去了所有计算单元后,自己一无所有,但炎阳子因为之前和赤霄龙雀剑的共鸣,身上已经有了神器力量的威压。

    炎阳子站起身,右手生生将他扼着咽喉提了起来,大脑极度缺氧彩色星星在他眼前飘落。

    他闭上眼,看向赤霄龙雀剑的程序框。

    人在窒息的情况下,平均在一分钟后死亡,他感谢自己还有一分钟清醒的时光。

    代表赤霄龙雀剑的那些程序代码浩如烟海,在他眼前唰然展开。在这片海洋里一定有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他要找到那段最核心的代码,他的复制术还有一次机会。

    ……在哪里?

    成千上万行代码繁复扭曲如同显微镜下的病毒,他的意识越来越缥缈,似乎全凭直觉。

    这个模块不是。

    这个与他想要的大相径庭。

    这个也不是……

    他越来越难集中注意力了。

    是……这个么?

    无边的虚空里,忽然炸开一朵烟花来。

    他浑身都在颤抖,选择复制选项,‍‌黄‍‍‌色‎‍‎的复制框越拉越长,一万行的限制即将用完的时候,他耳边忽然响起祁云的一声大叫!

    林浔猛地睁开双眼,看见祁云被无数黑气缠身,正在地上不住挣扎。

    其它人呢……?

    他缓缓望过去,看见无数魔物成一片黑压压的浪潮,而他和赤霄龙雀剑所在的高地就像唯一的孤岛,它们都在向这边涌来,攀爬,向上。

    修真界的众人执武器护卫在他周围,然而一大半的人身上已经沾染了裂缝所带来的魔气,甚至开始自相残杀起来。逍遥子打出一个浩然符咒,将一个魔化弟子打落楼顶!

    魔物在阻止什么?阻止他拿到赤霄龙雀剑么?

    一片嘈杂乱象。

    他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他的大脑已经宕机了,几乎失去任何思考能力,只知道东君仍然没有来,没有在自己身边,或许不会来了。

    他的注意力转到眼前,就在这片刻之间,蝴蝶夫人的身影忽然踉跄了几步,黑气在她身上蒸腾,她跪在地上,眼白开始变黑,整个人剧烈颤抖,像是在和魔物的侵蚀抗争。

    她身上那无数只蝴蝶像是受到了惊吓,扑着翅膀飞出来,又被魔气沾染,或被狂风刮倒,漫天飞落。

    紫黑色的蝶翅洒下紫黑色的粉末,有致幻的作用,林浔看着它们,狂风刮起那些粉末,粉末落进他的眼睛里,他睁不开眼睛了,困意这样强烈,像是另一个世界朝他招手。

    林浔的意识又昏了几分,他感到浓烈的睡意,仿佛坠入一个不会有黎明的夜晚,或许人的死亡就像一场没有尽头沉睡。

    而东君没有在他身边,每个东君不在的夜晚,他都会做梦。那些散碎的片段就像日光透过山楂树在墙壁上投下的亮斑,没有内在的逻辑能把它们连起来,只是吉光片羽,各自闪烁一些漂亮的辉光。

    ——这次会梦见什么?

    第134章 root(7)

    每一粒粉末都化成一个黑翅的蝴蝶, 这些幽灵般的活物栖满了他的视网膜, 它们翅膀的边缘折射出七色的虹彩, 三原色聚拢, 旋转, 交叠。彩色画面在他眼前一片片展开,他想起小时候。

    当他手中有三片长方形的镜子,他会将镜面向内拼成一个三棱柱, 做成一个万花筒。他会把万花筒的一端贴在自己的右眼,然后闭上左眼,这时整个世界都会交错扩展纵横成复杂的画面撞进他的眼睛里。

    “这里有好多个你。”他仿佛听见一道清亮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他睁开眼睛,方才混乱的眩晕已经没有了, 他像是飘了起来,身体轻盈, 卸去一切枷锁那种轻盈。他打量四周, 这里是是一片草地,两个人的身影在他眼前出现。

    他看见小时候的自己躺在碧绿的草地上,举着万花筒看躺在自己身边那人, 边看,边笑:“我数一下这里面有你的多少只眼睛, 刚刚数到一万三千九十一了……不对哦,怎么是单数。”

    他旁边的人道:“数错了。”

    那声音的质地让人觉得很舒服, 像无人踏足过的深林山谷里流出的溪水。

    而他身下的草地是软的, 长短不一的草叶被日光照得半透明, 深碧浅绿过渡交织, 偶尔一株杂草扎根其中,顶端开出一朵白色的小花。这个场景安静清澈得让人浑身上下都舒展开来,想永远、永远留下。

    “那算了。”他移了移身体,将万花筒另一端转向天空:“我要看天了。”

    看向阳光明媚的碧蓝天空的那一刻,他反射性地眯了眯眼睛:“……好刺眼。”

    ——然后他身边那人会直起身子来,伸手挡住万花筒的末端:“不许看了。”

    他会扔掉万花筒,和那个人闹一会儿,然后达成妥协,靠在一起,不再看天空,而是观看湖水、树木和建筑——其实这是他的想象,因为他直觉事情会这样发生。而实际上,方才那个场景在短短几秒的闪现后已经消失远去了。此时此刻他正在墙壁爬满绿色藤蔓的那栋老房子里,浓阴遮住了一部分的太阳,是爬山虎开花的季节。

    他在书房里,他的爷爷带着一副老花镜,在看一本大部头的计算机专著。

    他跑过去,手肘搭在他爷爷的膝盖上,仰头望。被爷爷和姐姐从小带大,撒娇好像成了他最擅长的一门技能。

    “爷爷,”他软声说,“东忱要去国外了,我们真的不能把东君留下吗?”

    他爷爷摘下老花镜,看着他,道:“小孩子要跟着自己的亲人。”

    “但是东忱根本不喜欢他,也不会想要他跟着,”他振振有词,“但是我喜欢他,我们把他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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