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这个想法,然而现在一旦冒来,就像疯长的野草一样,落地生根后再也无法铲除。

    “谢叔叔!”霍萄萄糯糯的声音终于把他从飘远的思绪中唤了回来。

    “萄萄,怎了?”谢知亦半蹲在她的面前,声音不觉变得十分轻柔。

    霍萄萄黑萄似的眼珠水润润的,委屈道:“难受,我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

    谢知亦安道:“只是吃了芒果过敏,听医生的话,很快就会好的,叔叔以前也得过,没事的。”

    “嗯。”不知道是不是谢知亦的话起了作用,霍萄萄的情绪渐渐平稳来。

    谢知亦仔细地审视着霍萄萄的五官,神色恍然。

    他不知道己是不是被那个念头搞错觉了,他突然觉得霍萄萄竟然也有那几分长得像己。

    以前怎没有发觉呢?

    “从检查结果来看,是芒果过敏,情况不严重,开点药,以后不再吃芒果了。”医生一板一眼地说道。

    “谢叔叔,你好厉害,真的是芒果的错,”霍萄萄皱着小鼻子,抱怨道,“我以后再也不吃芒果了。”

    霍萄萄擦了医生开的药后,痛痒感减轻了许多,不过人还是趴在商问青的肩头,神情颓恹。

    谢知亦落后商问青半步,瞅着小团子萎靡不振的神色,心生担忧。

    “问青,你抱了她一路也累了,要不换我来?”谢知亦提议。

    商问青摇头:“没关系,我不累。”

    谢知亦只好遗憾地收回已经伸去的双手。

    回去的路上是谢知亦开的车,商问青抱着睡着的霍萄萄坐在后座。

    谢知亦看了后视镜好几眼,嘴张张合合,却始终没有开。

    一回到家,早就等得着急的商问星立即冲上来问:“哥,萄萄怎了?”

    商问青抱着霍萄萄“嘘”了一,轻声说:“没事,只是过敏,她睡着了别吵她。”

    “好。”商问星乖乖点头。

    谢知亦如影随形地跟着商问青,看着他把霍萄萄送回房间,贴心地给她脱外套脱鞋,盖好被子,心里隐隐不是滋味。

    霍萄萄哭累了,睡得很香,商问青望着她熟睡的脸,松了一气,朝谢知亦打了个手势,两人走门去。

    “谢老师,天这事给你和王导添麻烦了,耽误了你的试镜工作。”商问青十分客气道。

    谢知亦淡淡笑了笑:“没事,小孩子的事更重要。”

    商问青说:“《江山落》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再答复你的。”

    谢知亦心不在焉地回:“不着急,你看看剧本再说。”他的视线还若有若无地飘向霍萄萄的房间门。

    商问青眉头微皱,沉声道:“谢老师,要不去客厅坐一坐?”

    “额哦,”谢知亦收回视线,神情尴尬,“我还有事,该回去了。”

    “我送你去。”

    谢知亦默默

    走到玄关,看着打开的大门,迟疑了两秒,忽然转身。

    他的内心犹如千万只蚂蚁在挠,他必须现在问个明白。

    商问青早在车上就发现谢知亦几度欲言又止,干脆挑明问:“谢老师,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对。”谢知亦认真道。

    “什事?”商问青也不禁严肃起来。

    谢知亦抿唇沉默两秒,神情专注:“有关霍萄萄妈妈的事。”

    “什?”商问青挑眉,以为己听错了。

    谢知亦吸了气说:“我认识霍婉,准确来说我是她的前男友。”

    此话一,周一片寂静,就连在客厅里玩变形金刚的商问星都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抬起小脸望向玄关处的两个大人。

    “你在开玩笑吗?”商问青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谢知亦正色道:“我从不拿感情的事开玩笑。”

    “那你为什直到天才说来?”商问青质问。

    谢知亦:“我……”

    “等一,”商问青伸手打断他,眉头越拧越紧,喃喃语,“天萄萄吃芒果过敏,然后你说你也对芒果过敏。”

    他脑中的那根奇怪的弦瞬间接上了,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她的……”

    “爸爸”那两个字他没说,是谢知亦心虚的神色让他明白己猜对了。

    商问青只觉怒火中烧,脑子还来不及细想,拳头率先招,猛地朝谢知亦的脸挥去。

    谢知亦万万没料到商问青的第一反应是送上拳头,反应不及,左颌重重地挨了一拳,整个人站立不稳,连连后退几步,扶着墙勉强站稳。

    谢知亦用头抵了低挨揍的后牙槽,腔弥漫着淡淡铁锈味。

    商问青虽然才19岁,但精力旺盛,这一拳真够狠的。

    商问青只觉火冒三丈,低声怒吼:“原来就是你抛弃了我姨婆,害得她一个人带孩子,过得那惨!”

    商问青无数次猜想过霍婉不肯对家人说的男朋友到底是什人,他想过很多种情况,甚至怀疑对方早就死了,然而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影帝谢知亦。

    谢知亦摆摆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也是到天才怀疑……”

    “怀疑?也就是说你还不肯认?”

    “不是,”谢知亦感觉百莫辩,艰难解释,“我和婉分开没多久,她又和别的男人交往,所以我最开始没有想到。”

    商问青更生气了,指责他说:“你还污蔑我姨婆的人品,她很好很善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

    “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她人已经死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你冷静一点好吗?”谢知亦叹了气才说,“我就是因为天才知道当年存在误会,所以才想开诚布公地解决。”

    “你想怎解决?”商问青冷冷道。

    谢知亦停顿几秒,才说:“我想带萄萄去做DNA鉴定。”

    “然后呢?”商问青讥笑道,“把她带走?”

    谢知亦沉声道:“孩子需要父亲,萄萄一直在等爸爸回来,你是知道的。”

    “我是知道,”商问青脱而,“但我一直当那个男人早就死了。”在他的计划里,等霍萄萄渐渐长大了,然会逐步接受没有父亲的现实,根本不需要担心。

    “那是以前,我现在知道了,就不当这件事不存在。”谢知亦眸色坚定。

    商问青态度也很坚决:“萄萄姓霍,不姓谢。”

    谢知亦扯了扯微痛的嘴角说:“是这件事你并不替她做主,她有知情权。”

    商问青冷哼一声,面色沉:“我只知道姨婆当年情愿被赶家门,也不肯透露萄萄父亲半个字,她己再苦再累,也是一个人艰难地抚养萄萄,她这做一定有难言之隐。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你,请你扪心问,己到底做了什事,把她逼到那个份上。”

    谢知亦闻言神色一痛,沉默来。

    “请你先把己的问题搞清楚,不然我不会让你接近萄萄的。”商问青气冰冷,说完就要关门。

    “我……”谢知亦被怼得哑无言,手指微动,终究没有再去拦门。

    “现在这种情况,我想《江山落》的合作还是算了吧。”商问青从虚掩的门缝里丢这句话,紧接着“哐当”一声响,门彻底关上。

    谢知亦对着冷冰冰的防盗门站了一会,神色凝重地转身离去。

    商问青说的对,他现在到底以什立场去和霍萄萄验DNA呢?

    如果最终结果不是,小团子满心期待那久又落空,对孩子的伤害想而知。

    如果结果是真的,他又该如何解释己这多年不在她母女身边?

    谢知亦坐在车内嘲地笑了两声,他还说如果见到霍萄萄的爸爸,要给他来两拳替霍婉母女气。

    当时的他根本不会想到,天真的实现了,只不过挨拳头的人是己。

    世事难料!

    商问青透过猫眼看着谢知亦走了之后,才一脸沉重地瘫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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