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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勖力

正文 橙黄橘绿时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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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婧瞬间领悟,嗯,那么下面的会议就由汪副理帮我主持一下吧。

    *

    自然没有增补会议要开,一切的细节昨晚两方全谈妥了。

    汪盐连夜就赶出了合同细节点,早躺在姚婧邮箱里,等她过目核准了。

    她这里会才散,姚婧座机电话就打过来了,问汪盐怎么回事啊?

    汪盐以为合同上头老板有哪里不同意了,只反问姚婧,“哪条不妥?”

    “孙施惠先生送我一束花是怎么回事啊?”

    汪盐即刻就想起昨晚某人打听姚婧身体的事,他只和姚婧碰面过一两回,点头之交。偶尔彼此聊起各自工作,孙施惠知道有姚婧这么号人,比如半年前送翡翠兰那回。

    但真正私下交际桌这种,并没有来往过。

    姚婧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孙家做实业的,孙施惠的工作室更是做游戏软件的,全没有跨界合作的可能。孙施惠送的是一束中规中矩的白‎‌百‌‍‍‎‌合‎‎‍‍‌,卡片上问候姚婧的也是客套的身体健康,事业顺遂之言。

    只是字不是出于他亲笔。汪盐看着花上的卡片,桌案那头的姚婧玩笑且臭屁,“孙少爷该不会看上我了吧,你跟他说啊,老娘我不玩姐弟恋的啊,我儿子都老大个了。况且是这种有钱的主,最最寡情薄幸了。哼。”

    汪盐:“没准。他确实祖传的恋姐……”

    “什么?”

    “没什么。”汪盐没多大的情绪,只把孙施惠的个人微信推送给老板,说既然他送你花了,于情于理,你们也该互相拜拜码头。

    姚婧吐一口细支滤嘴出来的烟,薄荷香气升腾,“唔,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汪盐不等老板再侃什么,径直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不到中午午休时间,姚婧匆匆交代几句,就走路生风地离开了公司。

    *

    下午都快下班时间了,清简街的直营店收到客人投诉,负责出品的咖啡师因为私人恩怨与客人起了争执,营业时间打扰到其他客人还把现场弄得一团狼藉,没多久,社交软件上已经有了短视频。

    汪盐赶到现场店里时,已经打扫归整完毕,店长也暂时停了涉事员工的当值,回家等待处理结果。

    汪盐依规填了客诉单,也调了事发时的监控作为辅助依据。问到那咖啡师的具体入职情况时,店长支吾说还没满试用期。

    不等汪盐眉眼情绪起来,店长先安抚了,“汪副理,这次确实是意外,小满一直表现不错,店里的一些代买手都对他印象很好。这次确实碰上私人恩怨,你也知道的,男人争强斗胜的,情敌再挑衅几句,整个抓瞎。”

    汪盐手里的签字笔敲敲桌面,仓储房里,白炽光灯管滋滋冒着声响,“陈店长,你知道你这番说辞到了姚总那里非但没有征服力,还会把你自己折进去吗?”

    陈店长是也算得上创业头批坚持下来的老员工了,不是没见过姚总下来,她自然也知道汪副理没有说瞎话,姚总最烦那套把私人情绪带进工作上头的说辞,你不哭穷卖惨还好,越作只会越烈。也知道他们这六店上头的巡店经理这一职缺不了多久了,眼前的这位副理,好巧不巧对了姚总的脾气。谈业务拼应酬都带着汪盐,不说得宠,眼前的红人一点不过分。老江湖自然懂得不越级申诉,甚至要给全了直接管辖人的面子和里子,“我知道汪副理不会舍得您的兵到了姚总的威严下去的。”

    汪盐对这类逢迎并不多受用,只记得她第一次处理这种客诉单的时候,辛辛苦苦了解了一堆情况,最终,姚总一个字都没听,规矩就是规矩,试用期间产生个人投诉,一律按试用不合格劝退。

    这一次也难破例。她早戏谑过,职场里输赢并不多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制定规则。

    汪盐很快就填好了客诉单,转交给店长确认签字,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会后正式群邮予以公布。

    处理好这里的情况,已经晚上六点多了,汪盐也准备从这里直接下班,从仓储室出来,迎面就被一个目测身高180的男生拦住了。

    陈店长介绍,对方就是今天出情况的事主,魏小满。

    这位陈店长口中的小满同学,二十二岁,长得是仪表堂堂的衣服架子,难怪说店里的常客和代买手都很喜欢他。

    “衣服架子”认识汪副理,也径直问汪副理他的处理意见是什么,“我不想丢了这份工作,您要怎么罚我都可以。”

    汪盐这两年期间也练就了面冷心硬的技能了,从这个男生边上绕开,一面走一面朝后头丢话,“不想丢工作就不要在你那八小时内情绪上头。”

    男生一身莽气地跟着她,认错倒也快,“我错了,汪副理,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汪盐今天穿得一件黑色呢子半身裙,一步式样的剪裁,从店里出来她就把挽在臂上的羽绒外套穿上了,外套的腰身后头有一个可供松紧的调节纽扣,大概她刚才抖开衣服的动静大了些,才套上就发现身后的那个皮筋纽扣绕到她包的十字开口搭扣上了。

    稍显狼狈,汪盐才要去解开的,边上的魏小满却殷勤得很,他俯身去帮忙,汪盐警惕地往后退一步。

    年轻人笑出声,“我只是想帮你,汪副理。”

    “不需要,谢谢。”

    他们这边忙着和根皮筋纽扣纠缠呢,咖啡店门口,一个客人握着杯咖啡出来,才一推门,与人撞上了。

    咖啡跌洒地满地都是,迎面相撞的两个: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人,一个是行为稍微有点偏颇的孩子,十一二岁的样子。

    那个被撞的跌洒掉咖啡的男士一脸晦气地呵斥小孩,怎么走路的啊!

    小男孩目光倾斜着,身体也呈本能躲避式地往后缩。

    岂料男士不依不饶,一把薅住男孩的衣领子,不等出声,一个中年妇人上前,应该是孩子妈妈,连声道歉,说他们家小孩生了病,不是有意撞到您的。

    那个男士看着小孩言语形容都不太利索甚至浑浊状,不仅丝毫怜悯没有,反过来叫嚣嘴脸,“孩子没有这个行为能力就不要出门,帮帮忙好吧!”

    孩子母亲被说的有些羞愤。

    而汪盐这头,边上的魏小满看客的嘴脸,吸吸鼻子,骂那个傲慢的男人,“狗娘养的,做个人吧!人家小孩子应该是有自闭症。”

    不等汪盐偏头看魏小满,那风波中又临时加入了一个男人,说话的工夫,双方就扭打在一起。

    站离的不远,又是他们门店门口,汪盐没有理由袖手旁观。几步走上前,想要劝架制止这个局面,魏小满狗腿子也好殷勤也罢,连忙护着汪副理,说您可别被两个大汉伤着。

    汪盐把包交给魏小满,顺便指使他,去叫商场保安。

    一面说着,她人已经走到掐架边上了,才要开口劝两位有话好好说,挨得近的缘故,看清后面加入的这个男人,“秦先生……”

    于是,一记炮仗引子起火间,被冷水浇灭了。

    *

    魏小满和保安赶来的时候,汪副理已经平息了风波。只听汪副理说,客人的咖啡在他们门店门口洒的,我们自然也得售后一下。

    她点名魏小满,“带这位客人到店里再补一杯咖啡。顺便把这里的污渍清理掉。”

    有人灵得很,把汪副理的包还给她,即刻请客人再去续一杯咖啡,嘴上还卖着乖,“东西洒了是有点糟心啦,但人家小朋友也不是故意的,嗐,多大的点事,不值当不值当!”

    汪盐把有人的乖滑看在眼里,一时不表。

    等魏小满领着客人进了店里,汪盐这才开口和身边人说话,玩笑却不冒犯,“秦先生和我相亲的时候,脾气可是顶好的。”

    边上那对母子,稍稍依偎着,孩子还是有点情绪,汪盐也不过分投注目光,等着秦先生介绍。

    “这是我姐还有我外甥。涛涛……有自闭症,刚一时走散了。我们趁着周末陪着他来训练的,训练孩子起码的日常……”

    不等秦先生艰难地说完,汪盐率先领会也安慰,“我懂。”说着,她朝秦先生的亲人轻浅的笑意。

    再温和地问涛涛,“你和妈妈、舅舅走散了,是要做什么的?”

    涛涛眼神不看汪盐,戒备也是警惕。

    眼看着孩子不会回答了,汪盐只从包里翻出几张饮品券,说送给涛涛和妈妈喝。

    这临时的事故、风波算是终止了。对面的秦家阿姐都听到这位小姐说相亲的事了,自家弟弟又迟迟不张口说些再会的话,过来人的经验就临场发挥了,“谢谢汪小姐,今天的事真是叫你看笑话了,阿远平常不这样的,是涛涛一下走丢了,他急得。”

    “当然,孩子走丢了,做家长的做长辈的,哪个都急。”

    秦家阿姐频频点头,“汪小姐你不急着回去吧,涛涛舅舅答应请我们吃披萨的,就是不晓得汪小姐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汪盐有点为难,秦先生却是不语,而一直戒备神色的涛涛却是有点反应,他手里还捏着汪盐送他的几张饮品券,上头有鲜亮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

    小男孩依旧怯生生地躲闪掉了,站在那,像盏孤独又沉默的灯,光与影都只在自己脚下。

    秦家阿姐再三地盛情,说吃完正好让阿远送你回去。

    秦先生这时才出声,“上次就说欠你顿正餐,这顿又好像还不是。”

    汪盐不是个忸怩人,更喜欢率真坦诚的交际。眼前,或多或少的同情、盛情,终究她还是答应了,回应秦先生,“我还真好久没有吃过热腾腾的披萨了。”

    *

    饭桌上,汪盐才了解了秦家姐姐姐夫都是公务员,两个人都忙,偏偏独生的孩子出了这样的毛病。

    可是涛涛一向很乖,父母认真教的东西也很快能领会,偶尔在舅舅那里,还能帮着做点活计照顾舅舅。

    汪盐听到这,眉眼弯弯,打趣秦先生,“您是有多懒,还需要外甥来照顾?”

    秦先生配合着她的笑话,“外甥本来就该孝敬舅舅的嘛,老娘舅最大。”

    阿姐也打趣秦远,说他老这样,三张好几的人了,私下没个正行。“倒是第二次见汪小姐就露馅了。”

    桌上除了认真吃披萨的涛涛,都听明白了这成年人的暧昧和讥诮。

    汪盐饮了口咖啡,对此不接话更没有放在心上。

    餐点点得很多,有一道蜂蜜烤翅迟迟没有上,等到上餐的时候,服务生特别过来致歉,说让客人久等了,为了表示他们的歉意,特地给小朋友多赠送了四只。

    多出来的四只,秦远像分配小朋友的餐盘似的,两只给了外甥,两只分到了汪盐的盘里。有人很寻常的婉拒声,“呜呜,我真的吃不下了。”

    声音和而软,叫人听起来毫无脾气。秦远在她对面坐,抿一口柠檬茶,随即很自然地接她的话,“你先吃,吃不下再给我吧。”

    汪盐有一瞬的偏差,偏差到记忆里,有人也经常这么说,吃不下再给他。

    鬼使神差地,脑子里又浮现了另一个人,垮个批脸:你永远吃那这一套……男人朝你服服帖帖……

    精神小差都没开完,手机响了,汪盐直到看到来电显示上明晃晃孙施惠的名字,才想起什么来。

    他昨晚约她来着!!!

    电话急急接通,她就朝那头,“啊,对不起,我忘了……”

    话没说完,那头,“汪盐,下次你再说什么我不把你放在心上……”

    “你走了吗,我现在就过去。”

    “滚,谁再稀罕你过来。我等你一个小时……”

    汪盐知道自己稍稍理亏,连忙打断他,“我这里临时出了点情况,我忙忘了,你要说什么的,我现在听。”

    “你在哪里?”他反问。

    汪盐压根不敢说她在吃披萨,因为她敢保证,有人能炸到天上去。

    “我、”

    秦远在边上不时出声,说汪盐要是有急事他可以送她过去。

    孙施惠像是听到了什么,电话那头轻飘飘笑了下,“汪盐,你果然、”急吼吼的声音临时又压制了下去,径直问她,“你还要过来吗?”

    “好,我过去。”

    孙施惠这个狗家伙,说他后面还有个酒局,原本是打算先安排她再去和对方碰头的。既然汪盐放鸽子在前,“那么,你过来找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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