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所述的, 毋庸置疑是事实。可厉害如赤井秀一,应该能想出很多可行的办法,从贸然疾冲上楼的死神手中,抢走心有决计的诸伏景光。

    另一个需要为此负责的人,是他。

    安室透凝眉,极力收敛阴晦的神色, 不对她释放。

    桐山千冬扶住他的臂膀,呆呆站直,抬眸望进他眼里。她的嘴唇稍微动了动,没有接话,像是勉力挤出一点点电能,给他透支能源的无力感。

    她转身往那边走去。

    赤井秀一见桐山千冬缓步过来。

    她的眼眶与两颊透出淡淡的绯色。湿润的眼眸亮晶晶的,生动的光彩黯淡了。

    赤井秀一做好了被责问的准备。

    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面对决死的苏格兰,他应该、且可以有更成熟的处理方式。对苏格兰的歉意,便基于此,仅限于这种程度。他有更紧要的目标,必须冷静、缜密。

    而苏格兰与桐山千冬,是他意料之外的关联,使歉意变得更浓重。

    果然,桐山千冬站到他面前,抬首直直与他四目相触。她新绿的瞳仁闪烁。

    “……赤井桑,谢谢你、阻止他。”她的声音轻得几近悄无声息,如花瓣扑簌簌飘落。

    赤井秀一讶异地略微睁圆眼。

    他听到了非常意外的话。

    不是痛切的质问或斥责,而是强忍伤心、真挚且坚定的感谢。是他从未纳入考虑的反应,可在逻辑上是无可指摘的:感谢他的阻止,虽然没能成功。

    客观得令人心疼。

    一刹那,毫无准备的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从安室透那边收到的,是如野火般猛烈的怒意。

    这边却是和煦到令他不知所措的春光。

    “……啊。”赤井秀一终于勉强应了一声。

    他静静瞧她打开家用医疗箱,依次取了生理盐水、碘伏、一包棉签和一叠止血贴,拢在怀里。

    桐山千冬朝他身侧面露忧色的人,无法挤出安定的笑意,只微微颔首,然后往回走。

    即使难过到这种程度,仍由冷静的思维支配,与他对话,把安室透的伤势放在一位。

    理性得出乎意料,赤井秀一微眯起眼。

    安室透逼视的压迫感不减,看起来似乎更生气了呀。

    像极了一只气鼓鼓地胀起身体、近乎爆炸的刺猬,背上锋利的刺尽数笔直对准他。柔软的肚皮,只对特定的少数显露。

    安室透盯紧了,向那边走近的桐山千冬,抱着简易的药品折回来。

    桐山千冬不由分说地单手牵过他,按下他的肩,让他在地面少有碎瓷片的单人沙发坐定。她利落地拆开棉签包装,蘸取生理盐水,动作轻柔地涂在他脸上。冰冰凉凉的,略微有一点痛感。

    她专注的绿眸,倒映他微怔的面容。

    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伤,他从来不过分在意。

    桐山千冬又用碘伏对必要的几处伤处消毒,他的脸、手臂与脖颈,毫无遗漏。

    再给最严重的伤口,细致地贴好止血贴。最后,沉默地解开、掀起他的衬衣,绕他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审视。他深色的皮肤与淤青的颜色接近,所以粗看起来并不明显,但皮下出血的面积实际触目惊心。毕竟是与赤井秀一赤手空拳的搏斗。

    桐山千冬轻触,从淤青的部位止不住传来痛感。

    安室透面色不改。

    她反而皱眉,叮嘱:“最好还是去医院做详尽的检查,是否有隐蔽的内伤。实在抽不出空,请在二十四小时后热敷,淤血可以更快化开。透桑,你、应该比我有经验,不会让工作的基石遭受不可逆转的损害。”

    边说,桐山千冬边将药品有序收好。

    正给赤井秀一处理伤口的有希子,见桐山千冬僵直地将药品放回原位,担忧地停下涂抹生理盐水的动作。

    “小千?”

    “快斗君,能把hero哥哥的照片给我吗?”她请求。

    黑羽快斗毫不犹豫地将照片都递过去。

    桐山千冬接过,他扣住她的手,确认她捏紧相片。

    “谢谢。抱歉,现在已经是透支的理智。如果有特别紧要的话,请等我恢复到能够正常思考的水平,再说吧。现在真的处理不了。”如宕机般,桐山千冬缓缓吐出预设的紧急提示。

    她平静的现状,比以抽泣的方式发泄情绪更使人担心。

    有希子刚想开口将人直接留下,各异的声音先急促地碰撞在一处。

    “小千——”

    “千冬桑。”

    “桐山桑。”

    “冬是我带来的,就不麻烦你们了!”

    安室透只来得及嗖地把衬衣套上,大步流星跨过来,扯过呆怔的桐山千冬。

    纯白的边沿甩出凛冽的弧度,双眼迸出明晃晃的警戒。

    *

    严格依从指令行事的风见裕也,在陌生的屋宅附近严密部署,着便装的同事将2丁目21番地紧紧包围。

    不论他怎么看,这都是极其普通的住宅。

    而且,屋主相当有名,十分正直。工藤优作是世界首屈一指的推理家,工藤有希子是美国家喻户晓的暗夜男爵夫人,工藤新一则是警视厅闻名的救世主。一家都是赫赫有名的侦探,完全站在正义的一边。

    风见裕也想不懂降谷零的指令。

    更不懂的,是从工藤宅疾步出来的降谷零,神色严厉、冷冽、决断。

    上司帅气的脸、强劲的胳臂上,满是细密的伤痕,已然经过妥帖的处理。可他一小时前见到的降谷零,是完好无损的。

    降谷零是拳击的专家,可以只手制服数名健硕的疑犯。

    能伤到降谷零的人,凤毛麟角。或者,是极其险要、降谷零全然不设防的状况。

    是那名一身黑衣的男性,或者是一对多的搏击?

    风见裕也快速推理。

    他最不懂的,是降谷零凌乱的衬衣。

    白色衬衫是他挑选、购置的。七枚纽扣,降谷零单手系了两枚,松松垮垮敞开,边沿翻飞。

    降谷零环住他刚才见过的少女,步履坚定。

    少女缄默、愣怔、失神,挨近降谷零,抽泣的痕迹显而易见。

    即使是对柔弱的受害者,上司也少有这样的温柔。

    受伤的上司,与纤弱的少女。

    啊啊、这副奇异的画面,无论如何,都容易令人误解。

    在一无所知的人眼中,这更是俊朗的男性,与标致的少女。每一点都完美符合少女漫的形容词,使人禁不住浮想联翩。

    风见裕也不着痕迹地掠过同事,神色各异。

    他当然遵循指示,把嘴闭得严严实实,只差缝上隐形的拉链,绝不会向外透露之前看见什么了。但比他更不明所以的其他人,正目不转睛地盯梢。虽然是业务能力精湛、绝不会胡说的同事,但乱想是难以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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