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问。

    尹似槿动作优雅仔细,正垂眸,慢条斯理帮她拆纱布,薄唇勾着温柔笑意,黄昏霞光穿过头顶庞大的圆弧形玻璃,打在侧颜上竟是层柔软的玫瑰。

    美丽到不真实的少年。

    荆梵音瞧得心惊肉,连忙收回目光,随即便听他轻笑了声,不答反又问道:“梵音,尹臣他,克扣你们零用了?”

    “没,没有啊……”

    “哦?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因为……”荆梵音紧张视线飘忽,搁大上的手手指纠缠不开,绞尽脑去想,越想心越快。

    忽的脑中灵光闪,荆梵音红着脸说:“哦,因为想跟同学们处好关系哥哥。你知道的,我在学校人缘比较差,天听见几个同学说想买吃的又不想走动,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提帮他们去买。”

    荆梵音说完,尹似槿没有立即搭她的话,玻璃房陷入良久的沉默,除了香萦绕,其余切静若寒蝉。

    她大上纠缠的手指分开,又不自觉缠上了百褶裙裙摆,指尖甚至都要抠进了肉里。

    直听不到回应,荆梵音忐忑得不行,想起昨天撒谎腕上的红印,结果被当场揭穿,她整张脸更是憋得涨红,人都快要心虚得烧起来了。

    偏偏尹似槿冰凉的指尖时有时无扫过她手臂肌肤,轻易又引起阵阵寒颤,导致她现在子半犹如放在火上烧,半仿佛被霜雪覆盖。

    冰火两重天,真不是人受的。

    当荆梵音实在快顶不住的时候,犹犹豫豫回眸,刚想喊声“哥哥”,还没叫,就听尹似槿尾音清懒带笑,“嗯”了声。

    华丽拖曳的尾音消弭,又听他说了句:“梵音很乖。”

    他语气过分平淡,没有任何绪起伏。

    荆梵音却没听不对,反倒是悄悄松了气。

    尹似槿半垂的眼中光澄澈无垢,眼底却丝丝溢骇然冷意,耳畔似又响起微生天跑进他办公室,跟他说的番话,兴奋揶揄,像是发现了极端有趣的事。

    “似槿,你看你看是什么?你不让我看着,我都不知道,你家金丝雀号太逗了,竟然主动要求帮同学们跑,还收小费,而且还只收现金,要不是知道对金丝雀是你们尹家从小养大的,我都要以为她是想卷款跑路了。唉你别说,金丝雀号是不是有喜的人了,要跟人家私奔啊哈哈哈哈哈……”

    只收现金。

    想跟同学处好关系。

    尹似槿鲜红的薄唇笑天然,而此刻唇角漾开更深的弧度,似由衷兴,却又透着波谲云诡的风雨欲来之势。

    然而,当纤细白嫩的胳膊上,纱布解开,细腻肌肤上斑驳的伤痕映入眼中,尹似槿眸中逐渐汇聚的幽暗与唇角艳冶的笑,又徐徐云销雨霁,恢复众人所熟悉的温柔会模样。

    不急。

    小偷,会受到惩罚。

    他换纱布的动作很稳很慢,没让荆梵音到疼痛。

    等伤药重新涂上,新的纱布换好,荆梵音侧脑袋瞧,还是跟昨天样手艺湛,包扎的结打在哪里都瞧不。

    荆梵音内心悄悄赞叹声,随即抬头看向尹似槿:“哥哥,、我就走了?”

    “嗯。”尹似槿整理着医药箱,并未看她,只是等她起准备走向木门时,又忽然说了句,“让李伯来接你。”

    “啊?”荆梵音背着书包愣了愣,等回神又“哦”声,老实掏手机,给李伯打电话,电话打完后,她站在黑沙发前,足踟蹰,不知道应该去等,还是留在里等。

    尹似槿又直没再发话,她犹豫,就错过了最佳去等的时机,索性又缓缓坐,坐了会儿,想起之后几天还要来,再想到条得令人发指的走廊。

    荆梵音挠挠额头,侧面向尹似槿,打商量说:“哥哥,你明天能不能让你秘书处放行?条走廊真的真的很,再走几天我刚好的脚可能又要废了……”

    “还想被人关进黑屋子?”

    “当然不想!”荆梵音立即回答。

    “便只能辛苦梵音,继续走廊了。”

    尹似槿无甚意义笑了声,提起医药箱走到排木架前放好,又从木架上拿起副崭新的白手套,从容优雅戴上。

    荆梵音并坐沙发上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尹似槿什么意思。

    她上回被关小黑屋,就是因为尹似槿当众对她关怀备至,引起些女生嫉妒,后又得知她对尹似槿其实并无什么特殊,才会么肆无忌惮整她。

    所以说,如果要想在学校里安生度日,尹似槿的特殊对待,她是绝对受不起的,除非有天尹似槿是真正的在意她了。

    然而可能……嗯,她还是老实走廊好了。

    荆梵音郁闷噘了噘嘴,捧脸等李伯等得无聊,拿手机来看,看了会儿,觉得也没什么好看的,又把手机黑,望穿秋水般看向玻璃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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