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

    东海龙王独自一人穿过后殿,走到一口名为“修心”的井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待完全沉入井底水中最底处,井的侧壁出现一道石门。龙王默念口诀,石门缓缓升起,露出一条斜斜的甬道。

    甬道宽度仅供两人并排通行,没有任何装饰。甬道两侧墙壁上间隔几步就悬挂着一对碗口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这与简单修建的甬道形成强烈的对比。龙王现在无心去想这些,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同样简朴的房间。房内除了一床一桌一椅之外,就只有一个蒲团了。蒲团上一个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的男子正精心打坐着。尽管男子身上穿的只是朴素的布衣,但还是遮不住其内在的那一股贵族公子的气息。

    龙王躬身施礼:“神东海东王敖广参见菩萨。”

    男子起身来迎:“伯父请坐,和您过很多次了。自家人在一起,不要这样。”

    龙王仍是心翼翼:“您贵为八部龙广力菩萨,位有尊卑,神不敢以世俗辈分相论?”

    原来这男子,就是当年戴罪立功,化身白龙马驮着唐僧取经之功,被封为八部龙广力菩萨的西海龙王三太子——白龙敖玉。

    白龙脸上无喜无忧,淡淡地道:“理也不过人情而已。”

    龙王骇然!

    理不过人情这话,凡人亦无大碍。但是从身为菩萨的白龙口里出来,就不一样了。真要上纲上线的话,这可是犯了大错的言论!

    虽然身处密室,龙王仍是紧张地四周张望一番,面露担忧之色道:“菩萨,这话今日在神面前尚可,可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这么提起v从口出,祸从口出啊!”

    白龙仍是淡然一笑:“伯父为何如此紧张?侄儿心想,今日若是此言出自其他任何一位菩萨之口,龙王不会有任何紧张吧。”

    龙王舌头都打转了:“那不一样的。”

    白龙反问道:“有何不同?”

    龙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龙继续反问:“那难道不还是因为我是龙族,是你的侄儿敖玉?”

    龙王:“可现在应该,你已经不是敖玉,或者不仅仅是敖玉……”

    白龙:“对,我是菩萨。但是这个菩萨又不是敖玉,那我是谁?或者,我以前是谁?如果没有过往,怎会有现在?”

    龙王急急阻止:“菩萨,不要再了!就算你念着血脉旧情,更应保护好自己,出格的话不能,出格的事不能做!”

    白龙看了龙王一眼,并没话。

    龙王眼里一片悲凉之意,长声叹道:“敖玉啊,你要知道,我们龙族能出你这么一位菩萨,不容易啊。”

    白龙望了龙王一眼:“伯父,听你言下之意,其中似乎有隐情?”

    龙王深深地看了白龙一眼:“也罢,今日便将这来龙去脉讲与你知吧。唯希望你知道后,不再有今日这等危险想法。”

    白龙答道:“愿闻其详。”

    龙王叹道:“这一切要从当年哪吒闹海起。你可知其中实情?”

    白龙:“我听过两种法。第一种法是三堂兄为祸人间,哪吒为民除害。”

    龙王摇摇头:“欲明事实真相,皆当以理推之。试想一下,若是因三儿祸害百姓,哪吒为民除害,那就是哪吒做的完全正确。那为何其父李靖不惜让自己的亲身儿子抵命?于是有人欲解释这一点,就将托塔王李靖归为不辨是非,息事宁饶糊涂虫。但是却又解释不了后面的事。”

    白龙:“什么事?”

    龙王:“若李靖当真如此糊涂,封神之战中周武王如何放心让他担任兵马大元帅?且哪吒只是他麾下担任先锋官?事后更被庭封为为灵霄宝殿四大王之一?再者,若真是如此,我后来水淹陈塘关就是报私仇,其罪当诛。为何庭未追究我的责任,没有任何处罚?”

    白龙低头想了一会道:“那就是第二种了。哪吒在海里洗澡,三堂兄去阻止,结果反被哪吒杀死。”

    龙王惨笑道:“东海之大,别他一人,就算千人万人,每日里在里面洗澡的无计其数。你三堂兄没事就偏偏找他一个?”

    白龙道:“这个我有所耳闻。据是因为哪吒随身带着的法宝乾坤圈和混绫太过厉害,是以搅的龙宫震动。”

    龙王缓缓地道:“你也在如来座下一段时间了。别是乾坤圈和混绫这个等级的,就算是佛祖的法宝,你随身带到此处,龙宫会震动吗?”

    白龙惊讶地:“是也。任何法宝,如果不念咒语施法的的话,与平常物件并没太大差异!伯父是,哪吒本就是故意为之。我看这也恐怕未必吧?毕竟当时那哪吒,不过孩童。或许是性贪玩呢?”

    龙王冷哼一声:“若是性顽劣,与你三堂哥发生口角,激愤之下双方斗殴,你三堂哥技不如人,我心里还好想一点。可你想想,若是如此,最多将人打死也就泄了气了,为何还要抽筋扒皮?关于这事,《封神演义》白纸黑字记录在案,哪吒父子也从未否认过。当时哪吒亲口对李靖的原话是:孩儿想龙筋最贵气,因此上抽了他的筋来,在此打一条龙筋绦,与父亲束甲。”

    白龙这才恍然大悟:“李靖并不同意哪吒这么做,但是哪吒还是私自前来滋事,并发动法宝震动龙宫。三堂兄前去理论,被哪吒杀死,并抽筋扒皮!之后伯父水淹陈塘关,讨要个法。李靖并不是畏惧龙宫,而是自知理亏,因此才会重惩儿子。确实,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龙王老泪纵横,却又泣不成声。

    白龙怒道:“那为何我龙族要受此委屈?难道没有个讲理的地方吗?伯父稍候,我这便上西禀报佛祖,求他老人家做主!”

    龙王脸色大变,一把拉住白龙:“万万不可!”

    白龙怒道:“为何不可?”

    龙王道:“佛祖若是愿管,何须等到今日?更何况,当日我水淹陈塘关,也不仅仅是讨要法!这一切都是有人早就预谋好聊!”

    白龙:“伯父还有什么原因?又是什么人在预谋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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