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宫内的氛围堪比元日。

    大祁尊贵的君王,醒了。

    当天即下榻,由余公公搀扶着走了几步。

    消息传遍朝野,这段时日浑水摸鱼的官员们吓得连夜处理事务,唯恐成为被杀一儆百的那位。

    外伤恢复得差不多,只是内伤还需慢慢调理。

    良太医一边写着新方子,一边虚心求问:“皇上,您究竟因何事而醒?请告诉微臣,好记下来,作为典型病例。”

    他半坐着,背后垫了两个软枕,正垂眸阅着边关送来的文书,闻言,投去淡淡一瞥。

    “不知。”

    良岑并不死心,转向一旁执着粥勺试温度的皇后:

    “娘娘,敢问,您当时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

    她是有心帮忙的,努力回想半天,道:

    “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把新摘的花插入瓶中,说今年开得极美,枝桠从宫墙探出,不过还是太高了,我勾不到,幸得陌言陌大人相助……”

    “咳咳!”榻上的男人清了清嗓子。

    她连忙倒来杯温水,扶着他抿了几口,顺手夺去那几张文书,板起脸:

    “不可伤神,定是胸口难受了吧,今日不准再看!”

    没人敢抢帝王手上的东西,何况还是军机密件。

    然而,被抢者显然很乐意,桃花眼弯弯,好声好气的应道:

    “皇后说得对,朕错了。”

    余公公扶着额,暗道主子这股醋劲儿,可真是几年如一日的强大。

    良太医犹百思不得其解,呐呐自语:“花香?不对啊,那味道淡雅,隔得且远……”

    余四无奈道:“你还是专心写方子吧,别瞎琢磨了。”

    凭这塞满医书的脑子,哪能猜透皇上的心思。

    她搁下瓷杯,端起粥碗,对上他流露出厌恶的眼神,柔声哄劝:“再忍忍啊,还不能吃其他食物,今儿是张御厨熬的,我尝过了,特别香,多喝点,好不好?”

    病人的脾气通常有些阴晴不定,可面对的是她。

    骄纵的君王,满心不愿,亦只能低低回:

    “好。”

    男人的黑发松松束着,有几缕荡在额间,配上长长的羽睫,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肤,显得无比脆弱,惹人怜爱。

    令她的心,化作一汪春水。

    忍不住嘉奖似的吻了吻他的脸颊,轻声道:

    “待过两天,给你做甜羹。”

    最后一丝不乐意,烟消云散,他眸色灼灼,直起身子,激动的想表示自己要吃的不止是甜羹。

    岂料此动作牵动了背后的伤,“唔”地一记闷哼,倒回软枕。

    “乱动什么。”她埋怨的瞪去一眼,单手掖了掖被角,然后开始喂食。

    良岑收笔,吹干墨迹,转头看到表哥那副相当享受的姿态,好心提醒道:

    “您得多活动活动,手啊腿啊,不能总躺着,要让气血加速运转,骨骼……”

    迟钝如良太医,也感受到他眸光中的不善,话至嘴边转了弯:

    “骨骼到底未痊愈,用膳这种累活儿,由旁人代劳,比较稳妥。”

    “好,我知道了,多谢良太医。”她笑意晏晏。

    不,娘娘您不知道。

    良岑挠了挠头,背起药箱告退。

    嗯,人心太复杂了,还是药材比较容易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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