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跟上,伸脑袋往秀春的背篓里看,“螺蛳、河蚌啊…”

    秀春嗯了一声。野鸭还有小草鱼都在下面,他没看见。

    陈学功跟着她并排走,悠悠道,“小春儿,上次我还请你吃了顿早饭呢,锅也是我抱你家去的。”

    秀春脚步一顿,扭头很有礼貌的回声道,“谢谢苗苗哥。”

    一声谢谢就行啦?陈学功不满意,斤斤计较道,“可你连口水都没招呼我喝。”

    总得来讲,秀春还算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听陈学功这么说,她有些内疚,忙道,“要不这样,等会我把螺蛳和河蚌分你点,搁在水里吐几天泥巴,拿来爆炒或者烧汤,韭菜炒螺丝都行…还有小草鱼,可以晒小鱼干。”

    “这么麻烦,我直接去你家吃吧。”

    秀春汗颜,出一趟门,领回了一个拖油瓶。

    “春儿,谁来咱家啦?”

    秀春招呼陈学功坐炕上,对钱寡妇道,“奶奶,是苗苗哥,我大舅妈的侄子。”

    钱寡妇一听是秀春外家那边亲戚,脸上的笑淡了些,哦了一声,也没招呼人,就出去串门子去了。

    陈学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秀春早就料到钱寡妇会是这种态度,见怪不怪,把西间把橱柜里的零嘴拿出来搁炕几上,解了陈学功的尴尬,“苗苗哥,你先嗑瓜子,螺蛳、河蚌今天烧不了,我把草鱼拌上面粉,红烧了给吃,让你尝尝我手艺!”

    其实陈学功也不是真要硬蹭饭,只是他成天在爷爷奶奶家无事可做,家里又没有兄弟姐妹作伴,邻居家差不多大的跟他不熟,常在背后说他是上海佬,显得他格外不合群,所以才去田间地头跑跑步,碰见秀春了就想跟她打打嘴仗。

    可秀春出乎意料的老实,反倒让陈学功不好意思了,下了炕,对秀春道,“春儿,你做饭,我给你烧炉膛。”

    陈学功虽然在大城市里长大,但每年放假都会回老家,砍柴挑水烧火这种小事,他没少帮陈木匠和陈老太干。

    秀春也不跟他客气,抱了一捆干柴,让陈学功坐炉膛口,她在灶台上忙活。

    “春儿,你奶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有白内障?就你跟你奶住在这里?家里的活都是你在干?你叔伯婶娘呢…”

    不说则已,一说起来就没完,烧一顿饭的功夫,陈学功嘴巴就没停过,秀春一个头两个大,想糊弄他两句,发现对方没钱寡妇好糊弄,逻辑性相当强,秀春的前言不搭后语也给他揪了出来。

    烧好饭,端菜上炕几,秀春喊钱寡妇吃饭,直到钱寡妇坐上炕,陈学功才住了嘴,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老太太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吃完晌饭,秀春去刷锅洗碗,陈学功想起了正事,问秀春道,“春儿,你什么时候放假?”

    “应该就在这几天吧。”

    教书先生已经教完了所有课程,小二跟她说不出一个星期就该考试啦。

    陈学功不忘宋建军交给他的任务,“那你考完试去找我,我们动身去兰州。”

    去兰州啊…

    秀春欣喜之余,又有点迟疑,对她来讲兰州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再说她走了,中间一个暑假呢,钱寡妇一个人在家也没人照看。

    看出了秀春的犹豫,陈学功不跟她废话,直接替秀春决定,“行了,隔几天我来找你,你跟家里人说下,记得开介绍信和学生证明…”

    “介绍信?”秀春疑惑。

    陈学功当她是没出过远门,啥也不懂,耐心道,“对,没有介绍信,你连火车票都买不了。”

    打从今年起,全国上下煤炭紧张,购买火车票要出示介绍信,没有正当理由出远门的,火车票一律不卖!

    陈学功又道,“学生证明就让你的老师帮你开一个,和介绍信差不多,证明你是学生,盖学校公章,坐火车可以买半票。”

    秀春点头,记在心里。

    没几天,秀春他们就期末考了,直到考完试,秀春还没跟钱寡妇提去兰州的事,更别说开介绍信和学生证明。

    她不急,有人急。

    考完试的第二天,陈学功就找上门了,开门见山对秀春道,“春儿,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兰州有趟火车在晚上八点,明天走你行不行?”

    秀春支支吾吾,她还没开介绍信和证明呢。

    陈学功两眼一瞪,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教训道,“小春儿,人可不能当井底之蛙。”

    实话说秀春确实很动心,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多接触点新鲜的事物,她不可能永远窝在这个小村庄一辈子…

    “成,苗苗哥,咱们就明天走,我现在就去找大伯开证明去!”

    秀春也不是磨磨唧唧之人,下了决定之后立马去学校找她班主任开了一张学生证明,随后又去了孙有银家,她赶得巧,孙有银要去乡里开会,人还没走。

    “啥?春儿你要去兰州呐!”

    同淑芬在家纳鞋底,一听秀春说要去兰州,赶忙对孙有银道,“有银,赶紧的呀,给春儿开了介绍信!”

    孙有银应了一声,当即拿了印有大坟前生产队的纸张写介绍信,介绍信也好写,就二三十个字,兹证明某某为某某合作社某某生产队社员,现因某某缘由出门,请予以接待…

    写完之后再盖上大坟前生产队的公章即可。

    “春儿,兰州距咱们这儿可不近,就你一个人去?”到底是大伯,孙有银不放心的问了一嘴。

    秀春道,“还有我大舅妈的侄儿,我大舅让他领我一块去。”

    这门拐弯亲戚孙有银知道,芦汪北合作社的两大名人,一个是秀春她大舅宋建军,一个是陈木匠的老大陈秋实,这两人在庄稼汉心中那是顶有本事的,关键是这两家出了知识分子的还结成了亲家,肥水不流外人田!

    想到路上吃住问题,孙有银又道,“春儿,路上的口粮可要带足呐…还有买火车票的钱…”

    “去去去…要你瞎操心这些!”

    孙有银话还未说完就被同淑芬打断了,握住秀春的手,拉她上炕,同淑芬白了一眼孙有银,道,“既然春儿她大舅让春儿去兰州,那路上口粮的事春儿她大舅肯定想法子解决,要你咸操萝卜淡操心!”

    说着,同淑芬又笑吟吟对秀春道,“春儿呀,兰州虽比不得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怎么也比咱们乡下强千百倍,你去一趟也不容易,你看…能不能给大娘带点东西?”

    闻言,秀春不动声色问道,“大娘,你要带啥东西?”

    “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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