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气,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

    以前的秀春吃得不好,穿得不暖,经常受气,可是现在的秀春过得很好,肉没少吃,衣裳穿得暖和,再没人敢给她气受。

    都是过去的事了,被秀春三两句带过,转而问宋乃娥道,“娘,那次…就是你被偷钱的那次,我听你说去南京,那你现在是在南京定居下来了?”

    宋乃娥点点头,“以前战乱,你叔跟老家人走散,被人收养在泽阳,收养你叔的是个老光棍,带着你叔走街串巷炸米花谋生,前些年你叔的养父去世,机缘巧合又碰上你叔老家人,你叔寻思着居无定所也不是个事,索性就认祖归宗,把户口迁回了老家南京,你叔的亲爹是南京市里的老裁缝,三个闺女,就你叔一个儿子,手把手传了手艺给你叔,年前老头子走了,眼下裁缝店传到了你叔手里…”

    裁缝匠是门好手艺,做好了不愁吃喝,难怪宋乃娥过得滋润,腰身富态。

    可秀春还是听出了遗漏点,问道,“那娘你的户口呢,迁过去了吗?”

    闻言,宋乃娥叹了口气,为难道,“我的户口还在你爹的户头上,户口本被你奶拿着,她不同意,我就迁不出去…”

    秀春大约听明白了,也能懂,想钱寡妇这么固执的一人,她自己守寡守了这么多年,宋乃娥跟别的男人跑了,在她眼里那就是不忠不贞不义,断然不可能如了宋乃娥的愿,让她把户口迁走。

    宋乃娥的户口没迁走,那就意味着她在南京那边一直是黑户,城镇居民可不比庄稼人,庄稼人的户口不值钱,年末分粮食分工钱,谁也不会管你有没有户口,直接按人头均分,城镇户口可就不一样了,多一个户口就意味着多分一份口粮,管制的特别严格。

    像宋乃娥这样户口没落下的,就意味着她过好过坏,全靠她男人张大壮。

    虽说张大壮有门手艺在,可每月分的口粮是定死的,张大壮钱挣的应该不会少,但却没有正式工作,一个月最多二十七斤口粮,加上小男娃一个月九斤的粮食标准,一家三口月吃三十六斤,要是碰上年份好的时候,还能花同价钱在黑市上买粮,要是赶上年份不好,粮食都难买到,有再多钱,生活也是捉襟见肘。

    本来宋乃娥没将她户口的事放在心上,家里口粮不够了,就去黑市上买,可去年一年南京郊区的粮食收成不大好,粮食有价无市,宋乃娥这才慌了,跟张大壮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回来试试,要把户口迁走。

    现在一切问题的关键点就在钱寡妇身上,钱寡妇要是捏着户口不放人,时下的大环境搁着,任谁也没啥好法子解决。

    宋乃娥犹犹豫豫道,“春儿,你说都隔了这么多年了,你奶能同意我把户口转走吗?”

    秀春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唯一能确定的是,钱寡妇肯定很难搞。

    秀春在宋家过了两天,年初五一早家去的,临走之前宋乃娥期期艾艾,秀春能看出她的意思,其实归根结底钱寡妇死逮着宋乃娥的户口不放,一来是因为宋乃娥不忠不贞,二来是她为了自己的幸福,抛下了小秀春,单凭这两点,就足够钱寡妇记恨她。

    关于前者,秀春她爹已经去世多年,再不忠不贞,也是过去的事了,关于后者,如果秀春能从中开解钱寡妇,表示自己不记恨宋乃娥,那宋乃娥的户口就会好迁许多。

    秀春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只当没听懂宋乃娥话里的暗示,坐在宋建武的自行车后座上,跟宋家人话别。

    破五之后,再有一个元宵节,这个年基本就算过完了,初五这天家家户户都会把剩菜吃完,寓意来年八方进宝。

    秀春家也不例外,年三十剩下的菜几乎都没怎么动,钱寡妇一个人在家自己吃饭胃口不大,通常随便对付一口,一天也就过去了,再者,年三十的剩下的菜也是平时难吃一回的美味,钱寡妇舍不得自己吃了,要等秀春回来跟她一起吃。

    破五饭,秀春把红烧腊鸭、闷羊肉这些肉菜都热了,又挖了一勺猪油炒了盘土豆丝,照例把何铁林喊来一块吃,在两个老人互相拌嘴中,把剩菜剩饭吃的丁点不剩。

    一晃眼,元宵节就要到了,宋乃娥跟她男人回来也有十来天了,可户口的事还一点着落都没有。

    实话说,宋乃娥对钱寡妇有点发憷,思来想去,想让秀春外公外婆出面当说客,有二老在场,钱寡妇兴许能好松口一些。

    这事老拖着也不是办法,秀春外公不停的抽着烟袋犯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初就为了这件事,两家人吵得不可开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现在才稍微有点和缓的迹象,再提这件事,只怕又要吵架。

    钱寡妇捏着户口本,就算是占了上风,宋家有求于人,秀春外公打心里不想去,可为了闺女,不得不拉下老脸,让秀春外婆把家里的老母鸡逮了,再从供销社里称一斤水果糖,元宵前一天,宋家二老领着宋乃娥一块去了秀春家。

    彼时秀春刚领完二年级的书本回来,远远瞧见外公外婆还有她娘在她家门口徘徊不进,忙跑了过去,喊他们。

    “春儿,你奶在家不?”秀春外婆道。

    “在家,我奶眼睛不好,平时很少出去,外公外婆娘,你们快进来,有啥事进来说。”

    秀春外公外婆跟着进了去,回头见宋乃娥踟蹰不前,秀春外公不由恼道,“傻站着干啥,快进来,你在外头等着这事就能解决了!?”

    秀春外公的嗓门大,钱寡妇在屋里听到出来是谁的声了,从堂屋出来,还算客气的招呼宋家二老道,“亲家来了啊,春儿,快招呼你外公外婆进来坐。”

    秀春回头瞅了一眼还在院子里的宋乃娥,犹豫了下,还是对钱寡妇道,“奶,还有我娘。”

    “娘…你娘?!”钱寡妇先是愣了下,随后脸色猛然大变,斥责秀春,“这女人把你丢下这么多年不管,你还管她叫娘?你这丫头,要气死我啊!”

    说着,钱寡妇心知肚明,又对宋家二老道,“要是为户口事来的,那我就不招呼你们进去坐了,回去吧,这事没商量。”

    钱寡妇在气头上,说话难免冲,秀春外婆不由气道,“秀春她爹都去了多少年了,咋还没商量?你要是再这样,那别怪我们找公安处理这事了!”

    钱寡妇不为所动,冷笑道,“好啊,你去找公安吧,我哪也不去,就坐家等着,我就要看看,公安管千管万,还管得着别人家事不成!”

    秀春外婆还想说话,被秀春外公瞪了一眼,话到了嘴边又闭了嘴。

    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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