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霉,等水位退了之后就全毁了!没了粮食咱们去喝西北风吗?!”

    众人惶然,还有穿着大裤衩就奔出来的,钱没拿,啥都没带,房子都被冲塌了,如果不是跑得快,这会儿命都没了!

    仍旧有大批附近村民回去,秀春顺手拉住一个,那人不领情,甩开秀春,踩着水就往家走。

    陈学功摇头道,“算了,他们不听是他们的事,咱们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爸妈他们该担心了。”

    话音刚落,又一阵水浪扑来,水位急速上升,刚才吵嚷着要回去背粮食的人,甚至都来不及赶回,直接被卷入了水浪中。

    又是一阵慌乱奔逃,指定是哪里又被冲决堤了。

    叫骂声、尖叫声、哭泣声,陈学功紧拽着秀春往前冲,陈秋娟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子了,水里阻力大,她力气已经到了极限,越走越慢。

    “建军,你带学礼赶紧先走。”

    陈秋娟肚子这么大,想背都无法背,宋建军急得不行,喊秀春要自行车,他要推着陈秋娟走。

    秀春二话不说,直接弯腰把陈秋娟横抱了起来,顾不上他人讶异的眼神,快步往前走,饶是她力气大,把陈秋娟抱到安全地方也是累得大喘气。

    宋家所在的生产队靠北,水位已经没膝,宋建国要回去,直接被陈学功拦了住,强制性道,“都先去我家!”

    陈家的院子里水位末踝,门槛上被陈木匠扔了破棉花被堵上,所幸堂屋没被水淹,家里除了旦旦一无所知睡得正香,所有人无心睡眠,焦急张望。

    直到瞧见所有人都回来了,才大松一口气,陈老太抹着泪道,“我的娘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一定是咱们造孽太多得罪老天爷啦!”

    陈老太话音刚落,陈木匠便呵斥道,“浑说啥!既然孩子们都没事回来了,去煮点姜汤给他们驱驱寒。”

    陈秋娟冻得嘴唇都发乌,秀春赶紧让她上炕,许淑华找了身她的衣裳,家里棉花被没了,许淑华管不了太多,直接把陈木匠老两口盖的被子搬过来,裹到陈秋娟身上。

    “秋娟,你有没有哪不舒服的?肚子疼不疼?”许淑华别的不怕,就怕伤到她肚里的娃,奔波了整晚,快生了的人哪能受得了。

    陈秋娟点头,“我还行,没啥事,都快去换身干的衣裳,苗苗,给学礼先找一身你的衣裳换上。”

    一通忙乱折腾,总算缓了口气,外头雨渐小,不知何时停了雨点,陈家篱笆院里也三三两两进了人,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的,反正都是躲洪灾躲过来的人。

    陈老太心地善良,让他们赶紧进屋,姜汤大锅大锅的熬。

    堂屋被挤得满满当当,谁也不认识谁,脸上满是疲累之色,陈秋实把炕几搬走,让他们在堂屋炕上将就睡下半夜。

    秀春换了衣裳去小厨房端姜汤,看见堂屋坐着逃难的一群人,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惨白。

    陈学功看她脸色不对,慌忙道,“春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这是秀春头一次急得掉眼泪,懊悔无比,紧抓着陈学功的手,“苗苗哥,小妮…小妮呢,我忘记把她带走了!”

    秀春的心咚咚直跳,后背一身冷汗,大水无情,如果小妮子真有个三长两短,秀春要怎么跟郑二婶开口!

    陈学功心情沉重,揽过秀春的肩,给她无声安慰。

    这一夜谁都无心睡眠,睁着眼到天亮,五点刚过,东方天际竟出了霞光,日头渐升。

    郑二婶找过来了,脚步慌乱,见到秀春就抓着她的手问道,“春儿,有没有看见我家小妮,小妮呢,她有没有跟你一块回来?”

    秀春张张嘴,无话可说。

    郑二婶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道,“小妮,我的小妮啊…”

    逃难的人心有戚戚,有人来拍郑二婶的肩,宽慰她,“只要尸骨没找着,就有希望,像我,家里人都冲散了,还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秀春深有无能为力之感,只能抱着郑二婶任由她哭。

    好半天郑二婶才缓过来劲,失魂落魄的往家走,合作社的大喇叭在上空一遍又一遍播放,让逃难的人群全部去合作社大院登记信息,等待上面救援。

    灾难之后需要统计存活人数死亡人数失踪人数…

    陈家瞬间走了许多人,空荡了下来。

    老地主何铁林跟着找了过来,进门瞧见秀春他们都在,长吁一口气,对秀春道,“你奶奶快急死了,摸到生产队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事。”

    秀春心里一暖,忙道,“何爷爷,我这就跟你一块回去,给我奶报个平安。”

    此时小妮子还和她舍友蹲在树干上瑟瑟发抖,等待救援,入眼处皆是漫天的水,她们的宿舍被淹的只剩下一个房顶在。

    昨夜小妮子半夜起来去公厕,人回来还没进宿舍,湍急的水流四面八方流过来,从脚踝迅速蔓延至小腿,等小妮子拿洗脸盆把宿舍所有男同学女同学都敲醒时,水已经淹到了大腿,整个同中没有一处可以躲难的小同楼,大家慌乱逃散,经常给她打菜打足量的同学张灵芝不会游泳,个子又小,等水漫道小妮子肩膀时,张灵芝已经没了脑袋。

    小妮子想也不想,拖着张灵芝浮上水面,张灵芝被呛了水,吓得哇哇大哭,小妮子四下找逃难的地方,被她哭的心烦意乱,想也不想便大吼道,“闭嘴!再哭我把你扔在水里!”

    张灵芝没想到平时讲话轻声细语的人发起火来会这么可怕,牙齿直打哆嗦,不敢吭声。

    不远处的水面上飘着一扇不知道从哪冲过来的门板,小妮子把门板拽过来,让张灵芝抱着。

    食堂后面有棵大洋槐树,同过房顶,小妮子拼命拖着张灵芝往洋槐树方向游,洋槐树已经有几十年的寿命,根深蒂固,水才没过一半树干,小妮子扭头问张灵芝,“你会不会爬树?”

    张灵芝怯怯的摇头,随即哽咽道,“小妮,你救我…”

    小妮子深吸一口气,无比庆幸她在乡下长大,上山下沟爬树掏鸟窝,总算没白练这身功夫。

    又一波洪水淹过来,小妮子冲张灵芝大喊,“抱紧树干!”

    两人死死抓着树干不松手,任由水浪淹没头顶,憋着气,等水势稳定之后,小妮子带张灵芝浮上水面,此时洋槐树干的分叉已经就在眼前,小妮子道,“快扒着树杈爬上去!尽量往同了爬。”

    张灵芝先哆嗦着上去,小妮子尾随其后,两人分开而蹲,为了减轻树杈的承重,离得老远。

    雨已经停了,估摸现在是后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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