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一样就扔给阴九一样,阴九手里拎着七□□十个盒子。

    阴九低头看了看手中拎着的事物,再抬头看了看温阮,她是真把自己当下人了?

    他决定回击。

    “温姑娘生气的方式,也很特别。”他说。

    “生气?”温阮不解。

    “温姑娘对安陵君说那些话,不就是生气?”

    “不是的。”温阮继续买买买,“我没有生气,我是诚心祝他和盛姑娘八宿八栖。”

    阴九“……”

    好个八宿八栖。

    “看来昨日那药,并非催情,而是断情。”阴九说,“只是温姑娘莫要忘了,纪知遥可不是任人羞辱而哑然忍之的人。”

    温阮的糖面儿吃完了,她转了一下光溜溜的竹签,暗想,以前的温阮,算是给自己留了个不怎么好收拾的烂摊子。

    但问题不大,她来这儿,就没想过要收拾烂摊子。

    夜间,渔樵馆。

    阴九正自斟自饮,借春花清风下酒。

    落入席间的男子自取一杯,啜酒轻笑“听说今日九野你给温家小女当了回下人?”

    阴九抬眸看了来人一眼,没说话。

    “感受如何?”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眉眼精致过女子,身形纤瘦柔弱,一看就很受。

    他挑着一双桃花眼,带三分坏笑地问阴九。

    阴九放下酒樽,想了想,说“还不错。”

    至少看了场好戏。

    漂亮的男人叫辞花,辞花面色微讶,笑道“殷九野,你不会真把自己当阴九了吧?”

    阴九,或者说殷九野。

    殷九野手指划了一下脸上的面具,半倚在榻上,斜襟微敞,风流慵懒,但隐隐透出的冷冽,仍似这残春里最后的寒色。

    辞花见此,便明白过来,殷九野永远是殷九野,薄情寡恩的殷九野,像个疯子的殷九野。

    “你昨日又杀人了?”辞花轻声问,那些人是来找殷九野,把他带回去的。

    “他们找死。”殷九野语气轻然,“我只是成全他们。”

    辞花不再说话,只是给殷九野斟酒,静静地坐在一侧陪着他。

    但殷九野没有接酒樽,而是盯着旁边的扇子看,除了那把温阮送他当谢礼的扇子外,旁边还有另一把小巧秀气的折扇。

    檀香织面,是女子之物。

    ……

    次日,温阮抱着猫儿出府,径直来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

    小巷子里正有一场斗殴,相斗双方分别是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

    女子一身红衣,手执一柄漂亮的银色长剑,容颜明艳,长眉英气。

    温阮赶到时,她正在暴揍一个纨绔子弟。

    “于……”她话音还未出,先听到那红衣女子的破口大骂。

    “吕泽瑾不是我说你,你以为我想嫁你啊?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性,要不是老娘倒了血霉自小跟你这么个垃圾定了婚约,你以为我想管你,我呸!”

    被暴揍的纨绔子弟就是吕泽瑾,七龙珠之一,揍人的女子叫于悦。

    “盛月姬比我好一万倍,哟,她这么好你怎么不把她娶进府啊?我这人大方,就允了你让她当个侧房,人愿意嫁你吗?你有这本事吗?你一天天地除了斗鸡走狗嫖i娼以外你还能干成点啥?”

    “干啥啥不行,嫖i娼第一名,除了惹是生非以外我没看见你有什么本领。有本事你让你爹把这婚事给解了,没本事你就老老实实服我管,老娘可不想以后嫁个一身是花病的脏玩意儿!”

    ……

    二狗子听得疯狂大笑“阮阮,这姑娘骂人嘴皮子比你还利索!”

    温阮揉着二狗子,轻笑了下,但心底微叹。

    于悦是个脾气火爆的泼辣女子,一身稀烂的武艺。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结果还没出城门就被人偷了钱袋子。

    这种性子温阮很喜欢,但有的人不喜欢,在别人看来,这是没教养,不淑女,缺柔婉。

    不像个大家闺秀,更像个悍妇。

    她与七龙珠之一的吕泽瑾自小定有婚约,吕泽瑾是亲王独子,一株长歪了的独苗,每日花天酒地,胡作非为,足足的纨绔人设。

    但这纨绔倒在了盛月姬的石榴裙下,变成了一只奶凶奶凶的小狼狗。

    小狼狗护食,尤见不得别人说盛月姬半句不好,谁说咬谁。

    于悦以前对他是不屑一顾,今日是因为他在盛月姬那里过夜,回来时一身酒气,衣衫不整,正好让梦想走天涯的于悦撞见了,于悦才忍不住对他怒声叱骂,一顿暴打。

    但她低估了吕泽瑾对盛月姬的保护欲,也低估了一个男人在愤怒时能做出的事会有多狠毒多绝情。

    吕泽瑾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一下唇角的鲜血,少年朝气蓬勃的眉眼里全是戾气,冷冷地问“说完了?”

    “没说完,我骂你能骂三天三夜,骂盛月姬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能骂到江海倒流!”于悦岂会怕他,照着枪口就撞上去了。

    吕泽瑾抬手,一巴掌掴在于悦脸上。

    于悦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捂着脸她怔怔地看着吕泽瑾,心高气傲的女孩儿哪里受得了这种掌掴之辱,气得眼泪直逼而出“吕泽瑾,你敢打我?!”

    “我何止敢打你?”吕泽瑾上手,撕开了于悦肩头的衣裳,暴怒中的少年指骨泛白,在她耳边狠声说“我还要让你人尽可夫!”

    温阮抬眉,接下来的剧情,是吕泽瑾拖着于悦去了一家最廉价的下等青楼。

    后来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一身红衣,刚烈热情,梦想仗剑走天涯的明艳女孩儿,自此葬送一生。

    而吕泽瑾的人气值和好感度,在书粉心目中直线上升。

    第5章

    《韵事》原书作者的确是女主盛月姬的亲妈,但也实在是众女配的后妈。

    这位作者似乎对正常女性有着难以名状的恶意,虽将女配们刻画得生动鲜活,各有不同,但毁起她们来也毫不手软。

    且用词间不见半分怜悯,多是讽刺,笑话她们活该。

    作者有意挑战普通人的道德观念,故意将一切美好女子毁了个遍,以此衬托出盛月姬不受道德枷锁的约束,率性而为,恣意潇洒。

    虽有话说,将美好撕毁给人看才是真正的悲剧,但该作者撕毁的方式过于低劣,来来回回不过下三路。

    可回头想想,这是一本十八禁文,好似专往下三路去又正常了。

    “世子殿下。”温阮步出,走到两人跟前。

    吕泽瑾手中还拽着于悦肩头的衣衫,赤红的眼睛看到温阮时,冷笑了一声。

    谁人不知,温阮死缠纪知遥的事?就跟于悦缠他一样烦!

    温阮缓缓地抚过怀中的猫儿,平静地看着暴躁中的吕泽瑾,说“于姑娘今日与我有约。”

    于悦既惊又惧的眼中含泪,诧异地看了温阮一眼,她以前很看不起温阮对纪知遥要死要活死缠烂打,所以说话间不曾客气。

    没想到……

    但吕泽瑾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是个我行我素的混世小魔王,哪怕温阮是靖远侯府的千金,他也不当回事。

    “你算什么东西?正好你撞到小爷枪口上了,我今天就替月姬解决了你这个碍眼货色!”虽然吕泽瑾很讨厌纪知遥,但他更讨厌这个三不五时就给盛月姬添堵的温阮。

    温阮听闻此话倒也没有半分惊怕,她很清楚吕泽瑾做得出这样的事。

    毕竟他能成为盛月姬的入幕之宾床榻之客,就是因着他这份无所畏惧,悍勇少年气。

    试想一下,这样一个疯狗一般的少年郎,谁都不服谁也不怕,但只要你伸手摸摸他的头,他就乖乖听你话,伏在你脚下,闪亮着狗狗眼摇尾乞爱,这样强烈的反差,你喜不喜欢?钟不钟情?

    她想着这些,笑着低头摸了下猫儿,轻轻软软的声音说“你敢么?”

    怎么说,温阮也要叫当今陛下一声皇姨夫,他吕泽瑾敢当街对自己行恶逞凶?

    吕泽瑾狂躁的表情稍微冷静了些。

    温阮又看看于悦,解了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遮住她暴露在外的肩膀,平声说“于姑娘,我们走吧。”

    于悦仍没明白今天温阮是在干嘛,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拆温阮的台,便点点头。

    点头时,噙在眼眶里的眼泪簌簌往下掉。

    再怎么想仗剑走天涯,也是个女孩儿,也会怕。

    温阮分开于悦和吕泽瑾,对吕泽瑾点了下头“祝您今天心情愉快,告辞。”

    她拉起于悦的手,带着她往巷子外面走。

    吕泽瑾却跟有病似的,突然发狠跟上去,五指成爪要抓住温阮。

    一滴不知从何而来的茶水,打在吕泽瑾膝弯。

    吕泽瑾当场给二位姑娘来了个五体投地。

    温阮回头看,轻笑“世子殿下倒也不必如此大礼。”

    吕泽瑾折了面子,气得要跳起来打人。

    又一滴水打在他腰上,好像是肾的位置?他疼得在地上蜷了一下。

    温阮见他难受的样子,抬头看了看四周,感觉没什么异样,可能是他嗯嗯过多,肾虚体亏吧,便再度拉着于悦走了。

    某扇窗后,殷九野拈着微湿的指尖,望着温阮与于悦双双离开的背影。

    “九野?”辞花唤他。

    殷九野笑,“祝你今天心情愉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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