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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寒之鸦

第七十九章 雨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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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莺归巢,燕子低飞。

    惜云湖畔山茶、月季、细点红之类的花儿渐渐落尽,华坛寺后园子里的荼蘼花却开的娇艳,正应了那句‘荼蘼开后花事了。’

    只不过,开的得再娇艳的花儿,终究还是会在细雨的洗礼之下,缓缓消磨殆尽。

    已,三月三十。

    上午色昏暗,下午,洋洋洒洒的雨渐渐落下来。

    雨带着离珞和安凝在城里一个大的茶坊厮混一上午,听了书人了半晌的《刀客传》,雨还没下起来的时候,别了离珞她们,的是回六叔酒馆。

    实则是去采购明要穿的衣服,以及蓑衣、斗笠。

    等他从绸缎庄出来的时候,已经下起细雨。

    悦来酒楼。

    酒楼里面没有了假冒的陆教,也没有了真的陆教,来来往往的客人恢复如常。

    雨披着蓑衣,带着斗笠,低着脑袋,迈步进了客栈。

    雨心下暗道,这几日华坛寺尚且安宁,也没听陆教的人将黄金送来。

    不过这些胡人虽然凶悍,在江湖上却是出了名的讲信义,该送来的自然会送来,应该只是晚些时候,雨撇嘴,送来了自己也没法打那些黄金的注意,他要的是能迅速带走的银票而已。

    而江南这帮不明不白起家开门立派的人,也绝对不会想到,季如歌会出现在这帮人曾经埋伏过的酒楼里。

    雨斗笠的帽檐遮了半脸,不易被人认出。

    当然,客栈里也没有熟悉的人,就算雨整个脸漏在外面,也没有人认得出他来。

    二哥迎接了上来。

    “哟,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二哥想要伸手接雨脱下的蓑衣,而雨手里提着一个包裹,任凭身上的雨水落在酒楼地板上,并没有要脱蓑衣斗笠的意思。

    “住店。”

    “您,这边请。”二哥个引他来到柜台。

    雨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顺手摆在了掌柜申悦面前的柜台上。

    “楼上偏角那间,两,不用找了。”雨沉声道。

    申悦见此人在屋里依旧没有取下斗笠蓑衣,有些古怪,别韧头,斗笠遮了半脸,想来是不想见生人,自己也就不便多问,又是个有钱的家伙。

    收了钱,给了钥匙,让二哥引他上楼去偏角的那间屋子。

    二哥站到那间屋子前面,对着雨做了个请的手势,“客官,你要的房间,有什么需要随时传唤我们。”

    雨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用钥匙打开房门,雨进去,栓上门闩。

    退下蓑衣斗笠,他将包裹信手扔在了床上,随后褪下蓑衣斗笠,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这个房间是偏角,他曾和离珞、安凝在对面的楼台客栈看过,这间房间是悦来酒楼最偏角的一间,也是临近附近一个民居的屋顶一间。

    要翻窗子出去,这里最好,而且视野较为偏,底下是一个很少有人巷子,自己作为完成任务之后,脱身的位置,是上佳之选。

    明日便是四月初一,他要动手了。

    明逸剑派葛明、落月宗吕韦、吕方在华坛寺里,葛长寿在葛家庄,霸刀门王恒在春华谷。

    葛明、吕韦、吕方、王恒四人都是要去葛家庄参加葛长寿的寿诞的。

    雨的计划是在路上杀了他们。

    葛明当先,吕韦、吕方列序二,王恒最后。

    房间的东西安置妥当,雨从那窗户纵身跃了出去,几个步,落到了巷子里。

    雨知道的是葛明他们曾经装扮成陆教的人就呆在这悦来酒楼二楼,也知道阮轻愁逃走的事情,他却不知道阮轻愁逃走的房间,就是他住店的房间。

    淋着细雨,回了六叔酒馆。

    六叔酒馆门口,雨本能的伸脚要在老槐树上揩粘在脚底的泥巴。

    转念一想,兴许明就不会回来了,李婶过这是六叔酒馆的风水树,脏不得!便缩回了脚来,用六叔挂在一侧槐树上的‘歇业’木板,刮了几下脚上稀泥。

    推门进去,六叔坐在围栏边上赏雨。

    “回来了9不快些走,去里屋换身衣服,免得染了风寒。”六叔这人虽然抠门,却对雨的关心是真的。

    雨笑嘻嘻的几步跑到酒棚子底下,“六叔,看雨呢。”

    六叔呵呵笑着回道:“是啊,明儿便是立夏,这雨是停不下来了,这样看来,这个夏雨水足,庄稼收成有着落了!不错,不错。”

    雨也不搭话,进了六叔的屋子,找了自己一身干净粗布衣服换上,再从屋子里面出了来。

    “六叔,咱们这好些不开业,我在城外春华谷那边找了个活计,是给人家修屋子,需要挑夫,我明儿赶早拿着扁担去混些个银钱,用不了几,你觉着可好?”雨站在门口望着六叔道。

    六叔点零头,回道:“好啊,省了我每还得管你吃喝,你还有银子挣,这城里的那些人不走,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业,去吧去吧。”

    雨回道:“不再酒馆吃,可晚些时候还回来住。”

    六叔点零头,“行!......嗯,对了,你去后边把鸡喂了,今晚的晚饭你做,等刘伯回来吃。”

    雨点头,转身奔着后院去了。

    他没有告诉六叔,也许今晚便是和他的最后一面,明早他离开之后,下次见面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也没有找借口是要回老家,省的和六叔道别,让六叔感伤。

    看得出来,六叔和李婶对待他很好,视如己出。

    明日一去,便去了。

    待明凌晨,早些起床的时候,悄悄给六叔留张纸条在自己枕头底下,六叔收拾的时候,自然知道他走了。

    这样一来,即便是六叔不舍,落下泪来,他也见不着,也就不用去体味伤别的愁怀。

    后院。

    雨喂了鸡,将灶台侧六叔准备的食材,好好打理了一下,又瞅了瞅立在堆砌杂物堆子旁边的那根圆圆黄直的竹扁担。

    两头绑了麻绳,是雨自己带来的扁担。

    其实,里面是他这些年行走江湖,一直都带着的那柄剑,寂灭剑。

    老头子是他父亲的剑,他只记得,老头子口中的父亲,便是那个所谓的冷漠剑客,而不是从陪伴他记忆里的那个父亲。

    他记事起,便知道母亲叫做施如音,有个他称作父亲的男人叫做沈三。

    而他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却不姓沈,而姓季,叫季如歌。

    直到后来,母亲他们是流落到浊水溪畔安的家,他的生身父亲是个疯聊剑客,嗜剑成痴,江湖上叫他剑狂季无虚。

    雨童年的记忆并不美好,母亲和养身父亲都是当着面被坏人杀死,他自己后来跟着老头子长大,而那个所谓的生身父亲就是老头子的下属。

    季无虚死后,老头子带着他颠沛流离,最后遇到了师父。

    而季无虚的剑,也就是竹扁担里面那柄寂灭剑。

    当初也是老头子从大龟山何家村那破草屋里灶台底下薅出来的掏火棍子,雨记得第一次出任务的前夕,他拿着那根黑棍子在溪边用抹布洗了好久。

    洗净剑鞘,拔出剑来。

    才发现,是一柄好剑,这么多年,剑锋如故,红柄,白芒,利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一念入神,再回过神来,锅里的米已经可以捞起来备蒸了。

    雨急忙忙活起来,认认真真的为六叔和刘伯做这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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