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儿白着脸,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林杏花见黄氏态度坚决,话音突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跟燕儿去跟二妞道歉,要么你就赔钱,裙子一钱银子,还有给二妞磕破皮的赔偿费,看在二富的份上,我就少收点,三钱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

    黄氏立刻转回身,怪叫一声,「你怎么不去抢?我哪有银子,家里的银子全在娘手上,你找娘要好了!」跟她要银子,那不就是要她的命吗?

    林杏花看向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智障,「你觉得爹娘知道了,这件事能这么轻易地了了?爹娘最担心孙子辈被养歪了,像三郎那样好吃懒做便算了,燕儿这次做的事恶意满满,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水,爹娘知道了绝对会大发雷霆,到时候不仅你跟燕儿要受罚,恐怕二富都要吃一顿教训。二富那个人你也知道的,有时候就是个混不吝,有气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万一爹娘让他休妻……」前面的话是实话,后面的话就有些夸张的成分了。

    黄氏被她这一唬还真的开始担心起来,林二富平日不太管事,真气起来啥事都干得出来,揍她一顿都是轻的,再加上徐氏最近对她很不满……黄氏越想越害怕,只要意念一开始动摇,之前的坚持就会逐渐土崩瓦解。

    黄氏犹豫再三,最后跺跺脚还是妥协了,「道歉就道歉!」说着又狠狠剜了林燕儿一眼,恨不得杀人一般的眼神。

    黄氏带着林燕儿进了东边新屋,二妞听黄氏跟林燕儿是来给自己道歉的,吓得瞪大了眼睛,林杏花站到二妞身旁,一只手搭在二妞肩上,轻声安抚道:「没事的。」

    黄氏进屋后就没正眼看过二妞,却一直死死掐着林燕儿的胳膊不放,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我黄氏发誓,以后不会欺负二妞,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发完誓之后,黄氏的脸色简直不能看了,她居然向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道歉,这简直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屈辱!她黄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二妞如坐针毡地听完黄氏和林燕儿的道歉,等她们发完誓,她真恨不得爬下床跑得远远的,还好林杏花一直摁着她。

    「别急,燕儿还有事没做呢?」林杏花语气轻飘飘的。

    林燕儿闻言双手松了又放,知道今天逃不过,只能抬手往自己脸上连甩二十个巴掌,个个响亮异常。

    打完后,她的脸就肿了。

    大妞在一旁笑着看完全程,林燕儿离开的时候,她对林燕儿挑眉轻笑:「劝你善良,林燕儿,别当别人都是傻子。」

    林燕儿面如猪肝色,简直咬碎了牙才忍住骂回去的冲动。

    没多久,东屋便传来黄氏暴跳如雷地打骂声,以及林燕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林杏花母女四个面无表情地听着,完全没有出去拉架的意思。

    吃饭的时候,徐氏见林燕儿的脸肿得老高,两只手全是青紫,忍不住怒骂道:「好你个黄氏,又打孩子,看你把燕儿打成啥样,筷子都快拿不住,我看你是偏心到没边儿了!」

    黄氏黑着脸,说话带着火气:「一个臭丫头,心疼她干啥?打几下又死不了!」

    徐氏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二富媳妇,你这是给谁脸色看呢?我是你婆婆,不过说你几句怎么了,你还敢顶嘴?」

    黄氏缩了缩脖子,「娘,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今天是招谁惹谁了……」

    黄氏今天真的是无比的憋闷。

    林家除了四亩水田之外,还有一亩旱地,今年林铁贵在旱地上种了地瓜和芝麻混作,不过芝麻上个月已经成熟,林铁贵和儿子儿媳抽空抢着收回家了,所以现在地里只有地瓜。

    村里其他人家种了地瓜的在上半月都挖回家了,林家今年种得比旁人晚一些,所以下半月才来地里挖地瓜。

    大早上有些冷,甚至地瓜叶上还有些许白霜,林家一大家老小全来了旱地,大人们拿着锄头或者钉耙挖地瓜,小孩子就跟在后头拣地瓜,把粘地瓜上的碎土稍微清理掉,再扔进箩筐里面。

    他们之中林杏花力气最大,按理说她应该是挖得最快的,可是林杏花在接连挖断七八根地瓜之后,她就不敢再胡乱挖了。这时候,老庄稼人林铁贵和徐氏的熟练灵巧就显现出来了,挖得又快,还很少挖断块,这是她们年轻一辈所比不上的。

    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林铁贵挖了半个时辰后喘着粗气直起腰,两只手撑在钉耙木杆头上借力,让自己的腰稍微放松一下,徐氏见此便也停下,关心道:「老头子,要不你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林铁贵摇摇头,目光落在前方大片的绿色地瓜藤上,有些惋惜道:「这些地瓜藤,都够一头猪吃一个冬天了,唉……」林铁贵说的是将地瓜藤晒干,再磨成粉保存,冬天猪没猪草吃,地瓜藤粉拌泔水或者麸皮,猪也能凑合着吃。

    徐氏揉了揉手,然后劝他:「算了吧老头子,今年盖新屋,银子花得差不多了,大郎明年也该说媳妇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呐,养猪的事还得往后放放。」

    林铁贵不过是嘴上念叨几句,心里也知道家里养不起小猪仔,只是心中还是有些失落的。

    林杏花举起钉耙,把耙齿上的一根地瓜拔下来,笑着道:「娘啊,其实要我说,我觉得现在买一头小猪仔还是挺划得来的。」

    林铁贵和徐氏的目光同时看向她,就连胡氏和黄氏都看了过来。

    林铁贵笑呵呵道:「杏花你为啥说现在买猪仔好?」

    林杏花站直了身子,「现在买一头小猪仔,最起码要养一年吧,大郎如果明年娶媳妇恐怕最快也要到年底,到时候可以直接把猪宰了,猪肉也不用另买,可以省下来一笔不小的花费。」

    林铁贵和徐氏一想,好像确实可行,反正到时候买猪肉也要钱,不如捉一头回家自己养,最起码地里的地瓜藤可以供小猪仔吃到明年开春,等到了春天就更容易了,去山上打猪草够小猪仔吃的了。

    胡氏却脱口而出道:「到时候你去山上猎一头野猪不就行了。」

    林铁贵和徐氏都诧异地看向胡氏,似是没想到胡氏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林杏花眸光微深,其实打野猪送给自己侄子并无不可,只是胡氏把这话说得太理所当然,未免让人听着就觉得有些不痛快。不过她毕竟是林杏花的大嫂,林杏花便只笑了笑,说道:「如果能猎到当然好,不过大嫂你之前也说过,打猎这种事说不准的,有时候甚至可能十天半月都猎不到一只野兔,更何况是野猪,万一到时候我什么都没抓到,大郎成亲又耽误不得,那又该如何是好?到时候大嫂责怪我是小,耽误了大郎的大喜日子才是大事。大嫂,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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