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斐什

正文 第277回:魑魅魍魉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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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表剑玺帝今年已有一十五岁,他少年老成,虽看似孱弱,却在这副躯壳下隐藏着一颗壮志凌云的帝王心。

    自金銮殿下朝归来,他步伐紧凑,离着老远便唤起隋御的名字。

    或许在剑玺帝小时候,他和隋御、甚至是凤染都有几面之缘,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今日这一面,可称得上他们首次相见。

    隋御携凤染跪地行礼,一时间被这位少年天子所震撼。裴寅确实比裴彬更有帝王风姿。不过择选这样一位皇裔登基,想必曹太后现在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剑玺帝笑着俯身将隋御扶起,喟叹道:“建晟侯果然痊愈了。”

    他一面说,一面在隋御的臂膀上轻轻拍了拍。旋即,跨进大明殿里更下繁冗的龙袍,隋御便带着凤染在前殿耐心等候。

    许有德就跟随在剑玺帝身后,但因着年迈且行事低调,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似的。他和隋御之间甚至都没有一个眼神上的交流。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聪明人之间做事皆如此。

    一炷香以后,剑玺帝穿了一身常服走出来,刚刚坐到龙椅上,下面便有小太监送上来一碗湃过的苦瓜莲藕茶。

    隋御和凤染被赐了座,小太监也遵照圣意为他们夫妻盛上来两碗解热。

    “早该让你们回来,母后一提起隋娘子便思念得不行。这次回雒都多住些时日,朕要与建晟侯好好聊一聊。”裴寅怡然笑道,在观察隋御的同时,目光也瞥到了凤染的身上。

    这位凤家姑娘跟曹太后和曹太夫人以前描述的可不大相同,倒是和梅若风交代的比较相近。若是这样,只怕那件事未必能顺利促成啊。裴寅端起瓷碗喝下一口凉茶,倒是很期待一会儿即将上演的大戏。

    “臣谨遵陛下旨意。”隋御端坐在绣墩上倾身叉手道。

    短暂寒暄后,在剑玺帝这里的过场就算走完,重头戏自然是去拜见曹太后。裴寅差许有德亲将他夫妻俩送过去,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要给隋御打个提前量。

    “今儿太后特招曹太夫人入了宫,,侯爷夫人可以马上见到母亲大人。”许有德行走缓慢,一臂搭着银白的拂尘,一边侧身对凤染说道。

    在进宫之前,凤染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隋御身上,她觉得此番入宫,自己顶多就是个陪衬,真正的焦点是隋御。直到听许有德这么一说,凤染才咀嚼明白,回到雒都以后的第一个下马威是要打在她头上。

    “多谢许公公提醒。”

    凤染穿得太正式,如今又是仲夏时节,今日的日头还特别充足。她觉得自己都快中暑了,粉面微微涨红,双眸稍显迷离。

    隋御抬臂在身后暗暗托住她,道:“娘子再忍忍,太后居住的棠梨宫就在前面。”

    “我没事。”

    “还说没事?”

    隋御垂眸敛笑,要不是他早年在军营里历练过,哪能像现在这样耐热。他只是心疼凤染,在锦县的那几年随性惯了,回到雒都冷不丁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着,哪里能受得了?

    许有德被他们夫妻俩这个小互动给逗笑,须臾,意味深长地道:“看来若风所言没错,侯爷和夫人真是琴瑟和鸣哪~”

    “许公公见笑。”

    隋御虽是谦虚应答,但他的表情却得意的很,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凤染之间感情好似的。

    “听说今日进宫的不止有曹太夫人,还有几位曹家千金。”

    许有德话落,三人已抵达棠梨宫檐下。早有小太监进去通禀,凤染和隋御却一时哑言。

    他们俩都不约而同地想到早先在大明殿外发现的那两个女子,曹太后到底要唱哪一出戏,他们已了然于心。

    “咱家就送侯爷和夫人到这里吧。”许有德那双稍稍内陷的眼睛盯了隋御一眼,之后便不徐不疾地原路返回。

    没给隋御和凤染商议的时间,他们俩便被小太监传进宫中。

    棠梨宫内看似不怎么奢华,但每一处都暗藏玄机,几乎每一样装饰都能道出一大堆由来。简而言之,北黎王朝所有的奇珍异宝都能在曹太后寝宫里找得到。甚至是东野、西祁和南鹿的一些稀有物件也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

    落地的软纱长帘缓缓推开,凤染终于看到这位北黎王朝真正的统治者。

    曹岫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已近天命之年。她并不是那种妖娆女子,不是传说中可魅惑君心的模样。但她还是美的,这种美带了强烈的攻击性,连一般男子站在她面前都会自惭形秽。

    在曹岫身后站着一个与她有四五分相似的妇人。她略微发福,眉眼吊梢,即便穿得再华贵也难掩她骨子里那种小人得志的嘴脸。想来这人就是凤染的嫡母曹嵘了。

    “给太后请安,见过母亲大人。”

    凤染跟随隋御跪地稽首,不料曹太后和曹嵘都有些愣怔。

    眼前这个凤染怎么看起来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呢?神态不一样,言行的方式也不一样,最令她们意外的是在锦县待了几年,她非但没有沦落为乡村野妇,反而出落的越来越标致?

    曹太后瞟了眼藏在偏殿的几个曹家女儿,她刚才还觉得这些姑娘哪一个都比凤染强。现在再一看来,凤染已把她们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曹太后不舍地扫了眼站在最末的那个女孩儿,心下已打定主意。

    “让哀家说你这孩子什么才好?一去锦县好几载,就没说往家里寄一封家书?可知你母亲成日担心,唯恐你在那边伺候不好建晟侯。”

    “是凤染的错。”凤染陪笑应道,“还望太后和母亲原谅孩儿。”

    “是我不好,每日拖累夫人照料,惹得她总是不得闲儿。”隋御侧眸一笑,替凤染说起话来。

    两厢一递一回地说尽官腔,曹太后已把隋御和凤染的实际情况大致摸了遍,隋御和凤染亦把曹太后仔细端详一番。

    “小三儿啊,你和侯爷成亲也有几年的工夫,怎么到现在都没为侯爷开枝散叶?你这样可不行,看过大夫没有?是哪里出了毛病?”曹嵘做起恶人,终于挑开矛头,说道。

    “侯爷与我都无碍,我们看过大夫的。”

    “锦县能有什么好大夫?这回回了雒都,由太后做主,让太医院的太医好好为你诊治诊治。”曹嵘看眼曹太后,忽然自责道:“太后,是妾身教女无方,对不住建晟侯爷。不若就让凤三儿这位正室做主,为侯爷纳两房侧夫人吧。”

    “太后,臣……”隋御立马否决,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曹太后抢声说:“甚好,上次是凤家出的女儿,这回该轮到曹家了。静遥刚好过来给哀家请安,让她出来见见建晟侯爷和她染姐姐。”

    闻言,宫娥立马退下照办。隋御再次叉手明志道:“臣知道太后和曹太夫人的好意,但恕臣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曹太后一手垂放在罗汉榻的围子上,“历朝历代哪个王公侯爵不是三妻四妾?难不成是我们凤三儿不懂规矩?做了妒妇不成?”

    “不是凤染不懂规矩,而是臣自己不能接受。”

    “建晟侯,你总得说个原因出来吧?”曹嵘在侧急急地催道。

    凤染几次三番欲要开口,可每次都被隋御给抢过话头。他誓要站在凤染前面,不愿把这样的难题留给凤染解决。

    隋御只以为雒都这帮人要想尽各种损招折辱打压自己,却没想到回来的第二日就又要给他赐婚。

    当初她们打发凤染来到自己身边,不过是做做面子,堵住他和天下人的嘴巴。让外人以为朝廷没忘记隋御的功绩,都把那样高门大户的女儿嫁给他为妻了。

    可这回再赐婚目的早已转变,曹太后是了然利用不动凤染了,得重新弄个听话的眼线放在隋御身边,这样他的一举一动才能更好地监视起来。

    “臣……上次摔伤早伤了根本,如今侥幸得以重新站立行走,但雄风已不再!”

    隋御面红耳赤,连带着脖颈都红了一大片。

    凤染睁大眼眸望向他,双腿跟条件反射似的疼起来。昨天晚上他是怎么折腾她的?要不是今日要来皇宫,他非得把她折磨到无法下床不可。

    隋御现在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越来越强,果然近墨者黑。她以前各种忽悠他,如今他学的像模像样。

    曹静遥刚被宫娥带上殿来,前面的话在偏殿听得隐隐约约,可这句“雄风已不在”是实打实听清楚了。她又羞又恼,无助地望向曹太后。

    她可是正正经经的曹家女儿,给区区一个建晟侯当侧夫人就够委屈的了,偏他还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她怎么这么倒霉?

    “你是我们北黎的功臣,这点小毛病算得了什么?当初派你到锦县上,就是希望给你找一个安静之地疗养病情。既然锦县那地方治不好,索性你便回雒都来。太医院里什么样的大夫没有?”曹太后正色道。

    曹嵘只得继续附和,顺道将刚进来的曹静遥引见给隋御和凤染。

    凤染见这曹静遥楚楚细腰,芊芊袅袅,模样清秀,就是年岁偏小,估摸只有十五六岁。啧啧,隋御都快当人家叔叔了。这样好的花朵,坚决不能让他给残害了。

    “你如今刚回来,什么事情也急不得,回去再思量思量。过两日让凤三儿回凤家省亲时,给她母亲回个准话。”曹太后退了一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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