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耳边就响起他在后叫她声音:“孟廷辉。”

    于她便停住,转回身去看他。

    他声音不像动怒,可又生寒:“当日在冲州城外时,你就已认了我?”

    她微怔,旋即头,道:“臣只认殿当年救臣贵人,可却不知殿当朝太子。”

    他又问:“为何要在州试上违例?”

    她隐约觉得他问话中别有深意,当心房收,不愿被他窥到心底真意,只淡淡道:“殿,若此刻有人进来看见殿未着衣物与臣站在处,殿觉得那人会作何想法?”

    他沉默片刻,方道:“你以为我当真不能奈你何?”

    她望着他不带丝脸,竟然微:“殿忘了,我朝不杀士大夫,臣现如也有功名人了。”

    他道:“不能杀你,也能贬你。”

    她头,仍旧微:“殿自能贬臣,只不过殿要给臣安个什么罪名呢?没有伺候殿么?”

    被她顶嘴,不第次了。

    满朝上无人敢样对他,可当她对他言不逊时,他竟也不觉生气。句句问话,想确定自己猜测,可她明显对他有所防备。

    因知她与众不同,所以愈发想要探到她心底深处,于他而言亦从未有过想法。

    她问他要罪名,想必心底也明镜样通透,知道他不过在试探她,而非真动怒斥责她。

    朝中律法何时给她样行径定过罪名?

    向来只有皇上臣子容以之、故有佞幸臣之说。纵他母皇当年,朝上也只闻她男、从不闻男犯她。

    说到底,样事若传去,她至多背个顺势而就之名,而他才那个贪恋罪魁祸首。

    她望着他眼神淡淡,可目光深处却如既往缠了些别东西,都不加掩饰。

    他亦非傻子。

    她聪明,与众不同,胆大放肆,对他有所企图,却也可以为他所用。

    他迎着她目光,脸忽而松缓了些,字句道:“孟廷辉,你若在翰林院修撰职上个什么差错,朝中绝没人能保你。”

    虽然话听上去像警告,可她只淡淡,轻声道:“臣知道了。”

    他又被她得有些奇起来。

    她不怕他。

    都不怕。

    她转身去放衣物,垂眼深深气。

    无论他如何冷言厉,她也不会怕他。

    十年前那个寒雨之夜,在那座破庙草棚之中,那个面孔英俊少年那么温柔抱着她,低声哄她睡觉,还给她讲了他母亲对他说话。

    停废安北路敕额之外寺院尼庵,不要害她们无家可归,而要禁私度僧尼、禁僧俗舍身、断手足、炼指、挂灯、带钳之类幻惑俗者。

    那时候她冻得泪眼汪汪,听不懂他说话,只知道多寺庙尼庵里铜佛像都被官府人收去用来铸钱了,可佛像怎么能够用来铸钱呢?

    那个少年却对她说,他母亲曾经有言:夫佛以善道化人,苟志于善,斯奉佛矣;彼铜像岂谓佛邪?且吾闻佛在利人,虽头目犹舍以布施,若吾身可以济民,亦非所惜也。

    幼小她仍不懂,只傻呼呼看着他,个劲往他怀里缩。

    他抱紧了她,又轻轻对她道,若吾身可济民,吾不所惜也。

    过了么多年,她才懂得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于宝和殿殿试时,看见他座在鎏金龙案后那刹,她就知道,他将来定会大平王朝最贤明君主。

    望着他覆了冰霜似脸,看着他寒如深渊似眼,可脑中想起只那年那个温俊少年。

    她又怎会怕他?

    非明主所为,他断不会。

    未几,外面有宫人进来,将外殿角案上了宫烛,又备了笔墨纸张,凳上铺了锦垫,动作麻利极了。

    他负手进了内殿,将日内都堂里呈进折子都拿了过来,堆在案上,向她道:“京外诸行路递上来,按抚司分让我看;京中六部三司递上来,按轻重缓急通禀我;门省封驳回来,统统再驳回去。”说完,他看着她,“可有问题?”

    她轻轻摇头,转身绕去案后,开始俯身研墨。 他盯了她会儿,才又走回内殿,着宫人送水进来让他洗浴。

    身上袍子汗渍冷湿,却像带了她身上微微淡香,令他浑身上都不自在起来。

    她淡淡语气、轻动模样那么强烈印入他脑中,如她那些胆大放肆行径,让他触便忘不了。

    觉,令他忽而有些不甚舒服。

    ·

    皇城外更鼓声远远传来,甚飘杳。

    入夜已深,案前邸报尚未复完,肩颈已酸不可耐。

    他扔了笔在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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