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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李老伯,和一身灰衣短打的青年。两人似乎和庄院里的人颇熟,热络地打了招呼。那青年推着车进了柴房,手脚麻利的卸了一车木柴。李老伯抹了抹汗,看了看院子中的人,笑着道:“严峰,难得你这里有客。”

    严峰将半吊铜钱放在李老伯手心,应道:“远房表亲,每年都会来看看。你岁数大了,以后让阿迟送来就成,何必自己跑一趟。”

    李老伯笑眯眯地应下。那青年推了车出来,听见两人谈话,朝院中张望了几眼。目光落在闻静思的脸上,霎时犀利起来,扔了车就要走过去。严峰几步挡在面前,肃声道:“我家表亲不喜见外人,阿迟你回去罢。”

    那青年用力一推严峰的双臂,竟把武将出身的严峰推得后退了一步才站稳。他指着闻静思道:“什么外人,他……他是我恩人!”

    此言一出,众人大感意外。

    萧韫曦扬眉道:“静思你认识他?”见闻静思茫然地摇头,嗤笑道:“见过认亲的,没见过认恩人的。你说说看,他怎么施恩于你了!”

    萧韫曦扬眉道:“你认识他?”见闻静思茫然地摇头,嗤笑道:“见过认亲的,没见过认恩人的。你说说看,他怎么施恩于你了!”

    那青年紧紧盯着闻静思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姓闻,双名静思。五岁那年丧母,由小叔陪同和弟弟扶棺回故里,路经安平镇地藏庙,看到我和老仆庆伯饿得奄奄一息,省下自己的口粮给我们,又带我们走了七十里路,直到长顺。临别之前,你弟弟遭难,庆伯出手相救才得脱险。”他见闻静思已有动容之色,抿了抿双唇,又道:“你走时留给我三两碎银和两个包子,那包子是荠菜馅的。”

    遥远的记忆虽模模糊糊,但是弟弟的遭遇却刻骨铭心,不容一丝遗忘。闻静思双目圆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急忙站起身道:“你是雁大哥!”

    雁迟这才放松下来,缓缓地道:“前年庆伯故去,我便出来寻你报恩,总算让我找到了。”

    萧韫曦脸色微沉,不屑道:“一别十数年,静思摸样与幼时大为不同,你如何一眼认得出来,难不成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雁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贴身衣物的暗袋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小心展开之后,是两幅绢画。一幅是闻静思幼年的肖像,白绢微微泛黄,看起来已画成许多年月,另一幅新画是闻静思现在的摸样,五官栩栩如生,细微处竟毫无差别。两幅画,仅仅是几笔白描,神情气韵和真人如出一辙,不得不让人从心底叫一声好。只听雁迟缓缓道来:“我与庆伯本是去往云泽投靠父亲的好友,拜师之后,我请师母依照我的描述绘下闻公子幼年的样貌。我十年习武出师,庆伯故去,心中了无牵挂,便出来寻闻公子报恩。师母得知之后,怕闻公子十数年来的样貌有变,请了至交好友当世书画大家柳清晨,依照闻公子幼年的肖像,绘出成年后的样子。这两幅画作,我随身携带,一有空闲就取出观看,脑中早已熟记。是以,我一眼就能在众人中认出闻公子。”

    萧韫曦淡淡“哼”了一声,垂下眼帘,再不言语。闻静思微微一怔,又转头看向雁迟,笑着扬声道:“能与雁大哥重逢,我十分高兴。只是今晚有事在身,不能详述旧谊。请雁大哥留下住址,我择日再去拜访。”

    雁迟应道:“我现在暂住李老伯家中,村头门外有桑树的那家。”见闻静思微笑点头,只好慢慢退回去,重新推起板车,和李老伯一起离开,走到门前,仍旧不放心,朝闻静思朗声道:“你一定要来,我一直等着你。”

    闻静思笑道:“一定!”

    雁迟一走,各人回各自位置,但这一顿晚膳便冷清下来。萧韫曦无心饮食,不言不语,捏着酒杯盯着闻静思出神。他不动筷子,闻静思自然不好只顾自己,停下手轻声道:“殿下,菜要凉了。”

    萧韫曦回过神,看闻静思碗中尚有半碗米饭,提筷夹了鸭肉放在他碗内,道:“快吃!”

    庄院虽小,房间十分齐全。月上中天,闻静思洗漱完毕,就去敲萧韫曦的门。进入屋内,只见书桌上烛火冉冉,萧韫曦手执小狼毫,俯身作画,再一细看,竟是自己的肖像。萧韫曦见他到来,低头盯着画作思量片刻,轻叹一声,丢下画笔,满面失望之色。“柳清晨不愧是当世大家,仅凭一张你幼年的画像,就能将你成年的样貌绘得跃然纸上。我日日见你,却描不出你万分之一的神韵。真是糟糕透顶!”说罢就要去撕毁画作。

    闻静思心中大震,连忙伸手阻拦道:“殿下说不好,我偏偏喜欢得很!”趁萧韫曦一愣之间,一把抢过画纸,摊在桌上轻手抚平。“依我愚见,殿下之画比起柳清晨,多了一份心。这一份心,比起柳清晨无人可比的画技,我更看中。殿下若不喜欢这画,我便收下藏起来,不还了。”

    萧韫曦看他小心翼翼卷成一束,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之情,心下微动,低低道:“你若知道这是什么心,恐怕便不敢要了。”他声音极小,闻静思又未留心听,想起要问,萧韫曦已坐回椅子上。他来此本不是为了这些小事,于是斟酌了言辞,轻声试探道:“宗太师因欺君之罪大闹早朝,皇上罚得甚轻。那么皇上是不是不再追究你的责任?”

    萧韫曦看着他,满脸古怪之色。“你所指的要事就是这个?”见闻静思点头承认,愣了片刻,恍然一笑道:“你这么担心我?”

    闻静思微微低头,看着手中的画卷道:“我又不是木人石心,怎能无动于衷?”

    萧韫曦朝身侧的椅子一指,道了声“坐”,等闻静思安坐后,才缓缓地道:“父皇轻罚宗维是无奈之举,对于我,他是有心饶我一遭。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原本明年开春要将吏部交付给我,这次不得不推后半年,小惩大诫。”

    闻静思开始还觉得这处罚算不上是处罚,往深处再想,脑中骤然一亮,浑身一个激灵,不禁瞪大了眼睛盯着萧韫曦,双唇开合数次,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萧韫曦看他这般摸样,咧嘴一笑,挪了挪椅子靠拢过去,轻声道:“想说什么?”

    闻静思脑中一片混乱,见萧韫曦笑着将耳朵越凑越近,不由紧张的全身僵硬,半晌才恍恍惚惚地以气发声道:“换太子?”

    萧韫曦早料到瞒不过他,也不想再瞒。当下握住闻静思的双手感叹道:“文人就是文人,未到冬天,手就冷了。”

    闻静思被他热手一暖,慢慢镇定下来。萧韫曦无声默认,令心中窃喜、担忧、惊惧、感慨等等情绪纷沓至来,一时只觉得思虑之杂,生平未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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