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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筱筠清梦

第四章 晦明生死,各争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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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独有偶,在朱淑娥出剑之际,周云舒掌中竹条滴溜溜地转了个圈,斜斜划出。比起朱淑娥的雷霆万钧之势,周云舒反倒是颇有些水波不进的架势——只是随着他的动作,自有一种力场散发,颇有些太极拳剑“两仪”流转的味道,只是内中别有乾坤,不可一概而论。

    朱淑娥剑气内蕴,三尺青锋却在临近周云舒眉间之际,突然一滞,掌中剑像是陷入了泥沼中一般,紧接着便被周云舒以四尺竹条搭在剑上,一拨一带,剑刃就偏了方向,隔着周云舒耳畔三寸距离刺过。

    然而朱淑娥一剑落空,紧接着便是一掌递出。借着长剑前冲的势头,运足真力,拍向周云舒腹丹田!这一下要是落到了实处,周云舒不死也要功力尽散!

    只见周云舒半转身子,仓促下举掌迎上,只听得“叭”的一声轻响,两只手掌一触即分。紧接着,周云舒顺势左旋,蓦地矮下身子,旋即便闻得头上恶风响起,却是朱淑娥借力右旋之际,掌中剑回头望月,又自削了回来!

    虽是一个回合的交手,个中惊险却是唯有当事人自己能够体会!

    像是劳燕分飞!彼此借着旋身的势子,再一次拉开了距离!

    “原是武当门下_哼,我却不知,何时连你们也起了异心!国朝赐予武当三百年尊荣,便是这般回报我大明的么……”朱淑娥越想越是愤恨,周云舒先前的那一手卸力手法,令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精擅“四两拨千斤”的武当派,一顶帽子便随即扣了上去。着这话,朱淑娥眼睛发红,那一身杀机却是更见浓郁了。

    须知道,大凡女子,多是感性居多,尤其是没有太多历练的,更是如此。一旦认定某个事实,便会往偏执的方向越走越远——至于周云舒与她所猜测的全然不是一回事儿,甚至诸多细节都隐隐有所证明——比如真是心怀恶意,便不会再一开始退让三分,不声不响匿迹潜踪,暗中行事岂不更好,毕竟朱淑娥如今并没有什么重要价值,要紧的乃是崇祯皇帝幼子,不是么?

    周云舒冷冷一笑,却是对这位喊打喊杀的蛮横道姑隐隐有所猜测,这多半是隐居在此躲避仇人之类的狗血戏码,更把自己认作了穷追不舍的仇人。

    只是他却并没有分辩自己,也无需分辩——瞧这位的眼神,也不像能听自己话的样子!再了,纵然猜测出这位必有隐情,却并不是对自己上来就刀剑相向的理由!孔子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周云舒可也不是烂好人一个!

    只是如今自己并无兵器,一根竹条显然不足以与对方的利剑正面交手,他可还没有到得“真气所致,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的层次,尤其是面对一个功力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的对手!周云舒思及此处,无奈打消了主动出击的念头,右臂平指,掌中竹条却是竖直向下——这师父知非子曾传自己的一招剑术,唤做“七巧风铃”,最是奇诡莫测,只待对方攻来,接下来便是剑势迂回,仿若风铃骤响,便能抹向敌人咽喉!

    只是这“七巧风铃”却是有一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只有对手攻来之时,方能收到奇效。记得当时师父就曾过,慈诡谲招数,不过自娱自乐,若是沉湎其中,便失了方正,背离了大道。

    也正因此,周云舒对这一式剑术并未深研,但如今这个时候用来,却是再好不过了!只要对面道姑攻来,他自然能够给对方一个深刻教训!杀人虽不至于,却也不能教对方好过!

    这一刻的彼此,俱都是全神贯注,将所有心神都放在了对方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月色下一个瘦孩童,正自高一脚底一脚往这边跑了过来。

    这边来话长,但就彼葱对的两人来,其实不过弹指一瞬!那朱淑娥一言未毕,便要再施精妙剑术,杀向周云舒,只是才起了个势子,便见着周云舒摆出个奇怪动作,偏偏又透着莫测高深,令她一时观之不透!直觉告随她若是就这么一剑杀上前去,定然会落入对方设下的陷阱,徒劳无功,反置自身与险地!

    朱淑娥她诚然要不惜代价诛杀周云舒这个“别有用心的险恶之徒”,却并不意味着就此昏了头脑。心念一动,便自计上心来,当下势子不减,却足下用力,扬起一大片尘沙,兜头盖脸,往周云舒面前扑来。

    周云舒若是要维持“七巧风铃”的剑势,那便势必躲不开这一记“黄沙覆面”,须知道,朱淑娥在这一片尘沙中也是附着了些许内家真力,兜头盖脸来上这么一下,那还有的好?

    无奈之下,周云舒只得应变!只见他长身而起,纵起三丈来高,旋即借着下坠的势子,带起“噗噜噜”的大片狂风,苍鹰也似的往朱淑娥扑去。朱淑娥冷哼一声,丝毫不惧,掌中剑清辉漫卷,月色下真如一头闹海银龙,张牙舞爪,迎了上去!

    在那瞬间,周云舒掌中竹条与朱淑娥的长剑像是发生了千万次的交击。在这方寸之地,点亮了千千万万颗或是银色、或是青色的星星一般!但实际上,唯有两位当事人才知道,彼此并无一次击在了实处!

    周云舒每每要错开朱淑娥剑刃锋芒,寻隙而入,偏生朱淑娥剑术同样不弱,纵然招数不如周云舒精妙,但仗着掌中宝剑犀利,却也足堪抵挡,每每还手,便能逼退周云舒竹条……

    来话长,实则不过一瞬!瞬息间两人错身而过,一绺头发自周云舒掌中竹条上滑落,朱淑娥的长剑也开出了一朵血花!漫剑气催发,好似一飞铲,卷起片片尘土,纷纷扬扬,簌簌而下!

    尘埃渐落,月色下两人相对而立,周云舒肋下一片殷红,却是神色如常。显然在方才交手中,虽然肋下中剑,却也不曾伤及要害。反观朱淑娥,发髻已散,面色更是惨白!

    何以至此?却是方才周云舒借着下坠之势,与朱淑娥短兵相接。却在错身而过的当儿,周云舒竹条斩向朱淑娥头颅,后者却是一剑刺向周云舒腰腹!彼时双方都是招式用老,闪避不及,一个乱了发髻,一个肋下见血。偏生就在中剑的当儿,周云舒蓦然反掌向后,打出劈空掌力,正中朱淑娥后心!

    此时,周云舒并指如飞,把伤口附近穴位点住以止血,一边犹自带着从容之色望向对面。那朱淑娥中了周云舒劈空掌力,只觉得一下子五内如焚,真气瞬间消散,提聚不起。喉头一阵腥咸,却又强自忍住——敢情已是受了了不得的内伤,几乎再无动手能力!

    然而周云舒毕竟没甚经验,自然难以判断出朱淑娥此时究竟是怎样情况。微微定神,掌中竹条便再次刺出,绽出三点光影,乃是取咽喉,挂两肩。在他想来,这一记虚指,更有无穷变化紧随其后。这一番打斗中第一次主动出击,总要讨些好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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