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

    袁尚的呼唤把袁绍从沉思中惊醒,然后抬眼看向这个颇类自己年轻时的儿子,问道:“嗯,议事完毕了?”

    袁尚道:“是的,父亲,其中有一条孩儿难以决断,特来请教父亲。”

    袁绍道:“吧,什么事情?”

    袁尚道:“在议论如何赏赐颜立善一事上,众议未决,逢元图提出可向朝廷上书报功,议请对其封侯。”

    袁绍淡淡地道:“这事啊,谁人支持?谁人反对?”

    袁尚道:“孟岱、令狐邵曾提出疑问,不过为辛评、田丰驳斥后便无人再有不同意见。”

    袁绍道:“那,你是如何看的?”

    从到大,袁绍对诸子都十分严厉,故而袁尚心中十分敬畏父亲,一直在察言观色。

    他见袁绍听闻逢纪提议对颜良表功封侯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儿都不诧异,心里便对郭图的判断信了几分,大约逢纪真是得到了父亲的授意。

    自觉猜到了袁绍心意的袁尚顺水推舟道:“孩儿也觉得此议可校”

    袁绍问道:“哦?理由。”

    袁尚便把郭图先前的法批发了过来,在袁绍面前一通侃侃而谈。

    袁绍听了后点点头,赞许道:“你终是长进了,这些话,是李孚教你的?还是郭图?”

    袁尚汗颜道:“呃,是郭公则。”

    袁绍对于曾经手下第一宠臣十分了解,也清楚他如今投入袁尚门下。

    对此,他既不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对,采用了默许的态度。

    在袁绍眼里,郭图是有才具,也很懂得自己的心意,不过他却在官渡之战的过程中屡屡坏事,罪不可恕。

    袁绍手边也不是无人可用,少一个郭图本无什么影响,但随着颜良屡立功勋愈加坐大,让袁绍也生出了些重新启用郭图的心思。

    毕竟诸谋臣里,只有郭图与颜良不共戴,若是让他策划对付颜良,肯定不会有丝毫犹豫。

    但袁绍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起复郭图,如今郭图以幕僚身份效力袁尚便是最佳的结果。

    袁绍问道:“郭图于颜良有宿怨,想必出过什么点子吧?”

    袁尚被袁绍一吓,以为自己与郭图、刘曼的谋划早就被父亲知晓,便也不敢隐瞒如实道来。

    袁绍听闻后喃喃道:“把他踢去五原?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光是令他移驻曼柏还不够,还可以让他都督五原、朔方、上郡军事。”

    袁尚惊讶道:“都督五原、朔方、上郡军事?那岂不是让其得到三郡之地,容其继续壮大么?”

    袁绍并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而是反问道:“你想一想,为何要如此?”

    袁尚思考一番后答道:“常山富庶,五原边鄙,若不搭上些条件,颜良怕是不会甘心交出常山。”

    袁绍点点头道:“这点不错,还有呢?”

    袁尚又苦思冥想了半却一无所得,道:“孩儿愚鲁,请父亲指点。”

    袁绍微微摇头道:“你还要多关心关心大势,莫要总是盯着些细枝末节计较,你且,除了五原之外,朔方、上郡现在在谁治下?”

    袁尚答道:“二郡隶属并州,在表兄治下。”

    袁绍道:“话虽没错,不过元才控制得了朔方和上郡么?能控制几个县?”

    袁尚呐呐道:“孩儿……孩儿并不知详情。”

    袁绍心里对袁尚又失望了几分,但也只得耐心解释道:“自董贼祸乱两京后,司隶大乱,并州也被波及。

    如今董卓、李傕、郭汜等贼虽已伏诛,然河东、冯翊、扶风、上郡等地仍有其不少余党,加上地方豪强与南匈奴各部,彼此交斗不休。

    元才虽然到并州多时,亦不能解决,只控制其中有限数县。

    把这个烂摊子抛给颜良,正好可以帮他找点事做。

    显甫,你要知道,今时不比往日,曹阿瞒环伺在侧,河北不能再出一个麴义,也出不起一个麴义了!”

    袁尚倒也不蠢,听出了父亲并没有除去颜良的意思,只是想要打压一番,便道:“孩儿明白,孩儿定遵照父亲的嘱咐去办。”

    袁绍点头道:“好了,明发文书给朝廷为颜良请功,顺便也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让世人知晓,我袁氏不会薄待有功之臣。”

    当邺城之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通过各种渠道传递回常山的时候,作为焦点中心的颜良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在率兵出征幽州之前,颜良曾好生花费了一番心思来平衡后宅关系,但他发现,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绝壁不比男人之前的争权夺利来得简单。

    三个女人一台戏,而她家里早就不止三个女人。

    甄宓作为大妇本不必与人争宠,不过或许是因为岁数,才不过十八九岁,放到后世不过是刚刚进象牙塔的年纪,自然看不得有人突然杀出来与自己争夺男人。

    而郭襄或许是因为从失怙,极度缺乏安全感,一旦认定了颜良后便千方百计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巴不得腻歪在一起。

    甄宓还碍于大妇身份,不便亲自出场与郭襄撕逼,便召来了好闺密刘绫作为帮手。

    刘绫那也是不甘心,她心想明明自己先认得颜良,竟然被郭襄这个婊砸抢了先。

    甄宓出身中山望族,又是自己好闺密,自己甘愿伏低做,梅娘侍奉颜良多年,照顾絮儿多有辛劳,这些自己都认了。

    可你郭襄是什么来路?不过是个破落官僚家的孤女,竟然也想与我争一争名位。

    自己好歹也宗室之女,常山王的嫡亲女儿,若是父王不被除国自己就是王国县主,不知道高到哪儿去了,怎么能居于这个婊砸之下。

    刘绫仗着有甄宓撑腰,在颜良不着家的那些日子,可没少给郭襄脸色看,简直就是甄宓的头号宫斗帮手。

    颜良刚刚回到家中,就感觉到家中充满了火药味,一点都不比前线厮杀来得轻松。

    这一日,颜良依旧在处置公务后回到聆风居。

    通常情况下,他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探望一下甄宓。

    甄宓的肚子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古怪,自己必须得心伺候,若是动了胎气可就闹大了,自己还想着在这个世界留下个根呢!

    可是他人刚刚走在回廊里,迎面就遇上“敲”经过簇的郭襄。

    “啊!是夫君回来了,夫君今又辛苦了。”

    郭襄一脸欣喜的样子,看到颜良就柔弱无骨地靠了上来。

    此时已经是八月中旬,气渐凉,尤其是白石山下的庄院比其他地方更凉快一些,傍晚的时候已经有了几分寒意冻人。

    然而郭襄仿佛不怕冷一般仍是穿着一袭白色轻纱,用一条腰带把本就极细的蜂腰箍得愈发婉约,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一般。

    不知是否是故意,郭襄把胸口的领子开得极低,现出好大一片雪腻来。

    虽只是一袭白袍,但被刻意地打扮下,凹的凹凸的凸,让这初经人事的女子看上去散发着诱饶气息。

    “襄儿啊,气渐凉,怎么穿这么少啊?莫要冻坏了身子。”颜良轻轻托着女子的腰肢,关心地问道。

    “本还有些凉,但看到夫君妾就心里一片火热,一点儿都不凉了。”郭襄一边一边还在颜良怀里扭了扭,睹是甜死人不偿命。

    “呵呵,嘴儿真甜,快快回屋里,真冻坏了我可心疼。”

    “不嘛不嘛!我屋里冷冷清清的,夫君又不来陪人家,好生无趣。”

    由于颜良大部分时间都要用来陪局长,分给梅娘和襄儿的时间就不太多。

    梅娘温婉可人并无怨言,但郭襄简直就是个怨妇,黏人功力深厚,一逮着机会巴不得就抱住不放。

    感受着襄儿纤细却结实有力的蜂腰,颜良脑海里浮现出蜂腰一颤一颤的画面,心里也是一阵意动,想着是有些时日没陪襄儿了,今晚是不是要抚慰一下。

    不过颜良还没下定心意的时候,突然听到前边回廊上有人啐了一句“哼!浪蹄子!”

    这声啐骂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而且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奔着郭襄而来。

    郭襄的脸顿时一白,嘴一噘,想要回嘴却看了看身边的颜良,最终忍了下来。

    按当着颜良的面骂颜良的女人十分无礼,但颜良也是十分无奈,不知如何回应。

    因为他已经听出了话那人是谁,她可不愿夹缠进女人之间的争斗里去。

    转过一条回廊后,面前来人就现出身来,正是甄宓的好闺密刘绫。

    在甄宓的安排下,刘绫也光明正大地住进了聆风居里,且住所就依着甄宓的主屋。

    有了甄宓撑腰,刘绫每次与郭襄遇着,二人之间就冷嘲热讽地闹起来,就差没动手。

    刘绫见着颜良却丝毫不为刚才的无礼言辞而尴尬,欠身道:“见过将军,宓娘方才听见马蹄声,想着多半是将军回府了,却久久不见人影,便让我来前边看一看。果不其然,将军却是被人给缠住了。”

    郭襄最终还是忍不棕嘴道:“什么缠住了,我迎夫君回家,要你这外人多嘴多舌!”

    刘绫却丝毫不怵地顶了回去道:“夫君也是你叫的么?你可曾行过聘礼?不知是哪儿来的,不知羞地送上门来。”

    虽然娶妻不像娶正妻一样需要六礼,但也要走一个形势,由侧门迎入。

    不过颜良与郭襄之间却是先上车,票到现在还没补,略显尴尬,因而被刘绫在了痛处上。

    郭襄气急败坏地道:“哼!我与夫君已有夫妻之实,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恬不知耻地待在颜府里?”

    刘绫轻笑道:“我?我可是宓娘请来的贵客,何须像某人没名没分的赖在这儿。”

    “你……!”

    看来,在二女的这场交锋中,刘绫更占据上风。

    不过颜良听她们越斗越离谱,不愿她们继续闹下去,道:“咳咳!都别了,我这不是刚刚从门外回来,这就打算去探视宓儿,绫娘,劳你先去知会一声,我立刻便到。”

    “喏!”

    刘绫仿佛一头刚刚得胜的母鸡一般,用蔑视地眼神瞥了一眼郭襄,然后才抬头挺胸一步三摇地离去。

    刘绫刚刚走,郭襄就忍不住委屈,整个人平颜良怀里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被人欺负了,夫君也不帮帮我,呜呜呜……”

    颜良一个头两个大,他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提前支开刘绫好安慰安慰郭襄。

    “襄儿乖,别哭了,把脸都哭花了不好看了。”

    “呜呜呜……反正也没人喜欢,不好看就不好看了,呜呜呜……”

    “谁没人喜欢的,我最喜欢襄儿了,来来来,让为夫给你擦擦。”

    “才不要呢!人家都了,我没名没分的,不配喊你夫君。”

    “呃……莫要听绫娘的胡话,她是故意在气你呢!”

    “可她的是事实啊,夫君怎么到现在还不为我下聘。”

    “呃……之前事务繁忙耽搁了下来,这就给你补办。对了,起下聘之事,我先前不是在为你打听家饶消息嘛,这次总算打听到了。”

    郭襄乍一听有家饶消息,也顾不得哭闹了,焦急地追问道:“啊?!有我家饶消息了?是谁?是兄长还是姐姐,还是弟弟?”

    郭襄的父母早亡,家中还有兄长郭浮、姐姐郭昱和两个弟弟郭都和郭成。

    当年家中丧乱时,兄长出仕在外,家中只有姐弟四人,且全部失散。

    颜良见成功转移了郭襄的注意力,不免暗道侥幸,一边拿出一幅绢帕心翼翼地给郭襄擦脸,一边道:“是你姐姐还有弟弟郭成的消息。哦,对了,还有你的一个从兄,名叫郭表。”

    “啊!终于找到姐姐和弟弟了,他们……他们现在在哪里?我……我……我要立刻去见他们,咳咳……”

    郭襄因为乍闻亲饶消息,显得过于激动,话都有些不利索,甚至被口水给呛到咳嗽了起来。

    颜良轻轻拍着郭襄的后背道:“襄儿莫要急,你姐姐已经成家,嫁予经县孟氏,你弟弟也在经县居住。倒是你从兄郭表还住在广宗,我派去的人是从郭表处方才婉转打听到你姐姐弟弟的消息。”

    郭襄道:“经县?那就在广宗北边啊!夫君可否派人护送我过去?”

    颜良刮了下郭襄的鼻子道:“看你急的,你姐姐弟弟也思念你,得知你的消息,你弟弟郭成已经出发往常山赶了,或许过不了几就能来到。”

    郭襄闻言雀跃了起来,狠狠地在颜良脸上啵了一下道:“哈!太好了太好了!”

    颜良也笑道:“襄儿开心就好,那你先回屋里去吧!”

    郭襄闻言又噘起嘴道:“那夫君晚上会来陪我吗?”着又在颜良怀里扭了一扭。

    颜良被扭得也是心中燥热,凑到郭襄耳旁轻声道:“好,晚上我来陪你,记得洗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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