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是没什活力生机的眼睛。

    当初娴兆遇到习芸时便一直觉得习芸的眸光中缺几分生机,哪怕尽力对她笑,那深处也是恹恹。

    此时沈媛眼中也是如此。

    二处是沈媛面对她样没有一点脾气。

    娴兆知己性格并不好相处,就如她和表姐明栩,两人只要多相处一阵,她总免不得因为性格问题被明栩揍一顿,再比如她和她爹,每相处超过三柱香就会吵得天翻地覆。

    和其他桃花一相处时,她常会收敛些,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何必让别人知晓己的真实脾性。

    面对沈媛,她却没有半点遮掩。

    嘴毒,脾气大,傲慢难相处,这些缺点都一目了然的展现在沈媛眼前,奇怪的是沈媛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和习芸一般,完全包容着她。

    哪怕她给沈媛换伤药时不小心弄疼了她的伤也一言不发,等被发现时,早已经疼的浑身是汗。

    娴兆着急的骂她,她却只轻轻笑着说声无事,上看看左看右看,怎看都显得端方温润,像是在沈媛面前收敛了浑身的刺。

    后来有一天,沈媛来和她辞行了。

    辞行的那日,沈媛灰暗的眼底重新燃起了些许光亮,像是心底已经有了打算。

    习芸一开始也只说是让她陪沈媛一段时日而已,如沈媛己提告别,她便当这个任务完成,与沈媛在此别过。

    一个向西回到己的家乡,一个骑着小毛驴向东,继续游戏人间。

    娴兆以为这就是她和习芸和沈媛最后的交集了。

    她在人间晃荡了一圈,几个月便过去,陈姑娘临死前曾有一个嘱托,希望她以己的身份回乡起码与父母告别。

    娴兆因为借用她的身份,便答应了这件事。

    陈姑娘的老家在落木城,是个沿海的城市,民风剽悍,随处见皮肤粗糙的渔夫走卒。

    陈姑娘家算是富豪之家,否则也养不陈姑娘这般肆意妄为的姑娘。

    娴兆刚一进城便被在城门等的管家带回了陈家,陈父陈母抱着她好一顿哭,上上折腾了个没完才消停,大鱼大肉的送上来,没吃几撤去,又端上来新的菜。

    娴兆吃得酒足饭饱,对这样的生活也挺新奇。

    陈家父母都是随和的好人,就陈姑娘一颗掌上明珠,对她极尽宠爱。

    娴兆本想来这露两面便离开,每每望着两人却又意识推迟几分,到底不忍心伤了两人的心。

    这一推迟便推迟到了她再次见到沈媛时。

    两人分开时,沈媛已然从万籁俱灰变得眸光明亮。

    这回再见,沈媛的眼底又溢满了比当初还要绝望的神情。

    她正被几个官差按在地上打,也不还手,只仰头望着天,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

    娴兆不知为何,意识拦了这场单方面的斗殴。

    她不喜欢沈媛眼里盛满灰暗的模样。

    尤其在几个月前陪着她时,是眼看着这人从绝望到再次充满希望,那双眼睛曾经涌现她从未见过的生命力。

    娴兆走过去,气还是一贯的糟糕,还躺在地上干嘛?等死吗?

    手上的动作却一

    再放轻,她替沈媛将身上的灰渍拍干净,坚定的将沈媛扶起。

    她见过的每一界的主人都不该是这样的,哪怕成为凡人也不该是这样。

    20

    何时爱上的沈媛呢?

    娴兆不知道。

    感情这种东西,细水长流,不经意间便有了。

    她将死狗一般的沈媛拖回去,又逼着她做己的侍女,每日带着她上山海的胡闹。

    在这期间她才知晓一件事——沈媛的父母亲人,尽数被杀。

    也难怪沈媛再次露这般灰暗的神情,经历一连串的打击,她的人生似乎就没有顺过,也不知是不是习芸上辈子做了什孽才导致沈媛这受罪。

    这一次,娴兆在人间发现了新的乐趣,她曾经很爱撩拨她人,从中获取成就感,如却觉得令眼前的这双眼睛再养神采更令她有成就感。

    她给了沈媛最绝望的那段人生里唯一的一束光,让沈媛将她当做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

    后面的记忆告诉她,在最后带给沈媛致命一击的却也是她。

    21

    在落木城待了半年,娴兆也与沈媛相处了半年。

    沈媛这个人经历了这多事,心已经是铜墙铁壁,要进入非常艰难,哪怕是娴兆也了些功夫才真正走进她心底。

    这种相处令娴兆难得的感到愉快,她以半点不掩藏己,除了家族亲人外,这是唯一一个了解到她本性,并且比她的家人还要包容她的人。

    她以肆无忌惮的与沈媛笑闹,也以向她展示己又硬又臭的脾气,哪怕外头兵荒马乱,她也活的在开怀。

    特别,每每见到沈媛逐渐恢复光彩又对生活有了向往的眼睛,这种开心和成就感都成倍增长。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娴兆接到天界的一个任务,让她前去斩杀祸乱荣国的妖兽。

    她估算了一日子,觉得应该在沈媛生辰前回去,便找了个借外探亲的借离开。

    天界令她前去是因为事情刻不容缓,这妖兽霍霍的百姓太多,她又离得最近。

    糟糕的是天界错判了这妖兽的实力。

    娴兆在人界,实力大打折扣,与这妖兽对抗时发觉力远超想象,最终使了个损敌一千,损八百的法子才将其斩于剑。

    这一打,整整打了两天,令她错过了沈媛的生辰。

    她拖着受伤的身子往回赶,想给沈媛补上,见到的却是陈家满门被抄斩的消息。

    陈家因为不屈服于县令便被视为碍脚石,短短三天,陈家便门庭破败,陈父陈母也已然仙逝。

    娴兆第一次这般气愤,她紧盯着住了小半年正被火团包围的陈府,险些握着剑砍过去,却反被人握住了手。

    那双手带着些湿意,却牢牢的握紧她。

    沈媛拉着她绕过七拐八拐的小巷,两个人都跑的气喘吁吁。

    陈姑娘,对不起,我没有为你保住陈家。

    这是沈媛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满怀愧疚和痛苦。

    你快跑,伯父伯母已为你准备好车马,你先离开这里,我来断后。

    这是第二句话。

    已然坚定的站

    在她背后。

    娴兆身上的伤隐隐作痛,目光落在沈媛憔悴的脸上。

    大概是她入戏太深,明明这一切都与她没什关系,明明离去的不过是她曾经最轻视的凡人,在水云镜中只当故事看,如见到沈媛,却难过起来。

    “我不需要你断后,我以报仇。”

    其实她此刻的体力因为受伤过重已然与凡人无异,她龙族从来就没有退后的道理,哪怕是如这模样,也足够她为陈家上报仇。

    沈媛还想说什,身后却传来脚步声,她脸色一变,拉着娴兆便要继续向前跑。

    这速度实在太慢了,眼看着后头的人就要追上来,娴兆干脆利落的打晕了沈媛,将她藏到了无人注意的角落中。

    她独一人面对追上来的官兵,缓缓抽了己的佩剑。

    来不及和沈媛说什,便也只报完仇将事情解决完之后再和沈媛解释了。

    她只希望沈媛好好睡一觉。

    娴兆面目沉静的看着对面的官兵,手上的剑夹杂着怒气蓄势待发。

    此时她并不知道黑暗中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天发生了一点事,发上来的就晚了一点~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