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旦旦晚也惯例去迎接了人回家,比平常要安静一些的猫正趴坐在人身边,只有前爪搭在人的大腿上,整个猫疑似正在思考猫生。

    崖会泉没留意到猫的不对劲,他只低看猫一眼,然后忽然有了主意,将猫抱起。

    “猫喜听的音乐。”人很笃定地说。

    百里停顿一:“您确定吗?爷,在深夜这个时间?”

    “确定。”

    电子家怀着满心的不理解,但就还是尊重了主人的选择,在深夜的宅邸里播放起声效惊人的……唢呐。

    黎旦旦:“……”

    第46章 片刻 有那片刻,完全归属于人的思维……

    几个月以前, 某位爷还曾质问过他的电子家,是不是觉得他家占地面积观,离最近的一邻居也隔着两位数公里的距离, 所以AI遂认为,在家里放吵得要命的隐约也不构成扰民——尤其电子家还不把主人当人,主人不包在“民”的范围,一点也没觉得这会叨扰到他了。

    这位爷当初质问时还很没个好脸, 几乎带着一脸杀意。

    他那副把“我有起床气”的牌子挂在脑门的模样人工智还记得,目睹了他杀气腾腾楼的猫也记得。

    但看起来,如公然要求AI在深夜播放唢呐的他本人,恐怕是不记得了。

    就算记得也要假装不记得。

    崖会泉要求听个唢呐还要甩锅给猫,靠黎旦旦来辗转达成目的,他的猫本来正在思考猫生, 脑子里涌现着许多超越常猫的想法, 被他这一打岔, 思维强行中断, 猫也就只好沉默着甩了甩尾——又把尾搭到人小臂上了。

    和犬科不一样,猫科的摇尾通常不是示好。

    如果一只猫尾垂,不断摇来摆去, 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另一个生物看,那压不是“我想和你玩”的信号, 是意味着猫此刻心情较差。

    尾摆得越久, 瞳孔盯视对方的时间越长,猫从对方那感受的威胁与挑衅也越强,整个猫情绪也正变得更糟糕,还已经好了准备,随时要给目标来上一。

    不过黎旦旦从来到这个家至, 展现来过的最高级别的“不快”,也就仅仅只是像方才那样,会默然无言地甩甩尾,再很快把一瞬间的无奈情绪给行处理好,接着把重新放松来的长尾缠或者搭到人身上,任由人像手握一个长条绒玩具似的,不是把搓一把,就是无意识手欠地拉拉尾。

    崖会泉怀着鉴赏的心情把那据说是沃修本人的音乐又听了一遍,依旧感觉要是他的音乐鉴赏水平实在不佳,他天生缺乏所谓音乐细胞,要,就是唢呐这种乐,跟扎星盟土壤生长的鉴赏力着实相悖。

    星盟本土的音乐都比较讲究音律规整,有着十星盟特色的“制式感”。

    唢呐却很由,让习惯了规律音阶变化的人,总是难以预测一句的调在哪。

    崖会泉判断不音乐

    的好坏,只通过演奏者本身来衍生一点听众体会。

    “还是很吵。”他想,“跟本人一样。”

    而他没意识到的是,样着“很吵”这番评价,这回的他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心情平和,从音乐响起到播放完毕都情绪稳定。

    他还又想:“他哪来的那时间学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域外联合军的常规训练任务太,还是军校里发的作业太,才让人闲成这样……他完全不忙的?”

    在崖会泉的记忆里,沃修会的是真的还。

    沃修以前向崖会泉问起假如没有战争,他会去什这个问题时,这人走了崖上将的答案,对于己的想法却保留了,没谈,仿佛一个假设的问题答案也值得对方吝啬。

    崖会泉并不知晓沃修本人会给的真正回答是怎样的,但是他个人看来,假如没有战争,这人除了有“新生代话痨兼歪理邪说之王”这一条路走,估计靠着版歪理与发布演讲视频发家致富,对方也许还去当个专攻工科的工程师——或者更和平一点,去当个网红生活手工达人。

    沃修在手工技这一块十圈点,大到武机甲方面的装备改装,小到搭一个高效还便携好收纳的烧烤架,再到比较生活化的传统手工艺烹调技术,以及外生存时期的临时基地搭建等等。

    反正,但凡是比较讲究手动作,对动手力要求较高的地方,这人活像在参军前打过一百份工,还全都是技术方向,业务覆盖不,他什都上手鼓捣一番。

    成效很乎崖会泉意料,都还不错。

    就为这事,崖会泉记得,沃修还又在他面前夸过一回,中心思想还是“幸好你是遇上我,不然要大麻烦”,只不过夸的体方向又变了,不再是嘘身性格好,是动手力好。

    “居家旅行战斗生活冒险必备”——此人很大言不惭地给己贴了这个伟大标签,他夸的时候,顺手还把串着块、蘑菇以及一荒星特植物的烤串朝崖会泉递过来。

    那是经由这位“生活冒险必备人士”之手折腾的新烧烤菜单。

    他面前还支起了一样是手工制造的锅,里面煮着海菜与不生前什样,反正经过沃修提前处理后,崖会泉也已经看不人家本来面目的鱼块。

    锅里的鱼汤已经渐渐泛白,会偶尔咕嘟鼓两个泡泡,崖会泉便觉得沃修很心机。

    一边夸一边试图让他“吃人嘴,拿人手短”,吗?什梦?

    “……”崖会泉把烤串接过来,没说什话,默默吃了。

    “这个人有毒。”他当时十定地想。

    而“有毒”再加上崖会泉一贯安在沃修头的“有病”标签,沃修被崖会泉合理怀疑为带某新型大脑病毒,干扰他人脑波,才会远程劫持了他的脑子,让他莫名其妙跟想法背道而驰的事。

    “爷。”百里的声音像雨夜里落上玻璃窗的第一滴,起先悄然落,没立即

    惹人注意,但很快,随着雨滴持续不断敲起窗台,孜孜不倦,总让人不得不醒过来,发觉存在。

    “嗯?”崖会泉终于听到百里叫己,他随意应了一声。

    “如您感到有些疲惫了,我建议您上楼洗漱,尽早回房间休息。”百里说。

    崖会泉便这才意识到,客厅里之前还快吵翻天的音乐声已经停止很久,这间屋子也早恢复在夜晚应有的安宁了。

    在这个私人小客厅以外,家里其他区域的照明都已动进入夜间节状态,大半个房屋安静笼在昏暗里,和外面的夜色一样沉寂。

    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我知道了。”崖会泉没反驳电子管家的话,就仿佛是从回忆里带来的“病毒”效力还在。

    百里又说:“好的,我想黎先生会很乐意去亲为您准备浴室,但您考虑先放开吗?”

    崖会泉终于注意到的第二件事,即是他的猫已被他不知不觉抱了很久,他还一直有事没事地扒拉人家发。

    从开始放唢呐到思维飞去天,直接走了一个为时不短的神,他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多久,黎旦旦就在他手上呆了多久,被他无意识地薅了多久。

    崖会泉松开手时,发现猫尾尖上的都疑似被他给捋塌了,让他当即有点担心,怕黎旦旦作为一只“青猫”,本来还没怎掉,就要先被他给人工薅秃,变成一只年斑秃猫,给猫生造成无挽回的打击。

    “你怎也不知道声抗议?”崖会泉紧急反向捋了捋那一片。

    黎旦旦还不至于说被人摸得久一点,便要面对斑秃危机,的发和普通猫也不太一样,要比一般家猫更厚实。

    体会到了非常见的“逆式顺”,虽说觉得这滋味有点怪怪的,不过人是一片好心,也没阻止,只把捂得很和的两只前爪搭到人手背上,给了崖会泉一个表示放心地拍拍。

    “没什事。”黎旦旦说。

    等人将手拿走,行抖抖,把己从耳朵尖到尾尖都尽情甩了一遍,就又是一只发舒展的茸茸。

    “看,好了。”黎旦旦又说。

    崖会泉对喵语的理解力不如百里,在猫试图与他对话时,人猫之间经常现信息对接偏差。

    但天这会,他对猫语的解读正确无误,精准听了猫的宽与安抚。

    他低头与猫对视,目光刚好垂落到了黎旦旦的那双蓝眼睛里。

    崖会泉有个非常短暂的停顿。

    黎旦旦接着便看见,人忽然抬起手,指尖直朝着的眼睛探过来。

    不管是什生,当有异靠向眼睛时,只要距离与时间足够,第一反应都是扭头避开。

    黎旦旦没避。

    猫给予了人足够多的信任,只在指尖到眼周绒时于条件反,闭了一那只眼睛,睁着另一只静静注视着人。

    甚至有点像猫对人了一个小小的wink。

    崖会泉摸了摸猫样温的眼周,他的手指在猫眼尾停了几秒。

    “你眼睛是很像。”崖会泉说,“你长大之后虹颜好像变浅了一点,小时候看着还不太一样。”

    黎旦旦这回没说话。

    猫只轻轻歪了头。

    崖会泉的手从猫眼睛附近挪走,往移,又点了点黎旦旦的鼻头。

    “音乐审美也像。”崖会泉又说。

    还是几个月以前,样是在这个小客厅,当那首很吵闹的乐曲放完之后,一脑门起床气的人也跟他的猫说了差不多的感慨。

    黎旦旦分辨了人两次说起一句话时的语气变化。

    崖会泉上次这说时,听起来更无奈一些,神里夹带的诧异成分也更多一些,为“猫竟然听唢呐”这事新奇又啼笑皆非。

    这次,那句话听起来就更像一句情绪复杂的感慨。

    猫敏锐觉得人的情绪似乎不算好,却也不算作常规意义上的糟。

    继续安静望着那人面庞,看见对方眼眉是舒展的,目光又往垂,嘴角并未绷紧,也不像是想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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