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修一点头。

    他倏地抬手,动作快到距离最近的卫兵都没看清,只听“咔”一声响,沃修的手在那人肩膀重重一拧,被他抓住肩的人只觉得肩头像落了一把老虎钳,还没反应过来,被钳制的肩已不控地垮了去,整个上身顷刻歪斜,然后又过了两三秒,痛觉才滞后的席卷上头,刺激神经。

    沃修把他肩膀卸了。

    “投诉去。”单手卸人肩膀的沃修继续低头,俯瞰那人张大了嘴却发不声的脸,他嘴角一弯,笑着说,“你现在不是碰瓷,有充分理由了。”

    骤然直达神经的痛感前,人往往很难直接惨叫声,会被神经痛压得咙滞涩,沃修手动给人调整了一姿势,确保仅凭身这人是没办法把错位的关节给别回去,他在那人垮没了形的肩头还玩似的一拍,然后抬头收起笑容,冷冷看了一眼审问室里的监控。

    按着星盟这的条例规定,所有涉及审问的环节都必须在审问室或看管室里进行,期间还必须全程监控录影,稍后会有专门的专审部门来复盘审问程,评判里面是否有违规程序现。

    崖会泉以前每逢亲审问后像是等待开奖,就是因为4时专审就会结。

    “底牌”小队都全队被桎梏还敢大胆叫嚣,就是清楚星盟这烦人作的人有恃无恐,喊话给监控探头听。

    又怎样呢?

    崖将军看着凶名在外,其实里有点“乖小孩”,很对监控动手脚,也不爱搞跟专审团勾勾连连,确保己每年思想评级都名列前茅的那,为此是吃过一些亏。

    他也总不会一直都这倒霉,总是单独随便人说又懒得上诉辩驳,一直吃亏。

    “搞着反人权的事业却还要图人权保护,反人类的□□却还声声在这讲人文关怀。”沃修收回盯着监控探头的视线,他沉声线,“我真诚建议将人权留给那些真正需要保护的人,把人文关怀留给真正愿意为人权与公共生命安全奋斗,并为此持之以恒的人——至于反人类分子?没就地击毙已经是很给脸了,留他,是在试图让这群诩‘清道夫’的宇宙傻销毁前还再做点贡献,发挥一仅存价值。”

    沃修远远跟崖会泉对了目光,他眼神依稀有片刻的放缓,又很快强,蓝眼睛在冷调光线虹色泽更浅,也更凶,看上去跟早上倒咖啡时的他判若两人。

    他逐一扫过几位待审人员:“所以装什回收垃圾呢各位?你在垃圾分类里都只配去到有害垃圾——现在继续审!特殊部队也归不到星盟管,你再多废话一句,这里至有一半的人对你不客气。”

    乌珊莎在队长回身返回座位时冲沃修轻轻颔首,代表着特殊部队对沃修的话完全支持且维护。

    特殊部队只是跟光辉之翼联合任务,又不是从此转移了最高从属方,开始受星盟统一管辖了。

    他不需要刻板的遵守星盟那规定,域外联合的法案上,对“反人类极端□□”也本来就不讲优待,将这种□□与普

    通战俘有所区分,不搞一视仁的平等。

    这好像是崖会泉生平第一回 ,在一个需要有人来担当“冷脸”角色,去震慑威胁谁的场合里,拿走了角色的却不是他,他反倒被衬托成了因为话比较,也没手就真的制造肢伤害,所以看着还相对亲和的那个。

    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心里弥漫开,他凭习惯维持着面色冷然,只视线有点不由主的随着沃修走。

    沃修在经过崖会泉身旁时似有所感,他是从正襟危坐地崖将军背后路过,崖会泉感到己的椅背被轻叩了一,金属的微弱震颤传进耳朵,又像细微的波动了一鼓。

    随即沃修在他身边坐,他不露声色眨一眼,也调整了己,重新进入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

    审问后面进行得还算顺利,说来也是奇怪,“底牌”小队的这群人,他起初就是定位在“炸.药包”,照理说,应该个个悍不畏死,更不该如此惜命,不会神脆弱到被人多冷冷盯视上片刻就嚷嚷起人权人文。

    但好像一次行动失败,就把这几个不够虔诚的信徒从幻梦里打醒了,他近距离会过一次关乎生死的战斗,被己脑袋里装的玩意反噬过一回,接着还在审问中先是感受“神压迫”,又见识到了真正的人身胁迫,交代起东西来便一个个竟都变得更加配合,不再摆一副“我都是命运所选择之人”的戏样子,更像是普通俘虏了。

    使徒军团的确正在开发一大幅提升驾驶员神力的装置,但他的最终目标,不是想要打造把凡人变为超级战士的超级外挂,而是还在做着够重启天灾主机的春秋大梦,想去人为创造一半人半机械的新型生命,好尝试着唤醒“天灾”主机,重启的程序。

    要是重启不了,这群极端反人类分子看来是也有点想要复制“天灾”的意思。

    “什病?”沃修在走审问室时不禁评语。

    崖会泉侧目看他一眼,不待声,旁边冒一声“是啊”。

    是特殊部队这边负责作记录的小凯门先一步附和了老大,他也满面难以理解,抱着数据板说,“为什好不容易不打了,和平了,这些人放着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还是持兴风作浪,他想什呢?”

    结束审问的底牌小队成员要被押送回看管室,他与押送卫兵落回崖会泉等人一点。

    小凯门的嗓门不算小,他的话被还在屋的人听见了。

    “那是因为我之中许多人已没有安稳日子过。”小队里一人倏地声,是个面貌沉的男人,他不是刚才叫嚣的那几人中的一员,是个不声时较为不起眼的角色,他忽然抬起头,别人这才注意到他,发现他左颌至锁骨处有好长一道疤,像是高温燎过的烧痕。

    之前一直低头缩脖的男人这时又拉长了脖子,将己的疤肆意给旁人看,他嘶声说:“小家伙,你战争快结束时才生吧?对我这老骨头来说,那长的战争,那久的时间,早足够我失去一切好几回了,你跟一群早就什

    都没了的人谈安稳,谈战后好好生活?哈!我的生活就是被你这些拿武的人毁的,被人类为了利益而争得破血流的欲.望毁的!”

    小凯门猝不及防被点名指责,那人对于所有武装正式军的仇恨好像都要一股脑发在他身上,让年轻人一时反应不及。

    沃修把小凯门往旁拨了拨,让小年轻站远点,他挑眉回身,正好听见那带着烧痕的男人继续说:“我现在不过是觉醒了,认为终结了人才终结一切!这些人类打到你死我活的东西本来也不属于人,你看着现在是一时和平了,人的劣根性早晚会再度发作,会埋祸根,会把因为利益争斗而酝酿的毒埋在虚伪的和平土壤里,然后早晚再开战火之!”

    “我在想什?我不过是想提前扼杀毒的萌芽,把实从土壤里连根挖起,让永久消失,还宇宙,还这世界上所有本不属于人的东西一个安宁罢了。”

    男人越说声音越大,他用着镣铐的手一指颈侧烧痕:“这就是我曾因上一颗毒失去一切的见证,还带走了我的所有,我曾亲眼看见我的一切在眼前分崩离析,而那本支撑我安稳生活。”

    对着这样一个掺杂着悲惨中二的故事,沃修听完,却丝毫没有受到动的意思。

    “哦,明白了。”沃修说,“有一段悲惨过去,就开始认为这个世界亏欠你,全人类都亏欠你,你素昧平生的所有人都该为你的痛苦负责,还要上升到‘为了世界’的高度,全宇宙不毁灭一次都对不起你受过的苦。”

    男人瞪大了眼睛,鼻孔瓮张,嘴开合次,像是想反驳又被沃修怼得没词。

    沃修又看一眼那只还指着疤痕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崖会泉的错觉,他站在一旁,总觉得沃修凝视疤痕的那秒钟的时间,情绪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

    “你己也说了战争那。”沃修语气平静地说,“谁还没有个失去一切的时候,见过一切在己眼前毁灭的人了去了,谁都要中二爆发的毁灭世界一次,这个宇宙都不够大家毁的,省省吧。”

    男人无言以对。

    崖会泉注视沃修,那种对方似乎情绪不太对的感觉变得更加明显。

    但转瞬,沃修又像把都压了去,他嘴角一弯,身上那股没正形的气质重回于身,他眯起眼睛上打量年纪不小的男人一眼,嘴角的笑是个嘲笑,他说:“您也确实都一把年纪了,懂点事行吗?这把年纪当个幼稚鬼,难道还以为有谁乐意夸你一句吗?”

    说完,沃修转身,他正好跟崖会泉碰上视线。

    崖会泉的眼神带着没来得及收起的探究……以及一点关心。

    沃修一顿,他在崖会泉看来很刻意的又耍了个滑。

    “一把年纪想要被夸,也还是要脸的,起码得尽量以我为标准看齐——你说对吗,崖将军?”

    这种话放在以往,崖会泉一定不会理,一般是装没听见,或者一脸冷淡地看人,但高冷得拒开尊,装哑

    了。

    但天,崖会泉鬼使神差,他说:“嗯。”

    沃修:“……”

    只想岔开话题转个气氛,万万没想到被肯定了,沃修差点呛住,后面的话忘词了。

    第82章 新年 “新年快乐。”【微调】……

    在两人的过往相处里, 沃修也不是没有被崖会泉一句堵到哑无言过,他成为宿敌,宛如乐此不疲的互相较劲那久, 除了过去立场对立,较劲就是他的常态,光辉之翼与特殊部队也正好是旗鼓相当的两支队伍,最适合摆在互相牵制的位置上外, 另一个支撑这关系长久维系的重要因素,就是两位指挥官确实势均力敌。

    崖会泉回忆沃修的时候,他记起的大多是己被沃修揶到无话说的部分,好像总在回忆里被沃修弄得措手不及,沃修不喜欢按常规牌,还经常重点偏离, 脑回路直连一个星系, 想法时常歪得崖将军表面上一脸冷漠, 内心叹为观止, 疑惑大家都是长得一副人样,怎内在竟俨然像两个。

    在沃修的记忆里,崖会泉用妙讽刺把他截到噎住的次数其实就也差不多。

    像什为了嘲笑沃修曾经被海风由造型过的头发, 于是诚恳告诉他人类不会选择与一颗海胆计较太多。

    还有“友情建议”沃修以后要是战争结束,他去当个手工艺人应该也凭勤劳有条路——借此讽刺他看见什都想要上手的病。

    沃修记得崖会泉还不只一次的向他请教过域外联合的王牌驾驶及指挥官评级标准。

    第一回 崖会泉问起这事时, 吻非常正式, 神情十分平静。

    以至于那会“崖学”修炼还不到家的沃修都没分辨来这是“怀藏祸心”,他还颇认真热心的介绍了一。

    结“虚心请教”的崖将军听完,红棕色眼睛的男人点了头,感情平平地“哦”了一声,眼眸一眯。

    沃修头顶就竖起一双警觉的隐形耳朵。

    然后听请教完的崖将军继续说:“原来如此, 非常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贵方的评级标准十分简单暴,是以‘谁更不要脸’为第一挑选准则,大家凭脸厚度晋级上位的。”

    沃修:“……”

    “崖学”不是一朝一日练成的,对于一个人的了解也不是简单一个照面,接过二三回就深入,继而不仅如应对来他的花式讽刺,还从那些嘲讽渐渐辨别他难贵的真心的。

    沃修曾经功夫修炼不到家,被崖会泉刺到无言以对的时刻不。

    但纵观两人从第一次战场杠上至,天,是他第一次被崖将军的附和堵到没话。

    拿“好看”和“”这样的词来堵人,过去基本是沃修专属,他性格与崖会泉截然迥异,是跟对方当对照组的“外向派”。

    崖会泉则是个不折不扣的闷。

    沃修很早以前发现了这人的闷属性后,还尤其从这活动里体会到逗闷玩的

    乐趣,撩闲次数很,以看闷翻脸为乐。

    ——结有朝一日,崖会泉这种级别的闷,居然会附和他臭不要脸夸己的话了!

    “”这种表达从崖会泉那委婉的传达来,效非常惊人,直击心灵,感甚至有点不真实,击得沃修一脸懵。

    不过很快,如已诩“崖将军小百科”的沃修便发现,这位崖姓闷显然不是方才忽然觉醒,懂得怎反调戏人了。

    刚刚那一瞬间,崖将军恐怕只是又经历了一场罕见的人类颅零件错位,言行超对方己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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