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承恩伯胡子邋遢,一看就是数日不曾捯饬过了。

    他扫了一眼堂屋内,目光又落在了温泽夫妇二人身上,长叹了口气,有种终于认命的无奈与沧桑。

    “温泽,你暗中安排的那些人能收手了,我今日是来言明一切,并且会知无不尽,将当年之事都告诉你。”承恩伯言罢,可能知道温泽不会信任他,又道:“侯夫人的身份,我一清二楚,倘若我真要害你,会直接去面圣,而不是今日特意登门。”

    温泽与傅生对视了一眼。

    傅生冷冷“呵”了一声,又被人轻易看穿,她很是不服。

    不过,细一回想,她这几年在朝中树敌无数,必然是给对手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否则他们不会一个个都能认出自己。

    温泽已开始提防,不过承恩伯是孤身前来,也未带兵器,他道:“伯爷有话,不妨直言。”

    承恩伯动了动嘴,一脸委屈。

    温泽夫妇二人坐在梨花木圈椅上,而他却是站着的,没有得到丝毫的尊重。真要是算起来,他也是长辈啊!

    承恩伯兀自找了圈椅坐下,胸膛微微起伏,情绪有些波动。

    “我从未做过迫害温家的事,也未曾陷害过你父亲与母亲,我……我岂会害他二人!你可以停止散播谣言了,可莫要再让人去伯府寻事。”

    承恩伯忽然哽咽。

    这完全超乎了温泽和傅生的预料。

    温泽眉头紧锁,“我自幼起便记得,你时常潜伏在温家附近。”

    承恩伯立刻辩解,“倘若我真有歹心,何故自己动手?再者,温泽,你细细想想,我有多少次弄死你这臭小子的机会?!”

    温泽语塞,“……”

    幼时他就觉得承恩伯甚是古怪,偷窥父亲与母亲也就算了,还喜欢强行抱起他。

    傅生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伯爷这是因爱成恨。当初婆母退了婚事,后又嫁给了你的挚友,也就是我公爹。如此一来,等于是他二人一起背叛了你,你难以承受背叛之苦,故此,才对温家加以报复!”

    被人揭穿伤疤,承恩伯颜面无存。

    算了……

    看在晚辈的份上,他不予计较。

    承恩伯长叹一声,反正早已颜面尽失,他索性坦诚了一回,独属于中年男子低沉醇厚的嗓音娓娓响起。

    “其实,在我与阿瑶定下婚事之前,温蘅就与她两情相悦了。我与温蘅一块长大,自幼相识,关系甚笃。后来时常陪着温蘅偷偷去见阿瑶……那时少年怀梦,我也对阿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起初,我知道不该夺人所爱,可人会执念的,一个念头起,就再难以落下。”

    温泽眉头紧拧。

    这时,傅生惊呼一声,“所以……是伯爷你夺人所爱,而并非是公爹与婆母背信弃义?!伯爷……你的心是黑的么?”

    承恩伯俊脸一僵。

    温泽瞪了傅生一眼,示意她稍稍安分一些。

    承恩伯没有否认,“没错,后来日复一日,我终是不能忍,遂设计让荣国公府将阿瑶许配给了我……我本以为,阿瑶也会像喜欢温蘅一样喜欢我,可谁知……她得知婚事之后,对我只有嘲讽和恨意,还当众退了婚事……”

    男人一阵摇头苦笑,再度抬首时,眼底仿佛布满星子,“其实,阿瑶和温蘅很相配,她漂亮、大胆,不畏世俗,而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丑角。”

    傅生做回女子后,已经无聊了数日。

    这几天好不容易得来几册话本,但即便是话本里所写的故事,也没有她方才亲耳听见的震撼人心。

    傅生仿佛发现了自己的新癖好。

    但碍于温泽在场,此事又是关于温泽父母,她便强忍着好奇心,没有追问到底。

    堂屋内安静了片刻,温泽对承恩伯的话已有几分相信。

    “伯爷,那之后呢?我明明记得,你还当众……欺辱过淑妃娘娘。”温泽追问。

    其实,温泽一直很好奇,倘若承恩伯真的有那个心思,又怎会只是当街威胁几句?

    承恩伯一怔。

    他当然记得有那么一回事。

    温舒宜的确像极了她的母亲。

    那日长安街偶遇,温舒宜年纪尚小,但容貌秀丽漂亮,十分惹人惦记。

    彼时,温家又正当落难,温舒宜不知身后有几个混混尾随,承恩伯不便直接出面相护,全京城皆知,他被挚友“抢”走了未婚妻,他不想一辈子活在这样的阴影下,这才将自己伪装的刀枪不入。

    所以,那日他的确当街“欺辱”了温舒宜。

    承恩伯无奈,只能逐一解释了一遍。

    傅生听完,一时情难自控,有种很想创造话本的欲.望在滋生。

    温泽沉默稍许,又想起了妹妹的话,他直接问道:“伯爷今日来,除却是想澄清你自己之外,是来投诚的?”

    毕竟,温泽也知道自己手段可能……卑劣了一些。他煽动了全城百姓,承恩伯府近日来的处境十分不妙。

    没有人想活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囧境。

    况且,承恩伯总觉得,即便这么多年他擅于伪装,过的依旧不快乐。

    阿瑶和温蘅双双离世六年了,他还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承恩伯不喜欢“投诚”这个说法。

    难道他就不能是关爱晚辈?

    “你无需再花精力查我,你父亲与母亲的事,与我毫无干系,我……”承恩伯突然哽咽,“我又何尝不想替他们报仇?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傅生识人无数,看出承恩伯没有扯谎。再者,这几年她的确是查不到承恩伯的把柄。

    温泽默了默,“不知伯爷可否提供一些证据,你方才也说了,想替我父亲母亲报仇,那你必然知道什么。”

    承恩伯这才想起重点,“我知你在查柳家,这的确是一个突破口,不过柳将军只是一颗小棋子。”

    傅生催促,“伯爷既然来投诚,不如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之郎君。”

    承恩伯的确有所隐瞒,在傅生的“咄咄相逼”之下,只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直至一个时辰之后,承恩伯才差不多交代清楚。

    “总之,你若是要行动,那必然是要将大半个朝堂连根拔起,此事……皇上未必会放任你去做。”承恩伯提醒道。

    水至清则无鱼,再者,先帝留下的势力过于庞大。一旦朝堂空置大半,帝王也会有所顾虑。

    翠书这时过来禀报,“侯爷,到时辰用午膳了。”

    温泽点头,傅生眼下有孕,一日三餐需得按时按量,但承恩伯恰好在府上,对方又已经“投诚”,温泽没有逐客的道理。

    “……伯爷,若不留下一起吃个便饭?”

    承恩伯眼眸一亮,眼眶红了,“好、好!”

    温泽还有好些事没有问出口,辟如,温家这六年来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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