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国破夫郎在
    一夜无梦, 不知不觉已是第二日清晨。

    朦胧中醒来的李袖春,再次揉着额头抵着床柱先醒了过来。

    冬天亮的晚,投过纸窗的光线能依稀看到蜷缩在墙角睡着的花顾白。他双腿合并, 一只手握着被角放置在胸前, 另一只手攒着拳头放于脸旁。

    暗笑他这么大的床,却只挤那一个地方, 显得可怜兮兮的。李袖春靠过去,帮他把眉宇抚平后, 轻手轻脚地捞起床帐,披上了外衣离开了屋子。

    与此同时, 恨春早就起来了, 正在为后院早起挑灯读书的小药童做早膳。听到外面的动静, 扭头看去, 发现了倚着门而站的李袖春后, 惊了一跳。

    “家主怎么起的这么早?”

    李袖春看她已发现自己, 便不再偷看,干脆走过去揭开锅尝了尝熬的汤,为恨春慢慢变好的手艺夸赞了几句。

    恨春勾着唇, 给她端了个碗道:“家主要不要也来一份?”

    李袖春摇摇头,“我还是自己做个醒神汤来喝喝吧。”

    恨春反射性道:“家主别忙, 奴婢来就行。”放下碗就准备用另一个锅来烧汤, 怪道:“家主昨夜也没喝酒,怎么会大早上起来就要醒神?”

    李袖春笑了笑:“或许是我起得太早的缘故?”

    答完后,她看恨春在专心做汤, 也不便打扰,就去后院看了看小药童。摸了摸她的头,检查完功课后,告诉小药童:“师傅就快要回来了。”

    昨夜回来她便就着秦叔的情况给女郎中送了信,本以为这信要许久才能到,没想那送信的差役笑眯眯说自己那里有一封信,正是女郎中发来给李袖春的。现在李袖春找了过来,正好省了差役的功夫。

    读过后,便知那边事情已解决,郎中已在回程中。算算时间,这信到这里了,女郎中估计人也快到了。

    小药童不会说话,但看表情也是极其欢喜的。

    李袖春再度摸了摸她的头,感叹古代的小孩懂事之早。若是换成现代的小屁孩,这个年纪怎么会早起看书?离了家长估计早就玩疯了,或者是哭哭啼啼的。小药童可是不哭不闹,在大婚时也乖巧的很,知道大人有事忙,陌生人多不便走动,躲在自己屋子里学习,平时用饭也是乖乖的在自己屋里吃,从没让李袖春操过心。

    “我去看看恨春给你的早膳做好没。”想着要奖励下小孩子,她快速起身走向门口。

    正想抬腿越过门槛,头却忽的懵了一下,眼前发黑,她心中大惊。

    李袖春赶紧扶住门扶手,才免于晕倒。

    但她这动作,自然是引起了小药童的注意。

    小药童跑过来扶住她另一只手,关切地注视着她。

    好一会儿,那头昏脑涨的感觉才缓缓消失。李袖春长吸一口气,带上几分笑意揉了揉小药童的脑袋,示意自己没事。

    小药童看她像是身体不舒爽,怎么也不让她自己去前院了,固执地握着她的手,非要与她一起去。李袖春推辞不过,点点头拉住她慢慢往前院走。

    路上,小药童时不时抬头看看她,然后抿着唇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

    看她这么专心致志,李袖春出于逗弄她的心思拽了拽她的手:“小丫头想什么呢?”

    与小药童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一点常见的手语。偶尔也能读懂少部分的唇语,所以交流起来并不算困难。

    只见小药童松开她的手,连比带画,嘴唇动了动。

    李袖春理解了她的意思,摇头道:“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头有些疼和晕。”

    如果非要她说出一个症状来,她倒是觉得有些像几日前大婚那夜喝醉酒后醒来的感受。

    小药童歪了歪头,那冥思苦想的表情逗笑了李袖春。

    “放心吧,我也勉强算个郎中,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她拍了拍她的头,伸出手再度拉着她继续走。

    *

    去了前院,发现花顾白已经醒来,坐在那里了。换上一张笑脸,李袖春拉着小药童坐到他旁边,一起用早膳。

    花顾白喝着与小药童一样的汤,转头看到李袖春的汤里什么也没放,倒是多了些提神的大料,疑惑道:“妻主的汤和我们的不一样吗?”

    恨春张嘴欲答,李袖春先她一步出了声:“没,是我早上还不太饿。怎么,顾白想尝尝我这碗?”

    看花顾白红着耳朵摇头,她心想这事应该没惹他注意,才吹吹气沿着汤碗继续喝醒神汤了。看小药童的表现就知道,若是顾白发现自己头晕,可能会更加大惊小怪了。她也不愿让花顾白担心,便瞒着了。

    各自下了席,李袖春去偏房偷偷瞄了眼还在昏迷状态的秦叔,知道他受打击过大,加上身体状况不好,恐怕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就合上了门,准备去外面也看看医书,顺便想想怎么在师傅到之前给秦叔调理。

    李袖春捧着医书在大堂里读着,花顾白在一旁煮着茶。醒的较晚的萧雅白着张脸跑过来请安,李袖春摆摆手让她下去了,反正也不在宫内何必拿规矩折腾这些奴婢呢?

    一时气氛静谧,茶烟袅袅。

    几盏茶的功夫......

    看得出了神的李袖春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反而是花顾白落了茶碗,起身叫了一声在大门外晒被子的恨春:“怎么了,外面怎么这么吵?”

    恨春看自家凤君走了过来,瞅了眼看书的李袖春,贴着花顾白的耳畔道:“是隔壁秦家在吵,他们家似乎来客人了。”

    花顾白探身看了看,一辆盖着花布的马车停在了秦家的门口。便好奇问:“客人?什么样的客人?”

    恨春回想了一下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的样貌,仔仔细细地形容着:“一个中年女子,腰间别着个金算盘,身着木棉深蓝的褂子,看起来挺精神的。”

    哦?花顾白正色道:“这个打扮,多半是那侧夫家里来人了。”

    这小村子谁用得到马车,除非是到了新年置办年货。再一听腰间别着个金算盘,这也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经常下地的人也不穿木棉衣,多半披个棉袄就下去了,经脏还耐洗。想来想去,只有侧夫娘家人在小镇里算个小富贵的人家。

    昨夜那事看来真让秦婶记挂了,这不才有了动静吗?只是不知道那来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花顾白垂下眼,用手摸了摸唇,轻笑:“别着金算盘,应该不会是什么主子的身份,这事应该会有的折腾了。”

    有的折腾?萧雅在一旁也听了许久,尚且在这方面薄弱的她,并闹不懂明明来人一对质那药有没有问题就能解决的事,为何娘娘会说这话。

    倒是在宫中跟了一阵子的恨春明白了过来,神情肃然:“奴婢会时刻注意那边的情况的。”

    花顾白点点头,去与李袖春说这事了。

    萧雅怼了恨春一眼:“恨春,你明白了?”

    恨春没理会她,拍着被子眼睛瞄着那边,直到烦不胜烦后才小声说:“你没听公子说,来人不是主子身份吗?那边派个下人来,摆明是糊弄此事,走个过场。秦婶能忍这事不明不白的就这么糊弄?大约是要闹上一闹的。那边闹了,等我们这里秦叔醒过来,也会牵扯到的。”

    “哦!”萧雅应了个短促的音节,颔首,“还是娘娘聪明。”

    “去,干你的事去。”恨春把她赶走,暗自摇头,萧雅武功好,心眼方面还是少了点的,以后还是要多教教她。

    *

    花顾白说的事,自然不会有假。

    恨春把被子晒完,也洗干净了旧衣后,余光就看到那闭合的门又打了开来,这次倒不是那位金算盘先出来,出来的是秦婶和侧夫,再跟着的才是那金算盘。

    三人在马车旁争执,李袖春听过花顾白的形容后,看到恨春冲他们示意,也难掩好奇的带着花顾白看了一眼。

    “这女子年轻时应该是个好样貌。”李袖春匆匆扫视了一眼后,看到别着算盘之人虽已有皱纹,但是明显比秦婶要妍丽许多,就如此打趣了一句。

    跟着他身后的花顾白听了她的话,也凑过去瞧。

    这一瞧,可坏了。

    花顾白本是急着过来,煮好的茶杯也一直端在手里。他手骤然一松,茶杯就重重打在了地上,洒出来的水烫到了他自己的手,使他发出短促的惊呼。

    “顾白!”李袖春哪还顾得上看热闹,立刻执起他的手端详了一下。

    花顾白面色出奇的难看,手里不知是被烫的,还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他勉强笑了笑,想抽回手,免得发出太大的动静,惹来隔壁的人注意。“没事,只是没拿稳。”

    “怎么这么不当心,都红了。恨春,去给你主子拿药。”李袖春可不会让他这么敷衍了事。

    “哎。”恨春小跑着进去了,换着萧雅过来伺候。

    萧雅一边看着那边,一边看着这边,发现秦家那边不欢而散,而金算盘已经入了马车,便汇报道:“那下人走了。”

    她话音一落,花顾白忽的加大音量,猛然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说了我没事!!!”

    李袖春手上一空,她茫然地抬起了头。

    一旁的萧雅也被突然加大的声音震了一下,此时手足无措地盯着他两看。

    花顾白也像是被自己的冷言冷语吓了一跳,瞪大眼偏过了头去,手收紧放在了身侧。有些慌张道:“妻主,我......”

    李袖春顿了顿,故意装作没看到他奇怪的表现,重新执起他的手,温和的笑着说:“应该是太疼了,我理解的,没事。”

    她这么一说,花顾白反而哑口无言了。他低下头,纤秀的眉紧紧蹙在一起,许久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上药期间也一声不吭,只是看着地面,活像个做了错事的坏小孩。

    第83嫦娥应悔偷灵药

    只是一点烫伤, 对于李袖春来说,处理起来还是很快的。但是她更担心的是花顾白不同寻常的态度,花顾白看起来与往日有些不同......

    “顾白。”这么唤着, 那头兀自走神的男子才抬眼看了过来。

    李袖春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说的话:“师傅她或许今日明日就能到了, 你有在听我说的话吗?”

    花顾白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并微微一笑道:“那小药童应该很开心吧。”

    “是啊, 最近事情多也没有分神去好好照顾她,师傅看到了指不定又要说我了。对了, 冯封去查毓公子的动向,并没有什么收获, 你说他和清水两个男子不回皇都毓府, 能去哪里呢?”

    李袖春语毕, 半饷没等到回复, 又看向花顾白, 却见他两眼无神盯着地面, 显然是又走神了。

    他这幅心神不宁的样子,她是第一次见到。

    “果然,你看起来怪怪的。”李袖春走到他坐的椅子前面, 半蹲下身来捧住他烫伤的那只手,看着他。察觉到他要抽手, 干脆握住他纤瘦的手腕, 低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妻主,手上的烫伤难看。”他扯不开,只能垂着眼小声道。

    “这个?”李袖春指着他手上涂药的那块粉□□域, 笑眯了眼:“那我让师傅回来给你调配一下药膏,保证一点伤疤都不留。在这之前,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一直在走神?”

    花顾白也随着她的笑容弯下眉眼,“没什么,可能是早晨起得太早,发困了。”

    他说着,俯身埋入李袖春半蹲下与他坐着齐平的肩膀上,掩去眼里的暴戾和沉冷。

    不疑有他,李袖春知道花顾白一向爱赖床,今早她没有守着他起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几点起的。将怀中的他抱了抱,“那你先去眯一会儿,用午膳时我在叫你?”

    “妻主,一起。”他探出头来,吃准了李袖春拿他乞求的神色没辙。

    “好好好,一起。”李袖春抱着他大步流星走入卧房,一路上花顾白昂着头,丝毫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作为感到羞怯,反而是搂住了她的脖颈,拉着她一起跌入软绵绵的被子里,缠了过去。

    “睡吧。”李袖春拉下他的手臂,帮他掖好被子,“我尚且不困,守着你便是。”

    花顾白点了点头,便不再逗弄自家妻主,安安静静地扬起巴掌大的小脸,闭紧了狐狸眼,胸口一起一伏,酝酿睡意。

    李袖春闲极无聊,就把放在怀中的医书拿出来,顺着之前看的页数继续看下去。

    直到恨春敲门进来,李袖春才从床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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