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他儿子十岁时就能撑起整个将军府,十一岁就能谋划一个虽然稚嫩但可行的计划。

    当然,这是基于他手里有一批忠心不二的影卫。

    要对付一个脑子简单的人,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那为什么他看到的那段未来里,十五六岁的儿子会被付于亭搞得前途尽毁狼狈不堪。

    除非整件事下来,有人在付于亭后面为他出谋划策。

    这是傅余庭现在猜测的最为可能的答案。

    不过,之前可以说是敌在暗我在明,现在,却是反过来了。

    瞧见父亲说着说着就突然停下来,没多久就陷入沉思,付司勤也没有出声打扰,静下心来思考刚才父亲的话。

    他知道自己的那些计划确实不够看,但父亲还是把他夸奖了一番,这让付司勤有些不好意思。

    父子俩在书房静坐了一会儿,突然,付司勤的耳朵动了下,外面有人靠近。

    这书房不是将军府那府中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的书房,而是傅余庭为他夫郎特意布置的。

    书架上的书种类繁多,为的就是给木琴一解闷,平时他为夫郎作画也是在这儿。

    靠墙的几个箱子,里面放置的就是傅余庭的画。

    听脚步声就知道那人没有武功,不过是离得远了所以脚步声有些轻。

    付司勤还没从这脚步声中判断来人是谁,只见刚刚还陷入沉思的父亲立马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看到父亲这个架势,付司勤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谁来了。

    久违的吐槽欲瞬间涌上心头,付司勤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如果他在信息爆炸的现代生活过,那他就会知道自己此刻的心理状态应该是狗粮吃撑了。

    夫郎来了就把儿子扔到一边的傅余庭,一开门就看到了自家夫郎,原本冷硬的面庞不自觉变得柔软起来。

    抬手刚想敲门,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木琴一脸上下意识露出笑容,夫君怎么知道我来了?

    自然是我们心有灵犀啊。傅余庭接住他想要放下的手,小心地握在手里。

    又油嘴滑舌了

    周围有不少侍女,面薄的木琴一想要板起脸让他正经些,不过他那含笑的眼眸在闪闪发亮,显然是十分受用。

    那相公也只对你油嘴滑舌。傅余庭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落下一吻,低声笑道。

    被相公牵着走了几步,木琴一突然想起儿子似乎还在书房里,儿子还在书房等着,你不说一声就走了啊?

    没事,从小都这么过来了,他该习惯了。傅余庭习以为常道。

    瞧瞧,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所以,这就是你给你儿子狂塞狗粮的理由?

    瞧见夫郎还想说什么,傅余庭又开口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刚过午膳时间,往常这个时候正是夫郎午睡的时候,这也是傅余庭趁着这段时间来找儿子谈话的原因。

    除了处理公务,傅余庭的其他时间基本都是花在他夫郎身上。

    两人也不做什么,只要待在一块,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就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你回来都好几天了,是不是该去沈府拜访一下?

    这一年来,木琴一见到他夫君那智谋军师的面屈指可数,不过他知道儿子经常去沈府拜访。

    他对军师今后都无法站立也是感到惋惜。

    确实是该去看一下。

    想到沈清的双腿,傅余庭暗红色的眼眸泛起了些杀意。

    那付于亭还真敢下手。

    两人经过进出正院的圆拱门时,突然听到女子的轻笑声。

    下一秒便听到她的惊讶声,像是有些惊讶这儿居然有人。

    原来是正夫郎啊,正夫郎怎么一个人在此处闲逛呢?那是红莺的声音。

    走近的一行人正是红莺和其他几个侍妾,被她们拥护在中间的是已有五月身孕的安阳公主。

    正院外边的卵石小路两旁,种有一些罕见的花卉,那也是傅余庭早年搜集来的种子种出来的。

    将军府倒是有花园,不过里面的花与其他府里的大同小异,她们都看腻了。

    这罕见的花倒是不常见。

    于是,原本安静的正院,经常有笑声传进来。

    木琴一烦不胜烦,就没有再经过这边,这几天他过得异常开心,竟是忘了这茬事。

    听到她们的笑声,木琴一下意识抓紧握着他的大掌,然而手心却是空无一物。

    意识到什么,他猛地偏过头,原本站在他左侧的夫君,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木琴一眼里满是惶然,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连手心那温暖的触感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好像就好像这几天的点点滴滴,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回应,红莺有些好奇地看过去,只看到一副失魂落魄的正夫郎。

    这是怎么了?刚刚瞧见时还笑得一脸开心呢。

    难道是

    红莺回头看了一眼安阳公主那边,只见她正挽着将军的手臂,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收回视线,脸上挂着浅笑的红莺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曾几何时,她也是那个在将军身边笑得一脸幸福的人,现在倒是风水轮流转了。

    如今见到正夫郎,倒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正夫郎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红莺再次出声道。

    其他几名侍妾倒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正夫郎。

    正夫郎很少走出正院,自她们进府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将军夫郎。

    将军夫夫恩爱多年的佳话,她们可是听说过的。

    很早就想瞧上一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哥儿才会让大将军宠爱了这么多年。

    如今一看,最明显的是那温润的气质,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惊为天人的地方。

    稍落后于她们几步的付于亭和安阳公主走了过来,开口询问,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木琴一眼睛一亮抬头看过去,触及那陌生的视线,原本发亮的眼眸显而易见地黯淡了下来。

    不是他。

    这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夫君!

    正夫郎的变化,离他最近的红莺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正夫郎也并没有完全放下啊。

    同情吗?

    红莺心里自嘲一笑,人家正夫郎好歹还被专宠了好多年,用得着她一个小小的侍妾同情吗?

    第9章

    远远跟在两位主子后面的秋霜等人,瞧见主子与那冒牌货和冒牌货的侍妾们碰上了,赶紧快步走上前去。

    至于看到她们的主人光天化日之下竟凭空消失,已经知道主人如今的什么情况的她们,表示一点都不震惊。

    不过,想到主子现在好像还不知道将军已经变成鬼,几人只觉头都大了。

    主子,先回去吧,到您午休的时间了。凉夏走过去扶住主子,轻声劝道。

    就在这时,木琴一感觉自己的左耳被轻轻触碰了下,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听凉夏的,阿琴先回去。

    木琴一搭在凉夏手臂上的手猛地收紧,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

    是夫君的声音!

    他还在!

    那就回去吧。木琴一压下内心的激动,冷淡地应了一声。

    然后,看也没看站在他面前的一众人,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剩下的事,由留在最后的凉夏解决。

    木琴一匆匆赶回来,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了朝他伸开双臂,眼带温柔地笑着注视着他的傅余庭。

    木琴一鼻尖一酸,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抱住他。

    傅余庭收手,大掌搭在夫郎的后腰上,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背。

    过了许久,仍不见怀里的夫郎出声,傅余庭一想,就知道他又在逃避什么了。

    阿琴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没有。埋在他怀里的木琴一闷声道。

    他承认自己胆子很小,怕他的相公不要他,又怕他不见了。

    虽然已经有所怀疑,但木琴一真的不想知道什么真相,他只要相公一直陪着他就好。

    听到夫郎的回答,傅余庭眼里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的夫郎就像一只蜗牛,碰到危险了就缩回壳里。

    之前没说,是怕信息量太多你接受不了,现在也该告诉你了。

    不要木琴一用脑袋使劲蹭他,我现在还没接受得了,以后再说行不行

    至于以后是什么时候,由木琴一说了算。

    你这是在撒娇吗?傅余庭好笑道,儿子都不撒娇了。

    好了,乖乖听我说好不好?我又不是说完就会离开你,怎么就这么避之不及呢?

    将人抱起来,走到窗前的躺椅那儿,傅余庭带着他一起坐下来。

    将人抱好后,傅余庭便开口与他讲述。

    半个时辰后,傅余庭终于说完了。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夫郎开口,低头看去,原来这人已经听哭了。

    泪汪汪的眼睛红了一圈,脸上一摸还有泪水,傅余庭心疼他,怎么还哭上了?眼泪这么多,阿琴是小泪包吗?

    胸口还疼不疼啊?木琴一轻轻摸了摸他那靠近心口的胸膛,像是怕碰到伤口似的。

    疼啊,好疼的,夫郎再摸摸

    没等傅余庭说完,就看到他夫郎的眼泪像开闸的水,不停地往下掉。

    这下好了,傅余庭可不敢再逗他一下了,赶紧把人安抚住,好了好了,一点都不疼,刚才是相公骗你的。

    骗人,肯定很疼木琴一吸了吸鼻子,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道,那天嗝那天打雷,还下了好大的雨嗝,我的心口还一抽一抽地疼。

    他都觉得疼了,被一箭射中心口的相公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虽然一边哭一边打嗝的夫郎很可爱,但傅余庭还是心疼。

    只好拿过他手中的手帕,给他擦了眼泪又擦了鼻涕。

    嗯,相公疼你也疼,看来我们真的是心有灵犀。

    哄了好一会儿,看到夫郎终于不哭了,傅余庭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

    以后可不敢再逗他的小夫郎了,逗哭了心疼的还是自己。

    恢复回正常状态的木琴一,忽略掉他那双通红湿润的眼睛,又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木琴一猛地抓紧了傅余庭的手臂,满脸紧张地看着他,夫君变成了鬼,那那会不会有一天就消失不见了?

    当然不会,如果相公没猜错的话,这个世界应该是修真界中的凡间界。

    听完傅余庭的解释,木琴一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其实也不怪他,古代人虽然有鬼神论,但那些都只是一个传说,一个信念,真实性不高。

    就像木琴一也没有想过,他夫君死后其实还能变成鬼。

    没有亲眼瞧见,没人敢真的相信。

    看到夫郎一脸茫然的样子,傅余庭耐心解释,修真界呢,就是一个拥有灵根就可以修仙的世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修士就是他们口中的仙人。

    那那我们也可以修仙吗?木琴一听完夫君的解释,满脸震惊,随后又是期待地看着他。

    夫郎眼里的期待傅余庭看到了,但他的期待却是要落空了,可能性不大。

    看到他一副失落地模样,傅余庭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耳垂,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我们这个世界就是修□□的凡间界,通俗来说就是这个世界灵气匮乏,即使有灵根也无法修炼。

    那那也可以去到修真界啊,那样不就可以修炼了吗?

    这谈何容易?这么多年来,阿琴可有听说过什么修士的消息?

    木琴一摇摇头。

    所以说,修真界跟我们这个世界是有壁的,轻易破不开。

    听到没有可能,木琴一只是失落了一会儿,没多久又满血复活了。

    修仙的事,对他来说太过遥远,虽然期待但也不会较真。

    不过,想到夫君现在是以灵魂的状态存在,木琴一又有些好奇,那夫君现在这般是怎么回事?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存在于世吗?

    人死后会不会变成鬼我不知道,不过,相公这种情况有些特殊。

    特殊?木琴一满眼疑惑。

    修真界中有一种因果说法,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比如,一个人如果救的人足够多,那天道就会降下功德,若是他杀的人足够多,那他的修行道路就会止步不前。

    前世,在末世还没来临前,傅余庭也和其他普通的少年一样,喜欢看各种‎‍玄‍‌幻‎‌R。

    什么天道啊、功德啊,因果什么的,说起来那是信手拈来。

    末世降临半年后,幸存者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觉醒了异能。那时候,不少深受荼毒的幸存者以为这是伴随末世来临的灵气复苏。

    毕竟,他们觉醒异能的类型,与里灵根的种类完全对应。

    而且,因为前期异能的升级确实是靠打坐吸收空气中的一种能量来修炼,而不是末世里靠吸收晶核来升级。

    于是,这误会就越来越深了。

    直到末世的第五年,单靠打坐修炼已经不能满足异能升级所需要的能量,幸存者们的灵气复苏论开始被打破。

    不过这前五年,修仙理论被官方搜集整理得越来越详细,都整出了一本像新华词典一样厚的理论书。

    作为一洲领导者兼十大异能强者之一,傅余庭可以说是把那本书翻烂了。

    前世的记忆,傅余庭已经有些模糊了,一回想起来就恍如隔世,陌生而遥远。

    傅余庭并不是一个沉溺于过去的人,没多久就回神了。

    低头,看到夫郎仰头眼巴巴地等着他继续说,傅余庭亲了亲他,把人弄得害羞了,这才继续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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