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千回百折地思量辗转,把心血都熬干了。

    周通只觉得这扈三娘虽不似那些大小姐一般娇媚婉转,但这副英豪阔大的宽宏样子倒更合自己胃口,况且家世好,武功好,模样又好,竟然是个十全十美的人,一时间让他连刘小姐也看得淡了,只觉得男人若是与这样一个女子成亲,才是一件大好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儿都是小肚鸡肠,一点事情便放在心里掰开揉碎地思想,把一件芝麻绿豆小事能扯成天一般的大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把人烦得不得了。这样的女子只是偶尔调情还好,若是成天哄着这么一个人,自己可真要闷死了!

    苗雪山在旁边看着,抿嘴一笑,悄悄在他耳边说:“你瞧那一丈青,身量好像比你还高一点点!看她走路那个嗖嗖生风的样子,也不是缠的小脚,定是一双男人一样的大脚板。”

    周通叹道:“是啊!大脚倒是好说,走路方便,正可结伴游山玩水,只是个子恁高,站在人家身边显得人家都有些矮了,莫非俺要做一双高底靴子么?啊呸呸呸,她又不是我的娘子,我烦恼什么?苗雪山你个不怀好意的,拿着鲜鱼在这里逗猫,看人家窝火,你好开心么?”

    苗雪山呵呵低笑,一双眼睛满是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堂上夫妻二人这时拜过天地,扈三娘就到后房去了,新郎祝彪便过来给众宾客敬酒,敬到苗雪山这一桌的时候,周通看着红光满面的祝家三公子,心中忽然满不是个滋味,看看人家成的这亲,娶的是那么一个清俊明朗的妻子,最关键的和他成亲的乃是一个女子,洞房花烛的时候不怕被爆了菊花,再回想自己当初娶亲的时候,周通只觉得不堪回首,当下那喜酒都是顺着脖子后面滑下去的。

    祝彪转过去又敬下一桌,周通坐在那里心思复杂地喝着酒,这时苗雪山还不肯放过他,凑过头来低声又和他说:“你看祝彪那袍子,还不如你的花哨,你的这件袍子若不是翠蓝色的,换成了大红色,今儿活脱脱你就是新郎官儿了!”

    周通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喝酒。

    苗雪山在一旁直乐,不过却也是心疼他,见他低着头只喝酒,便伸筷子夹了一块鱼肉给他,道:“莫要只顾喝酒,倒该多吃些菜才好。要说这祝家庄也是舍得花本钱,你看这席面上都是大鱼大肉,油水充足,倒是正合江湖好汉的胃口!这便是所谓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周通听他嘲讽的多了,如今一听到“好汉”这两个字就觉得不舒服,当下便皱眉道:“你能不能不提‘好汉’什么的?”

    苗雪山咯咯一乐,道:“好了,是我说错了,你莫要计较。似你这般正值壮年生龙活虎的汉子,怎能少得了肉食?来,再吃一块烧羊肉!”

    当天直闹了一天,晚上远路的客人也没有走,就留在祝家庄过夜,苗雪山和周通就睡在昨夜的客房里。

    虽是客房,却也十分整齐,桌椅都揩抹得干净,尤其桃花堡的两位堡主又是贵客,因此房中便格外精致一些,床帐被褥都是新的,到了深夜还送来了宵夜点心。

    周通拿着银酒杯喝了几杯酒,便被苗雪山拦住了,道:“兄弟,这一天喝得不少了,如今已是深夜,再饮便要伤身,我们睡去吧。”

    周通苦闷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放下酒杯,脱衣服上了床。

    苗雪山见他今时不同往日,似乎格外有一些愁绪,便低低一笑,也脱去衣裳,吹灭了拉住,便爬上床来,伸出胳膊便搂住了他。

    苗雪山的手臂往周通身上一搭,便觉得周通身上一僵,显然又在紧张了,苗雪山便温存地说:“我知道你今儿心里乱,便不动你了,你也莫要多虑。你原本是喜欢女子的,强让你和我在一起,也的确是委屈你了,今日你看到人家娶妻,心中不是滋味,我也晓得。只是这一段姻缘不论是冤孽也好,天意也罢,都更改不得了。你我二人作夫妻,也须不亏负了你,一样事有一样事的好处,你想开便好,世上又有几个一丈青?”

    周通听苗雪山这样和缓地和自己说话,心中顿时有一种别样的滋味,苗雪山虽然从不怒目横眉,说起话来总是笑吟吟的,但嘴里却一向吐不出好话来,惯常是缠枪夹棒冷热酸咸的,让人听着总觉得受了挖苦,难得像如今这样温柔地倾吐衷肠,一时间周通原本的满腹委屈竟消了大半,不知不觉便“嗯”了一声。

    苗雪山一双眼睛在漆黑的屋子里发出绿光,把怀抱中周通的神色看了个一清二楚,不禁微微一笑,搂抱得更紧了,还不住拍抚他的脊背,瞬间化身为一个最最柔情缠绵的情人,再不是桃花山上强横的妖魔大寨主。

    第二十八章

    苗雪山和周通在祝家庄看完了娶亲,一时也没有回山寨,便在左近游玩了几天,让周通心怀大畅。

    这一天苗雪山便说:“已是出来半个月了,山寨上虽是已经有了规矩,毕竟不能久离,那山上还困着一个玉麒麟哩!明儿我们就回去吧。”

    周通在外面逛荡得爽快,虽是夜里难免要和苗雪山干那事,有白天的散心,也觉得可以接受了,况且如今在客栈里的床上和苗雪山肉贴着肉翻滚,看着周围的摆设都不一样,倒另有一种新鲜味儿,在山寨中自己的房中做久了难免絮烦,自己又顾着脸面,不肯野合,如今得了这么一个清新趣味,况且外面天地广大,实在不愿这么快便回去,只是也知道苗雪山说得有理,山寨上一共三个寨主,如今去了两个,李忠一个人难以长久支撑,虽是不愿,也得回去了。

    第二日,周通苗雪山便坐了一条船回去,船到江心,四面茫茫荡荡地无人,便见那艄公摇着橹,口里唱起湖州歌来;唱道:“老爷生长在江边,不爱交游只爱钱。昨夜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下一金砖!”

    周通过去也是江湖人,一听这话头不好,竟是自己从前在陆地上做的买卖,他武功本来寻常,又不会水,登时吓得心慌,紧紧巴住苗雪山,低声和他商量:“这人敢是唱耍?”

    苗雪山笑嘻嘻地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字,爷爷管杀不管埋!这也是唱耍么?”

    这时只见那艄公放下橹,说道:“你这两个撮鸟!穿得恁地鲜亮,看来也是勾结官府,为富不仁,专一在当地荼毒百姓,今日却撞在老爷手里!你两个却是要吃‘板刀面,’却是要吃‘馄饨?’“苗雪山从容自若地笑道:“敢问怎地唤做‘板刀面?’怎地是‘馄饨?’”

    那精壮的艄公睁着眼,道:“若还要‘板刀面’时,俺有一把泼风也似快刀在这板底下。我不消三刀五刀,我只一刀一个,都剁你两个人下水去!你若要吃‘馄饨’时,你两个快脱了衣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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