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哈哈一笑,道:“我们三方结盟,彼此救援,互通有无,正是生死之交,区区一个人算什么?实话说,我送出这人也不花本钱……”

    史文恭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连忙说:“且慢,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两位堡主快请到里面奉茶。”

    于是众人呼啦啦便进了曾家府,张横也被人拥着,身不由己地进了这龙潭虎穴。

    到了厅里,伴当送上了香茶,史文恭才问:“敢问大堡主,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苗雪山微笑道:“这人唤作来不认得爷、去不认得娘的狗脸张爷爷,船火儿张横,他本是在浔阳江上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却是小鬼打劫到阎王头上,被我拿着了,顺水推舟送到这里来,倒是劳烦你们还要监管他!似这等亡命之徒,须得严格看守,只是朝廷也不拨监牢的银子,教师只得自己贴了。”

    史文恭看着被几个伴当捉住胳膊押在一边的张横,哈哈大笑道:“汉子脸上有狗毛,果然是个烈性人!说不得俺也要为国分忧!闻知大堡主山上也监着几百个,倒是赔得更重!”

    一群人轰然大笑。

    苗雪山笑过了又说:“史教师,好教你知道,这人水性极好,钻到水里就是一条鱼,若是让他近了水,可就不好弄了。他却还有一个兄弟,听说水底本事更胜乃兄,浑身雪练也似一身白肉,没得四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水里行一似一根白条,更兼一身好武艺,因此,人起他一个异名,唤做浪里白条张顺。我早晚要拿得这个人,正好送与祝家庄教师栾廷玉,也让他不孤零。这便是‘德不孤,必有邻’。”

    史文恭笑道:“文恭知道了,堡主放心,今后只让他在陆地上行走,再不让他靠近大江大河,连山前的一条小溪也不让他下去,若是实在渴水,只在后园荷花池里扑腾几下,若敢不上来,大网子捞他出来!这般驯化十几年,他便是个游鱼,也让他变作旱鸭子。堡主若将他弟弟捉了送与廷玉,倒是正好,廷玉不似我只是个武夫,乃是个细心文雅的,若是恁地一个人到了他手里,也得些温存关照。我们三方联接,多有往来,他们兄弟今后相互思念了,也可见面。”

    张横被押着站在旁边,暗自跌脚,自己只是为劫这一注财,不想却既赔了自己,又要坑陷兄弟,早知如此,便与兄弟一起到江州作渔牙主人也好!也惹不来这一场横祸!

    这时史文恭便让庄客将张横送到自己房里去,张横哪里肯去,声声虎吼着,挣着膀子只顾和众人在原地打磨。史文恭见他执拗,便走过去伸手在他肩上一捏,张横登时惨叫出来,浑身的力气都泄了,这才知史文恭英勇。船火儿的本领都在水中,若论陆上武艺,却不是一等一,哪里抵得住史文恭这陆地猛虎?如今四周无水,他就算想施展也没了凭借,便如蛟龙失水,再也挣扎不得。

    史文恭见他脸上一副痛楚之色,便放开手,让人将他推下去,到房中连手脚都绑了,免得生事。

    张横一边被人推着走,一边暗暗叫苦,自己被苗雪山监押的时候还只是晚上捆绑,大白天走在外面时,为了免得路人疑惑,手脚都是自由的,哪知来到这个铁牢子里,太阳还明晃晃挂在天上,自己倒先要上刑具了。

    苗雪山给曾头市送了这样一份大礼,那边自然要留他多住几天,两人在曾头市一连住了三天,因为惦记着山寨,所以便告辞离去了。

    走在路上,周通在马上撅着嘴说:“你可真送了好一份大礼,这三天除了午饭晚饭,史文恭根本就没露脸儿,听说连日常习武都暂且免了,只在房中驯服那头野龙,庄客们都由副教师苏定来操练武艺。看他那身量力气,不把船火儿榨成鱼干也不算完,听说那倒霉汉子嗓子都喊哑了。可怜张横往日在水面上何等称雄,这后半辈子脚都沾不着水,生生要把那一身水性都耗没了。”

    苗雪山笑道:“哪有那么可怜?洗脚洗澡的时候还是能碰到水的!又不是穷乡僻壤缺水的地方,一辈子只洗三次澡,出生时一回,成亲时一回,送终时一回。你此时心疼他,可还记得当时他在船上要请我们吃板刀面馄炖时的样子?”

    周通一想当时的凶险,立刻不再做声。

    两人正走着,忽然前面听到有人呼喝打斗之声,苗雪山一见有人争斗,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催着马就往前去,周通也跟了上来。

    到了林子里一看,只见十几个人正在里面轮刀动枪地拼杀,地上横横竖竖已是躺了八九个,那伙人团团围着一辆马车,车前一个大汉抡着单刀奋力拼杀,口中厉声叫号,眼睛都红了,身上已有两处带了伤,鲜血直流,更显得他如同一头受伤的老虎,分外可怖狰狞。

    那汉子拼死护住身后那车,只见周围自己人渐渐地都或倒或走,最后竟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那群山贼则越来越兴奋,眼看着就要放倒自己再劫掠马车,这时忽然从外面又来了两个人,当先一人挥着宝剑,左刺右挑,当者无不栽倒,身后那人也舞着腰刀,连着砍翻了两个。

    虽然来的救兵不多,但却仿佛有千军万马一般,众山贼见来人如此厉害,实在抵敌不过,连忙发一声喊,轰然都走散了。

    车前那大汉见那伙贼都走了,实在支撑不住,用刀拄在地上,望着苗雪山和周通,勉强施了一礼,道:“在下石秀,多谢两位救命!敢问两位高姓大名?异日定当厚报!”

    周通看着那大汉,只见他虽然满身是血,兀自凛凛生威,心中也自佩服,再一听马车里有人嘤嘤在哭,下一刻一个年少的人撩开车帘探头出来,凄凄惨惨地叫道:“石秀哥哥,你怎样了?我怕!”

    石秀原本正撑着架势在和对方应酬说话,一听身后那脆弱惊惧的声音,顿时放缓了声气,回头说道:“衙内,莫要惊慌,已平安了。石秀无事,马上便陪着衙内赶路。”

    苗雪山上下打量着石秀,道:“赶路?你身上的伤还走得了吗?只怕再走上一个时辰,你便要倒了!你莫不是要拼命么?这里离我家不是很远,你们便到我家去住上几天,将你那伤养养再走,况且你家小衙内也吃了惊恐,他长这么大,只怕从没遇见过这么凶险的事情,啊呀呀你看这地上又是鲜血又是死人,可不是好恐怖人么?瞧这人没了脑袋,那人又少了胳膊!啧啧啧……”

    苗雪山神采飞扬地说着,那车中的小衙内只一听便吓得眼泪如同开了闸一般,哗哗地流,紧闭了眼哪敢去看?哭得更加凄惨了,口中连连叫着石秀。

    石秀连忙强撑着过去扶住了他,柔声道:“衙内莫怕,周遭不是这般凄惨,好多不过是受了伤的,你瞧王五不是从地上爬起来了吗?”

    小衙内一只眼睛眯起一条缝,往那边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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