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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宋彧难得赶在天黑前回家吃饭。

    听见门口传来动静,辛冉把调羹递给保姆,出去迎人。

    “今天怎么这么早?”

    宋彧嗯了声,和往常一样,习惯性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侄女的身影。

    “依依不在家吗?”

    辛冉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手里拎着包装精美的蛋糕盒,是宋依最喜欢的甜点品牌,不提前预定的话几乎买不到成品。

    “她去瑶瑶家了,今晚不回来。”

    辛冉一边回话,一边观察他的神情,意料之内的一无所获。

    她试探地问:“依依没和你说吗?”

    不等他开口,辛冉安慰道:“你放心吧,依依不是小孩子了。今天还和我抱怨你管她管得太紧了。要我说,你这个叔叔也该放手了。”

    宋彧笑了下,责怪的话语里却饱含宠意,“这小丫头片子。”

    晚饭过后,宋彧还是放心不下,拨不通宋依的电话便拨给辛瑶,直到听见她的声音,又好一番叮嘱才上楼处理自己的事。

    无论是求学时代还是多年后的现在,他总能很快进入心无旁骛的状态。直到辛冉敲门未果,将水杯放到他手边,宋彧才抬头,礼貌道谢。

    辛冉一直觉得这是他身上最迷人的地方。所以她永远不会忘记很多年前那个炎热的期末周,他认真耐心地给自己讲解实验流程,一遍又一遍地验算数据。

    其实她那会儿根本就没听进去,只顾着欣赏近在咫尺的俊脸了。

    美色当前,那么枯燥无趣的内容她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一颗悸动的心越跳越快,辛冉只觉大脑缺氧,无法思考,最后抑制不住冲动,情不自禁地表明了心意。

    后来的一切水到渠成,航工院的天之骄子与天之骄女喜结连理,这对儿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也成为了A大学子们津津乐道的八卦谈资。

    辛冉从未怀疑过宋彧爱她。现在她也清醒地意识到,宋彧只是爱过她。

    她必须得承认,当年之所以决绝地与宋彧分手,有部分原因是随着热恋期的结束,她对他的爱意变得浅淡了。至少在那个时点,小情小爱比起前途而言实在微不足道。

    只是万万没有预料到,旧情复燃这种化学反应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经年之后,面对同一个男人,她再度沦陷,并且深难自拔。

    十年前的她不曾为情情爱爱所困囿,现在却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辛冉瞥见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是铂兰的季度财报。她暗自叹气,颇觉惋惜。宋彧曾经是学院的风云人物,是空气动力学泰斗的得意门生,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在航空领域有所作为。

    满腔热血被浇灭,所有心血化为乌有,那几年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这里,辛冉心里一阵酸涩。

    她走到他身后,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突如其来的感性让她问出了一个俗不可耐的问题,“你还爱我吗?”

    她害怕得到别的答案,于是又自欺欺人地改了口,“你后悔娶我吗?”

    他倒没回避这样奇怪的问题,可能不怎么在意,回答得模棱两可:“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后悔才是常态。

    她吻了吻他的颈侧,吐气如兰,“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知道这两年你事业上升期很忙,但我们既然结婚了…”

    宋彧闻言,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她的手,这种环境下的亲昵让他很不自在,或者说,并不享受。

    他坦然地与她对视,目光平静,甚至不掺杂任何情感。

    “我没记错的话,婚前我们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至少要等到依依成年后再讨论。”

    宋依,宋依,又是宋依。

    辛冉的表情瞬间冷了,她深吸一口气,平复起伏不定的心情,尽量软着语气和他沟通,“我觉得这两件事并没有冲突啊。虽然你是她叔叔,但也没必要为了她牺牲这么多,你不觉得自己对她的爱有些越界了吗?”

    宋彧微微蹙眉,明显不悦。

    他维持着应有的修养,淡淡道:“我是她的监护人,应当对她负责。至于你口中的牺牲,我认为这个词语用于我和她之间并不合适。”

    听见这话,辛冉再做不到无动于衷,也装不出理解万岁,她冷笑一声,讽刺道:“真让人感动,你的负责未免也太大无畏了。”

    “你为了照顾宋依的情绪可以不结婚,不要孩子,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们是夫妻啊,和你组建家庭的人是我,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是我,不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侄女!”

    她字里行间都在提醒他一个残酷的现实,宋依终将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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