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贵妃宫里歌声不断,渐渐也就吸引来了不少宫人的目光。

    淑妃肚子还没显怀,但是孕前期已经把她累得够呛,吃什么都吐,都快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当她听说贵妃在自己宫里还能听听小曲的时,眼里流露出的羡慕之情,更是谁都能看出来了。

    “这听曲都是不入流的东西,娘娘不要跟着学。”淑妃的娘亲刘氏在一旁劝解道,“您现在怀有身孕,以后就能母凭子贵,皇后的位置迟早都是你的,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中间掉什么链子。”

    “可是母亲,上次是我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却让皇上再次把罪过怪在贵妃身上,女儿真是觉得过意不去。”淑妃说。

    刘氏说:“你傻吗?这样的事情,既然皇上觉得是这样,那就让他误会下去好了。反正你也没明说是她贵妃的责任,你干嘛还要说出来。”

    她指责女儿不要去管这样的闲事,只需在自个宫里把身子养好,生出一个健康的龙子出来就行。

    “女儿,不要做那些糊涂事,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我们只有管好自己,让其他人不再瞧不起我们,这才是当前最要紧的。听娘的话,一定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这样你才更有优势去竞争那个后位,你的孩子才有可能成为嫡子。不要让他再走我们以前的路,那样太苦了……”说完,刘氏就掩面哭起来。

    刘氏是回忆起了过往,自己和女儿住在柳家最简陋的房间里。当时不过是个妾室,连个偏方都算不上,虽是身体里流着柳家一样的血,但待遇却是和那些下人没有半点不同。所以当还不是淑妃的柳伶儿见到同是庶子的司徒镜的时候,两人便是惺惺相惜,燃起了爱火。

    淑妃心里也明白,皇上是最希望她能替他生个嫡子出来的,毕竟二人之前吃了太多苦,不想他们的孩子还这么名不正言不顺。

    淑妃看着刘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罢了,就让她再自私一回,对不起贵妃一回吧。

    如今自己母凭女贵,刘氏也觉得看到了盼头。只不过这宫里还有一贵妃,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别看她现在不得宠,但眼瞅着这个淑妃怀孕的节骨眼上,而后宫又只有她这么个女人,说不定哪天她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就成为威胁了。这事,她决不允许。

    第二天,刘氏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从门外走进来,淑妃就问:“娘,这是什么事让您高兴成这样?”

    刘氏就说:“我的乖女儿,你肯定猜不到。这皇上把贵妃的戏台给拆了!”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倒是淑妃,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刘氏接着说:“不仅如此,贵妃宫里所有人都跟着罚了月例,你说说,这贵妃宫里的人是倒了什么霉,遇上了这么一个蠢笨的主子。”

    她笑得一脸得意,淑妃看着母亲,便把心里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贵妃宫里正在收拾残局,皇上把戏台拆了,还把那些唱戏的人都赶出了宫去。罚了宫人月例,还让贵妃在宫里罚抄经书,不抄完不能休息。

    叶欢正拿着纸笔慢慢一笔一划在上面写着,就见杏儿急冲冲的跑来。

    叶欢问:“可是看到了?”

    杏儿说:“主子猜得没错,那几个唱旦角男人都被皇上手下的太监给带走了。”

    叶欢点头,像是早已料到一样。

    “西宫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自己在这里看戏,他们却说我们惊扰到他们娘娘,故意在皇上面前告状,害得我们被责骂。我们好像也没做对不起他们的事啊?”杏儿声音越说越低。

    叶欢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从书柜的抽屉里拿出一锭银子来,说:“这委屈不能让你们白受,拿着,这银子是给你们的补偿。”

    杏儿连声拒绝,说:“主子,您误会了。杏儿根本就不是问您要这个。杏儿就是不明白,您为什么偏要惹皇上生气,这样对您有什么好处吗?”

    叶欢把银子塞到杏儿手上,说:“钱你好好收着,少了就问我要。既然皇上不喜欢看我听戏,那我就换别的好了,琴师,明儿去乐府替我找个琴师过来。”

    这几个月宫里倒是热闹得很,东宫先后几次被皇上责罚,也遣散了数人,可尽管如此,皇上还是没有贬了贵妃的位份。

    淑妃娘俩不明白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便趁着一日皇上留宿在淑妃宫中,淑妃就借此吹了吹枕边风。

    “皇上,臣妾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淑妃轻声细语的说道。

    司徒镜看了她一眼,十分宠溺的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淑妃娇俏的问:“那臣妾可就斗胆多嘴了。”

    司徒镜点头,当做默认。

    淑妃说:“这些日子,臣妾虽未出宫,但外面的事情也略而耳闻,臣妾要为母亲向皇上说声对不起。”

    司徒镜微微皱眉,说:“伶儿,你这是何意?朕怎么听不懂?”

    “臣妾知道,是皇上怜爱臣妾,所以不想和臣妾计较。但臣妾不能仗着皇上的宠爱,就变得目中无人。”淑妃说。

    司徒镜看向淑妃,在她的额间一吻,便说:“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母亲哪里有错,就是有错,也不能算错。”

    淑妃浅笑,说:“那是皇上抬爱,臣妾也应有分寸,以后母亲若是再为臣妾说话,皇上大可以不听,切勿再连累贵妃姐姐,若是在这样,怜儿的心里会难受得不行。”

    司徒镜问:“伶儿,你还真是一副菩萨心肠,她几次三番的害你不说,还差点害了咱们俩的孩子,你却还帮她说话。”

    淑妃说:“皇上,怜儿不是想帮姐姐,其实是心疼皇上啊。”

    司徒镜将淑妃揽在怀中,问:“这话怎么说。”

    淑妃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臣妾身怀有孕,自知不能服侍皇上,而姐姐又是现在合适的人选,如果皇上愿意,臣妾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她边说这话,眼角就已经泛起了泪花。

    司徒镜帮她拭掉脸上的泪,说:“你把朕都想成什么人了,你就是有孕又如何,难道我就会看上别的女人?你是不是把我想得也太坏了些?”

    “臣妾没有。”淑妃赶紧挡住司徒镜的嘴,说,“是臣妾错了,皇上。”

    这天晚上,皇上一晚上都没睡着,淑妃表面上做出了退让之意,实则是给他挖了个坑。如果他真做了那事,就落实了不忠不义之名?看着身边熟睡的这个女人,司徒镜竟不自觉的想起了身处在另一边的那个女人。

    第6章 被冷藏的贵妃

    第二天,皇上下早朝回来,无意间又经过了贵妃那儿。

    往日这宫里敲敲打打好不热闹,尽管每次都被皇上派去的人整顿,可第二天依旧热闹非凡。

    别人都以为贵妃是诚心想和皇上对着干,可只有他知道,那一直是贵妃的爱好,从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就爱唱曲,听戏来着。

    年轻的时候,丞相家里都不支持她这么做,觉得一大家闺秀,做这个有辱门风。

    时为二皇子的司徒镜得知此事,便是经常用这样的方式去讨好笼络何锦澜,这才把她追到手,使其再也无法离开自己。

    现在想想,都当了个贵妃了,为什么还不能完成她这个心愿呢?

    他踏进东宫,示意所有的下人都别出声,他想走进去,瞧瞧她现在在做什么。

    屋子里不时传来一些咳嗽声,有几声似乎是快要把肺都咳出来的节奏。

    司徒镜皱眉,他的心竟被猛地撞了一下。

    从何锦澜成为贵妃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在喝自己送的□□,太医说,这药方只需要一年,便可以让人香消玉殒。

    他是在慢慢要了她的命啊,现如今,还要亲手摘掉她所有的爱好,他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想到这里,司徒镜便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许是不小心碰到了门槛,被里面的人听了去,只见叶欢在里面唤了一声:“谁在外面。”

    司徒镜便整理好情绪,重新换上了平时的冷酷表情。

    “今日你怎么不继续胡闹了?”他走进去,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此时的叶欢正规规矩矩的坐在书桌前,在临摹画作。这阵子闹久了,突然有一天不闹了还真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叶欢和杏儿见司徒镜过来,连忙放下笔跪在地上说:“臣妾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司徒镜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心里高兴得紧,本是在淑妃那里带过来的紧张气氛,也不知道怎么的,竟觉得荡然无存了。他并没有马上叫叶欢起身,而是去端详她临摹的画作,他惊奇的发现,这画竟出自他最爱的画家之手,但因为此人流传下来的遗作不多,他甚少看见,如今竟然在贵妃这里见着了。他说:“这画你是哪来的?”

    等了半晌,对方都没有回应,司徒镜便低头去看地上的人,就发现贵妃正揉着她的小膝盖,好像在抱怨自己跪了很久一样。

    “起来吧,别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司徒镜说。

    叶欢被杏儿扶起,身子舒展了一会儿,也不见有想和皇上搭话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杏儿为了缓和这尴尬的场面,便说:“回皇上,此画是贵妃娘娘千辛万苦从民间寻来的,因为知道皇上最喜欢这位画家的作品,故想趁着皇上寿辰,进献给皇上。”

    司徒镜靠近叶欢,问:“她说得可是真的?”

    叶欢瞅了那画一眼,依旧没打算理他。

    司徒镜有些怒了,就在他快要发作的那一刻,就听到叶欢说:“是真是假,皇上会放在心上吗?”

    司徒镜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杏儿连忙说:“皇上,您千万不要生主子的气。这些日子,主子惶惶不可终日,她都好几晚没睡好觉了。其实她一直都在为您的生日做准备,就想着能让您开心一点。可惜她无论准备了多少次,您都否定她,这一次就请皇上不要再怪罪主子了。”说完便跪在地上,对司徒镜行了个礼。

    司徒镜看着叶欢,发现她的脸比印象中消瘦了不少。他下意识的用手去轻抚她的脸,却被她及时躲过。

    司徒镜说:“你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都是为了朕?”

    叶欢回:“既然是皇上口中的“荒唐事”,又怎会和皇上有关。皇上误会了,那是臣妾不懂事,让皇上见笑了。”

    她嘴角嘟囔着,就像一个在生气的小媳妇,娇俏可爱,让人禁不住多看两眼。

    其实何锦澜的样貌一点也不比柳伶儿差,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曾惊为天人过。只是这么些年,他一直没好好和她相处,蹉跎了她不少岁月。

    “这些事,你应该和朕说,瞒着只会让朕对你的误会更深。”司徒镜说。

    “说了就有用吗?皇上。臣妾……不敢。”说这话的时候,叶欢的语气都哽咽了,只是倔强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好不让司徒镜发现。

    司徒镜忽然有些心疼,曾几何时,她也是人家家里的宝贝闺女,哪里会受这么多委屈。

    他试图把手搭在叶欢肩上,却不想叶欢正好转过身去,她背对着他,偷偷用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便又深吸了一口气。转而走到书桌前,将那名画小心的卷起来,系上绳子,然后呈到皇上手上,她说:“臣妾知道皇上肯定不喜欢在这里久留,这画臣妾已经给您封好了,臣妾恭送皇上。”

    这……这是要赶客的节奏?

    司徒镜被她堵得无话可说,他接过她手里的画,除了错愕,那心疼的感觉又加深了一分。

    他说:“今天我还真有事就不再这里多停留了,小春子,摆驾。”他唤着主事的太监,眼睛却一直盯着跪在地上的叶欢。

    守在外面的小春子跑进来,以为皇上又要处置贵妃。便说:“皇上,那这画,是要奴才拿去给您烧了吗?”

    司徒镜一听,脸色直接就黑了下来,他一脚就把小春子踹了好远,怒道:“狗奴才,我让你烧了吗?”

    怎么搞的,怎么这次皇上不按常理出牌啊。

    小春子立马跪了下来,直呼皇上饶命。

    司徒镜故意看了一眼叶欢,见她跪在地上无动于衷,便说:“向朕求饶没用,这画是贵妃娘娘的,你平时仗势欺人,如今竟然连贵妃都不放在眼里,还不快向贵妃赔礼道歉。”

    小春子看到皇上给出的信号,立马就心领神会,他把方向对准叶欢,直接就磕了几个响头,口里还说:“贵妃娘娘,是小的我没有眼力见,惹得娘娘不高兴,是我不对,是我错了。”说完,又是连着磕了几个头,不仅如此,他还主动的用双手轮番在自己的脸上抽了几个大嘴巴,那力度,完全是下狠手啊。

    叶欢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也没让小春子停下来。

    司徒镜知道她心里有火,但这人毕竟还是心存善良,因为她死咬着嘴唇,内心纠结的不行,所以司徒镜便让小春子停下,他说:“好了好了,你留在这里,也是碍着贵妃的眼,赶紧走了便是。”

    叶欢一听,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啊,就说:“皇上,臣妾可没这么想。”

    司徒镜玩味的看着她,心中也有了数,也不言语,自行走了出去。

    小春子跟在后头,见皇上踏出房门,便想着转身去把房门关上。这时,刚好就听到屋子里的一番对话。

    “杏儿,谁要你多嘴说这画是我准备的?”贵妃似乎有些生气,还作势敲了杏儿一下。

    杏儿抱头,委屈的说:“娘娘,奴婢当时不这么说,皇上能饶过咱们吗?”

    贵妃说:“皇上就是容不得我,我做什么都要制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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