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闪烁著,现场掌声如雷。

    育幼院的孩子在游乐室里排排站,总共排成两列,最小的年纪不满一岁,最大的今年都已经十三了。

    “为了让更多人能够帮助育幼院的小孩,东皇集团决定领养一名小孩,抛砖引玉,希望有更多善心人士、对孩童有爱心的人能够参与这个活动。”东皇集团总裁站在讲台上发表宣言,刚正的脸上满是真诚,他的爱心不容污蔑。

    不过,育幼院里年岁较大的孩子可就不这么想了。

    “啧,作秀。”开口的是个头颇大的范季扬,清俊的脸庞带著世故的痕迹,深邃的眸里有著不属于这年纪的愤世嫉俗。

    “嘘~”跟他最麻吉的吕竞小声警告他。

    “本来就是。”

    “就算是,也不要说出来。”啊,镁光灯靠近了,赶快笑,

    “你很恶心耶。”范季阳有点想吐。

    “再恶心也要笑啊。”

    范季扬嫌恶地别开眼,不看麻吉的虚伪笑脸,更不看那个好心要领养人的何叔叔,反正不关他的事。

    当范季扬这么想时,东皇集团总裁已经牵著宝贝女儿出场,霎时镁光灯闪耀得快要戳瞎众人的眼。

    “好可爱的小公主。”身穿纯白小礼服,头上戴著闪亮亮的皇冠,明眸皓齿,赛雪肌肤白里透红,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立体而吸引人,这小女孩长大,肯定是个男人杀手。

    只是,这当头何总裁带著女儿亮相究竟是为哪桩?

    “我决定由我的女儿挑选,而挑选到的孩子会成为我女儿的玩伴,也会是我东皇集团培养的精英干部。”何总裁话一出口,在场记者惊诧连连,焦点立即锁定何家小公主的动向。

    不一会,只见她停在一个个头颇大的男孩面前,沉著而不容置喙地道:“爹地,我要他。”

    小公主何瑞芽话一出口,数十双眼立即瞪向雀屏中选的男孩──范季扬。

    “这小公主真是识货,挑了个最漂亮的孩子。”有记者细声议论著。

    “哇,这该不会是现代童养夫吧。”该说那孩子的命是好或坏呢?

    人生没到尽头,也没人能够论断。

    范季扬一脸错愕,瞪著眼前只到他胸口,看起来很瘦小,一拳就可以打飞,又穿著可笑公主装的小女孩。

    “我不要。”他想也没想地道,一脸不屑到极限的表情。

    他话一出口,现场扬起阵阵抽气声。

    “原来是个傻子!”

    “可不是吗?这天大的恩惠,还不赶紧把握,肯定是脑子坏了。”东皇集团的精英干部教育哪,往后肯定是东皇的栋梁,要是再幸运一点娶了东皇小公主,人生就平步青云,一飞冲天哪!

    毕竟,东皇集团可是近几年最受瞩目的度假集团,其事业版图横跨美亚两大洲,要是被栽培,就算在东皇得不到好处,也能够在其他企业行走无碍了。

    最好的例子便是东皇小公主,她自小接受东皇的精英培训,八岁年纪,IQ却有一百八。

    集智慧和美丽于一身,宛如东方维纳斯的东皇小公主,是让众人忍不住会多看两眼的狠角色。

    何瑞芽不管身后大人议论纷纷,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睐著始终不肯正眼看她的范季扬。“我就是要你。”语气十分笃定且势在必行。

    “我偏不要。”他哼了声,一贯的吊儿郎当,存心跟她杠上。

    有钱了不起!想买他?也看他卖不卖呀!

    “开个条件。”她走近他,小声议价。

    “嗄?”

    “只要你肯来,我就带他一起走。”她指著他身旁的吕竞。

    她观察他很久了,从一开始他就一脸无聊加厌恶地躲在众人背后,可惜的是他身高高人一等,还是让她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而其中唯一和他有互动的人,就是旁边这个笑得很ㄍㄧㄥ的家伙。

    范季扬难以置信这小小的娃儿居然对他开条件,而他身旁的家伙也真是笨笨地攫住他的手,恍若他是他汪洋大海中的唯一浮木,只要紧拽著他,他便能够带著他前往大难不死后的富贵荣华。

    他能怎办?

    谁要他俩一起长大,吕竞就像是自己的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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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吕竞这笨蛋,范季扬开始了他充满荆棘的人生。

    原本以为他和吕竞是一起被收养,但住进何宅之后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还是保有原本的姓名,只是监护权在何老爷手上,叫他一声老爹,负责和小公主为伴。

    谈谈何老爷吧。

    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之后,范季扬开始极度怀疑如此忠厚老实兼善良天真的大好人是如何经营那么大的事业,又是怎么会生出心思如此歹毒的女儿?

    答案无解。但无所谓,因为何老爷对他非常好,说是像对待亲生孩子般的疼爱也不为过,何瑞芽有的,除了那些发饰裙子、一些女孩子家的玩意儿之外,他一定也有一份。

    为此,他曾经偷偷哭过,毕竟他也有过那么多愁善感的少男时期呵。

    至于何夫人……该怎么说呢?她就是一个集温良谦恭让之大成的传统妇女,很妈妈的一个妈妈,真不懂,这么娴淑雅德、外柔内刚的女子怎会生出行径如此蛮横的女儿?

    “你干么老是把小姐说得那么坏?”吕竞颇替何瑞芽抱不平。

    这家伙很显然地忘了究竟是谁为了他踏进这乖舛人生的。

    说他恶意抹黑何瑞芽?

    好吧,不如就这么说吧。

    与其说他是何瑞芽的玩伴或是伴读,都不是挺恰当的,倒不如说他是她的私人……奴隶。

    虽说她从来不动手动脚,给他来场皮肉跳颤,但那张该死的嘴一样可以让人下地狱。

    “你是白痴吗?为什么连欧洲经济组织都不知道?!”何瑞芽染桃嫩唇轻掀,声音脆亮如黄莺出谷,然话语之狠毒轻薄如刃,杀人于无形。

    那一年,她九岁,他十三。他开始沉思,一个九岁的女孩为什么会跟他谈论欧洲经济组织。

    这年纪的孩子不是正好动吗?

    育幼院里这年纪的孩子每个都活蹦乱跳,一个个像脱缰野马怎么抓也抓不住,反观她,每天只要从贵族小学放学之后,立即有三两个家教轮番上阵,教她语文、经济和市场分析。

    为什么九岁的孩子,从小就得承受这么多?也不懂向来对事业版图不是很积极的何老爷和向来慵懒偷闲的何夫人要如此对待她?

    他想,也许是因为何瑞芽这独生女,往后得扛下东皇这个重担,为免日后痛苦,所以从现在猛打基础。

    为此,他可怜她,也释出善意,想要偷偷在她放学之后带她到何宅围墙外头玩,让她见识见识花花世界的奔放,自己也趁机自繁重课业中偷出一丝空闲,岂料她说──

    “你白痴啊!我今天还要上经济学的课,要是不早点回去,教授若是走了,你要教我吗?你能教我吗?你拿什么教我?!”她美美的脸,美美的嘴,美美的表情,配上丑陋到极点的口吻。

    ×的!他发誓,日后他要是再管她闲事,他……干么发誓?反正大不了别理她,不就得了?

    所幸,何老爷给他安排的课程也重得让他无暇思及其他。

    后来,他才知道,她的功课和行程全都是她自己安排的,在她小小年纪里,早已规划好自己的人生,而他的人生就纠结在她的计划里。

    日子一天天地过,小公主慢慢长大,不饶人的嘴稍稍收敛,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理喻的控制欲。

    “六点下班,你为什么八点才到家?”

    才刚踏进客厅,便瞧见何瑞芽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

    “临时有其他业务变动,有问题吗?”他眉头微皱。

    怎么,他进公司实习之后,也得开始接受她的掌控欲了?

    “我告诉你,你几点下班,就必须给我几点回到家,要是临时有事情耽搁,一定要拨通电话回来。”

    何瑞芽黛眉微皱,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他霎时感动了。原来这丫头是在担心他啊……

    才怪!

    “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分!”

    后头这句话,让他方兴的感动彻底破灭。

    对啦,他只是一个被收养的小小伴读兼玩伴,他很自知分寸的,所以他努力在工作上报答何老爷了,这样不行吗?

    瞪著她离去的背影,连身的衣裙微勾勒出女人的曲线,她不愧拥有东方维纳斯的称号,有著令男人入魔的躯体和脸孔,但遗憾的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勾动不了他半丝的蠢动。

    那种个性,谁受得了啊!

    以为她的坏已经到了极限吗?

    错,接下来的,还有更惨绝人寰的──他堂堂伴读真正被贬为三等奴才的契机。

    客厅里甜言蜜语随著科技透过发基台,在彼此的手机里头你侬我侬,口水吐得满天飞,恨不得掏心掏肺,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如此义无反顾地狂恋著。

    话说得正陶醉,范季扬压根没发现有道视线已经瞪了他很久,瞪到眼涩,站到脚酸,那视线的主人才捧著早已凉透的咖啡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再绕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然后──

    锵啷一声,咖啡杯很神奇地从她手中飞走,落在遥远两公尺外没铺上地毯的大理石地,在热线情话中杀出一道异常吊诡的声响。

    范季扬总算抬眼,眼前的何瑞芽静默不语,用她美丽的大眼,轻轻地向右移动,无声地告诉他──去处理。

    他浓眉皱拧,不悦摆在脸上,捂住手机,小声问:“你在干么?”不要告诉他,她已经练出特异功能,手上的咖啡是她用眼睛瞪飞的。

    “去处理。”粉嫩菱唇微掀,恬淡得没有温度。

    “你在整我?”喂,没事到他面前飞咖啡,再叫他去整理?

    “还是你要我自己整理?”她看著自己如羊脂玉般无瑕葱白纤指,像是漫不经心地喃著,“唉,真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在作主的?”

    音量不大,但他听得一清二楚;口吻轻得像是喃喃自语,但是字里行间却已经恶意点出彼此的身分。

    范季扬满腔热血被她一席话给浇得冷颤直起。

    这个八婆~偷偷瞪她,三言两语打发还握得手心发烫、手机彼端的女朋友,他卷起袖管替小公主善后。

    虽说,在何家,在老爷和夫人的纵容之下,他和她是平起平坐的,然而实际上,光是姓的不同,就注定两人身分永不相同。

    她是小姐,而他……什么都不是。

    不过,面对她的机车单行道,他自然也有他的因应之道。

    大不了,一见到她就闪,有她无他、有他无她,如此一来便能相安无事。只可惜,他想得太天真了,忘了还有其他因素的纠葛。

    而她的过分干预,是在何老爷去世的那一年,何瑞芽以十八岁的年纪修得双硕士学位,入主东皇,被股东们一致推上总裁之位。

    从此之后,她变本加厉。

    时间完全被她掐得死紧,不准他乱交友,不准他和公司股东太接近,不准他交女友……是的,没错!够没人性吧!

    “不可能!”

    东皇总裁办公室里传来范季扬的怒咆声。

    “她是。”何瑞芽的声音不疾不徐,淡懒无波。“我警告你,不准你再私下跟她见面,否则我开除你!”话到最后,利锋乍现,不容置喙。

    “依雯不是间谍!”他抱头吼著,有股冲动想要冲到何瑞芽面前,掐住她那嫩白细致的颈项。

    ×的!他想掐死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个动作每每在他入夜即眠的前一刻再三在脑海中推演,他想,要是真实操演,绝对是一次OK到底,绝无NG。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吕竞在旁小声劝言。

    事到如今还冷静个屁啊?!范季阳瞪著他,无声骂了句走狗。

    “她是!”然而何瑞芽的态度比他还强硬,黑白分明的大眼深藏著绝对坚定的光痕。

    “给我证据。”

    “目前没有。”

    “哈,那你在耍我?”哼哼,他冷笑两声,眯眼瞪著她。“要定一个罪犯罪刑,好歹也要有呈堂证供,你连证据都没有,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陈依雯,他交往才两个月的女友,两人目前正是浓情蜜意,打得正火热,她竟然说依雯是商业间谍,简直是可笑透顶。

    说穿了,她根本是不允许他交女友,真把他当作下人看待,生死全由她掌握。就因为她此等行径,害得他在公司备受议论,但那些蜚短流长,他当放屁,而她的恶毒,他可是点滴镌镂在心。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见她缄默不语,他噙著三分邪气、七分轻佻来到她面前,笑得万分放荡。“所以才故意要掌控我吧?”

    何瑞芽眉眼不动,清丽面容无波,只见她唇角微掀,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意味不明,但看在范季扬的眼里像是轻蔑,气得他眼角抽搐。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她敛下长睫遮去眸底澎湃的情绪,懒得回应他自以为是的幼稚攻击。

    “本来就不信。”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恶意栽赃,说到底,她只是想要掌控他的人生,玩他一辈子!

    “但我不会拿东皇开玩笑。”再抬眼,清绽的眸子沉笃有神。

    “什么意思?”真要开除他?

    他不敢说自己干下多少彪炳功绩,可他没有愧对公司。

    “我要调动你的职务,且今日立即生效。”何瑞芽将桌上的人事调动公文丢给他。“吕竞也会跟著你一道去。”

    范季扬眯紧沉冷黑眸不语。

    “立即到英国分公司上任,职称是业务经理,里头有今天下午四点的班机机票。”她看著他,面无表情,清丽面容依旧美得教人屏息。“你不愿意也要接受,不要忘了是谁栽培你,你要是敢私自离开东皇,怕是我爸在天之灵都会哭啊。”

    ×的!拿老爷压他!

    燃著怒火的黑眸妖冶,她最后那句话真是杀进他心底最深处了。

    他可以不鸟她,但他不能忘却老爷对他的好。

    可是,要是今天就去,他岂不是连跟依雯说再见的时间都没有?!

    ×的!真是个魔女,她最好保佑她可以长命百岁,等著他回国恶整她!

    于是带著简单行囊,拎著最佳损友,范季扬搭上飞机,挥挥衣袖割舍他的爱情,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在遇到何瑞芽的那一刻开始,便已宣告无解。

    然而,另辟战场,却又激起他无限生机,他化悲愤为力量,决定拚出一片天给那狼毒女子看,让她知道,他不会一辈子都被她踩在脚底下,有一天,他会成为她头上的那片天!

    来到异地可以逃开她的束缚,勉强也算是佳事一桩。

    可,她远线操作,每个星期的视讯会议上,处处打击他,事事给他安排,不让他尽情发挥,甚至阻扰他交友,每要和人交往便得要经过她的再三确认,至于女友,哈,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不过她小姐好心得很,初一十五便要公司总经理安排个高级应召女进他的房……他觉得自己好可悲,开始恨她、怨她,但也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她跪在地上舔他的脚,然后嚣张地下达命令,要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

    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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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范季扬现在开始担心,这个愿望永远也达不成了。

    从北京辗转回到台湾,以最快的速度一路马不停蹄地来到医院加护病房,病房外,东皇的几位大老几乎全员到齐,而何夫人哭得面色憔悴惨白,哭得他心惊肉跳。

    “何夫人。”他的眉眼严肃而刚毅的走向她。

    “季扬、阿竞,你们总算回来了。”何夫人一见到他们两个,眼泪掉得更加没完没了。“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感觉她冰凉的指尖微颤,不由得心头紧缩,希冀把她的不安和慌乱全都过渡到自己身上。

    “没事了,别担心。”他低沉如丝绒般的嗓音带著魔力,迅速安抚著她狂乱的心思。

    “可是,她一天一夜都没清醒,昏迷指数始终偏低,你要我怎么不担心?”何夫人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不过看到这两个孩子回来,心总算是踏实了一些。“要是连她都……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范季扬眉头拢紧,深邃黑眸瑟缩了下,感觉心被扎痛。

    透过玻璃窗看向里头的病房,那个在他眼中最可恶最歹毒的女孩,如今面无血色,身上插满各种管子,那管子恍若是插在他心头上,痛得他心绞魂断。

    该死,他都还没凯旋归国,她怎能有事?!

    虽说他曾经幻想过掐死她,但那只是一时的气头上,再恼她,也从未真正希望曾有过的幻想真的落实。

    况且,他还没有把她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羞辱回报给她,她怎能真的有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沉声问。

    人好好的,怎会莫名其妙地躺在医院里了?

    “也不晓得,昨晚她和评估小组前往东海岸勘查饭店预定地,也不知怎地,竟掉下山谷。”何夫人紧扣著他的手,才有勇气将始末原由说清楚。

    “山谷?!”他的心狠狠揪痛著。

    那样瘦弱的身子掉下山谷?她怎么受得了那样的撞击?

    他光是想像便觉得浑身发痛,呼吸困难。

    “怎么掉下去的?”

    “不知道。”何夫人摇头。

    “怎会不知道?”既然是跟著评估小组去的,那么她出事时,身边总该有个人吧。

    “出事的时候,瑞芽只有一个人,评估小组发觉不对劲的时候才到山谷边寻找,在栏杆底下发现她的手机,往山谷看下去,便瞧见她躺在底下的礁岩上头,她身旁的海水是一片惨不忍睹的红……”话到最后,何夫人几乎是泣不成声。

    何夫人一字一句如泣如诉,化为刀刃剐著他毫无防备的胸间,痛……没有尽头地蔓延,痛酸了他的眼。

    他承认,何瑞芽有时候是机车了一点,跋扈又兼嚣张了一点,但是在公事上,他是敬佩她的,她确实是个可怕的行销策略兼业务开发高手,眼光又远又准,虽然行事作风果断强硬,但是大刀阔斧的气势能够斩绝公司内部不必要的纷争。

    她确实是不负何老爷的托付,将东皇版图拓展得更大,这点是不争的事实。

    若是连她都不在东皇了,他还要为谁打拚?

    “放心,让总裁好好休息吧,公司有我们,不会有问题的。”

    范季扬挪回视线,看著开口的男子──东皇集团大股东姚示泓,身兼集团总经理一职,和何家的往来在何老爷过也后变得平淡不少,没想到这时候他竟会出现在这里。

    范季扬眉头微扬,俊脸生怒。谁在说公司的问题了,他人在医院,然而担心的却不是瑞芽,那他又何必走这一趟?

    难不成是想要确定瑞芽是否……

    “可以进去了。”医师从加护病房里出来,打断了范季扬一闪而过的思绪。医师看著何夫人,唇角薄噙笑意,“昏迷指数已经升高,状况稳定下来,应该已无大碍,你不要担心。”

    “谢谢、谢谢。”何夫人感激地紧握著医师的手,随即进入病房内。

    范季扬看了姚示泓一眼,随即跟在何夫人身后走进去。

    加护病房里飘散著难闻的气味,冰冷的仪器运作著发出声响,空气是凝滞的,连带著心也是纠结的。

    何夫人在病床旁坐下,紧握著女儿没有血色的手,而范季扬只是静静地看著恍若沉睡中的她。

    把那些碍眼的管子拔除的话,那么,她看起来确实像极了在沉睡。

    只是,眼窝有些深陷,脸色苍白得发青,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念她近乎霸道的无理取闹,伸出她的纤纤长指,对著他说:“范季扬,我警告你,不准给我乱搞男女关系,玷污了东皇集团的名声!”

    呵,他是命中带贱,还是基因藏著SM的特质,期待著受虐?

    自嘲的一笑,却瞥见那因极度沉睡而显得枯槁的长睫微颤了下,他脱口而出,“瑞芽!”

    何夫人闻声,抬眼直瞅著女儿,发颤的手抚上她冰凉的颊,只见她长睫颤了颤,仿佛等了一个世纪般之久后,她张开眼。

    “瑞芽!”何夫人喜极而泣。

    范季扬心底埋著恶人歹死的想法,为她的苏醒高兴得浑身发颤,但仍不忘催促护士前去叫医师过来。

    然而,苏醒的睡美人乏力地眨了又眨那双无尘水眸,哑声喃著,“我怎么了?”糟,喉咙痛得像是被石子磨过,干涩得像火烧。

    “没事了、没事了。”何夫人安抚著她,突地发现她的目光很迷离,有些疑惧地问:“瑞芽,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又不是头壳坏了,问点难的行不行?张口欲揭晓答案,脑袋竟是一片空白。“呃……”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眼熟的人,为什么她竟想不起她对方是谁?

    脑袋像是有什么在慢慢成形,但她却无法窥探到原貌。

    “瑞芽?”何夫人担心得泪水激涌。

    “我叫瑞芽?”嗯嗯,好像吧,她对这个名字有点熟,只是……“你……”

    “记不记得我是谁?”范季扬哪里受得了这种慢版步调?挤到何夫人身旁,一双虎眼直瞪著她。

    何瑞芽虚弱地闭上眼,再睁眼后神情不安又闪烁著恐惧,“你又是谁?”

    “嗄?”她竟问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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