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说着话,随手拨了一下琴弦,方才的事已经被他扔在脑后了。

    胤禵见状,也即刻敛容正色道:“李光地?那岂不是跟索额图有关,跟索额图有关就跟二哥有关,”胤禵一撩衣袍坐下,叹了口气道:“哥,你不会真要一直替二哥擦屁股吧。”

    “擦不干净自然就不擦了。”

    胤禛语气淡淡的,好像他真能随时撒手不管一样,“你才涉政事不久,来日若是皇阿玛问起你,别乱说话。”

    胤禵点点头,硬邦邦道:“我自然不会在皇阿玛面前说二哥的不好,但皇阿玛如此溺爱二哥,简直就是拿大清国的前程当儿戏。”

    胤禛没说话,竖起食指在嘴唇上点了三下,示意他谨言慎行。

    对于他这个哥哥,胤禵是佩服的,但就一样,他太过谨慎,太过精明,凡事都得再三思量,一句话不在脑子里翻来覆去三五遍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这样精准又绝不犯错的人生,在胤禵看来着实无趣。

    胤禵随手拿起书案上的掐丝珐琅夔龙纹暖砚盒把玩着,神色中是难掩的失落。

    “你还要进宫去给额娘请安,别耽搁了。”

    说完这句,胤禛沉下眼皮,又旁若无人地开始抚琴。

    从舒缓清亮的琴声中听得出他此刻的心静,胤禵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暖砚盒缓步出去了。

    屋门嘎吱一声被关上,琴声没有一刻的滞顿。

    胤禵重重呼了口气,把胸中的不快全部吐出,换上一贯轻松的表情往后院寻洛慕去了。

    丫鬟们还在伺候洛慕束发,因为是福晋亲自交代的,她们不敢怠慢,样样都做得精细。

    洛慕收拾好了一出屋门就瞧见独自坐在院中的胤禵,碰巧一阵风过,零星几片叶子从枝头打着旋儿落下,更让眼前的人有了遗世独立之感。

    胤禵想事想得出神,直到洛慕走到跟前他才发觉。

    “想什么呢,不会是因为我多嘴,四爷说你了?”

    洛慕回忆起胤禵刚才紧张的神情,觉得自己有些不仗义。

    胤禵乐了,他实在有些搞明白眼前的这个时而低沉忧郁,时而傻大姐的姑娘了。

    “所以你每次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些混账话?”

    混账话三个字在洛慕听来着实有些过了,但她也不知道古人的底线到底多高,暂且就不与他们计较了吧。

    “也不是,我是真觉得四爷笑起来好看,”洛慕神色非常认真,“他要是能多笑笑,恐怕也能省了很多麻烦。”

    要是能多笑笑,不要总是冷冰冰的,或许后世的野史中就不会那么编排他了。

    胤禵站起身来,边走边问:“什么麻烦?”

    “嗯……”洛慕想了想,煞有介事道:“你记住我的话,爱笑的人,运势总不会太差。”

    胤禵嫌恶地皱起眉头,“你又乱说话。”

    “习惯了就好了。”洛慕满不在乎,忽然又停了脚步,驻足片刻,感叹道:“四爷,真的好喜欢弹琴啊。”

    胤禵大拇指抹了嘴角,有些不自然道:“他今日大抵是心情好。”

    洛慕的眸色里全是惋惜,边走边摇头:“这么多才多艺,真该多笑笑的。”

    胤禵仔细在脑海中的想象了一下,还是没觉得他四哥笑起来有多好看啊。

    胤禵一早派了人先行进宫回话,德妃已经知会了内务府,内监领了腰牌在顺贞门的偏门等着带洛慕进宫。

    洛慕一心好奇,只顾着东张西望四下打量,脚步又碎又慢。

    胤禵身形高,腿又长,平日走路都是大步流星的,结果没两步就把洛慕落在远处了,胤禵也不催她,就走两步,等等她。

    “你别害怕,我额娘人很好的。”

    快到永和宫门口的时候,他特意贴心地说了一句。

    洛慕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德嫔乌雅氏,小宫女上位的典范,绝对的宫斗高手,这么厉害的角色真的会是个很好的人吗?

    进了永和门绕过影壁,迎面是两株紫藤,取紫气东来之意,眼下因为不在花期,每当暮春时节,紫藤吐艳,似瀑布垂下,灿若云霞,缥缈之间恍若仙境。

    那才是永和宫最美的时候。

    洛慕听着胤禵的介绍,恍然有些心动。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她被这帮皇宫贵族悠闲的生活给戳中了,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过闲情逸致去关心一朵花开了。

    宫人打起堂帘,胤禵快走两步先行进去,行礼道:“儿子给额娘请安。”

    德妃娘娘看见自己的儿子眉眼俱是笑意,招手叫他往身边来。

    洛慕跟在后头进去,好在淑雯防患于未然提前教了她行礼,她还算得体地请了安,在胤禵对面的花梨竹节纹扶手椅上坐下。

    大名鼎鼎的德妃长得果然好看,她今年四十出头,肤色依然光滑水嫩,眼角淡淡的皱纹在笑起来的时候将眼睛拉得细长,反倒增添了几分妩媚。

    果然,想要上位成功还得颜值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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