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俞将电脑连上多媒体,那条一被推上热搜,满是恶言的微博现在所有人视线中。

    杨纳手中的笔转不动了,大家皆注视着张千俞,不知道他现在展现这个做什。

    经过一个白天的发酵,此条微博又多了几万评论。

    张千俞点开谢尘宥写好的代码,站起身,目光信坦诚地与全体负责人接壤。随即,他按‘run’。

    只见一条条平稳数据流一般的被吸收,而大屏幕右侧的显示框中,现网友所提意见的关键词,关键词面是点赞多以及现频率。

    随着程序的运载,显示框中现了两个饼状图和柱状图,而且,此图还是在一步步趋于完善。

    当上负责人的,基本上都是工科背景,他知道这样的操作看似简单,其实写起代码来困难重重,张千俞在一晚上做到如此地步,真不负‘天才’之名。

    不知是谁开始鼓掌,整个会议室响起一阵掌声。

    程序大概跑了三分钟,所有人都没说话干扰。等到程序跑完,张千俞打开谢尘宥最后编辑的PDF,将PDF和两个图并列在屏幕上,说:“此次策划案现纰漏,确实是我的失职,我接受所有批评。不管是来于事,还是网民。”

    话是这说,但PDF中有且仅有的那一句话却让所有人内心产生了一个大的反转。

    “舆论是把双刃剑。网络风向一边倒、冲上热搜的时,也给此策划案带来前所未有的热度。只要善于引导,此番‘全网黑’会为国风舞蹈真人海选策划节省数千万宣发费。”

    原本心里已经想着‘拦腰砍’的杨纳看到这句话,心绪立刻变了:是啊,这火爆的热点为什要拦腰砍?公司虽然不像明星一样走黑红路线,但只要最后找到将传统文化跳特色的舞蹈家,哪还会有人说崇洋媚外?

    张千俞不忍心将谢尘宥写的这句话关掉,他在屏幕上又打开一个小窗,展示己写了一早上的后续策划改进方案。

    他温润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会议室的每个角落:“网络舆论之所以一边倒,从留言评论的统计结果来看,大部分人还是认为在圣诞这个西方节日跳国风舞蹈,显得崇洋媚外。然而事实真如多数人所言,就是所谓的崇洋媚外吗?在我看来,并非如此。不论国内还是国外,每一种文化都有其特殊的魅力和凝聚力,我欣赏、回归己的古典文化没错,但也不该因此仇视其他文化。”

    顿了顿,他重新打开一个程序,说:“这里,还做了另一个总结。根据程序分析统计,那些留评说崇洋媚外,亦或者点赞此条评论的微博发言人,有85%都在过平安夜或者圣诞节。不管他是与朋友都约门,还是互送苹果和礼物,甚至还有人期待在平安夜这天收到别人的礼物,这些都是他过此节日的象征。不否认,平安夜、圣诞节已经成为国内的一种风潮和时尚。网民有时候很奇怪,他己对这个节日很喜欢,却见不得‘官方’带头过节。所以,根据我的理解,关键问题在于

    如何引导舆论,让他觉得我与他一体,而非‘官方’。”

    说实在的,海豹公司的游戏分部,本就不是国有企业,为了迎合年轻人喜好在平安夜、圣诞节举办活动,无厚非。

    张千俞顿了顿,继续说:“其次,我公司影响力着实大,需要给当代年轻人引领和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这又回到我最初所说,文化的魅力。我要手段温和的引导他,告诉广大网民,文化是以与文化碰撞的,即便这个碰撞我看不见,但我必须得承认,文化之间是擦火花的。最后,是大家对于文化的态度,怀抱古典文化孤芳赏也好,拿去勇于交流也罢,都是个人选择。但我公司作为国内头企业,要有大国对于文化的信心——我敢于把己的文化推崇去,让世界上更多的人知道,华国的古典文化是多美。”

    张千俞的发言并不长,却十分简洁有力,杨纳一改会议之前对他的轻视,再次回归到以往赞不绝的态度,甚至他一起吃饭,商讨接来的安排。

    杨纳揽着张千俞的肩膀,笑着问:“那说咱只给第一名十万太抠门的评论怎办?”

    “不妨建一个基金会,将更多的钱投入古典文化的传承和发扬——毕竟,如果真的拔高奖金,又会有人说海豹公司真圈钱啊。”

    杨纳听了张千俞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我真没看错你,太厉害了。当初你在国外读phd,我就看好你了。”

    张千俞温和道:“杨哥真是我的伯乐。”

    说完后,张千俞但笑不语,谢尘宥毕竟是有象公司创始人,他这会不把谢尘宥写代码的事情说来,不然对他和谢尘宥都没好事。

    海豹公司餐厅星星点点的灯光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好像给张千俞面前铺了一条璀璨的星途。

    ——在他的人生拐点处,是谢先生推了他一把,才有了如的前程。

    林温这边,父亲刚撒手人寰,两位哥哥就另带了律师,要跟他分清界限——即便老爷子深思熟虑后,只留给林温5%的股份,希望两个事业有成的大子不要再为难弟弟。

    但就是这个愿望,两个大子也不愿意满足他。亦或者说,他完全不把林温当弟弟,而是当仇人看待的。

    林温蹲坐在地上,母亲在他旁边把脸埋在臂弯里哭,面前是两个趾高气昂的哥哥。

    他已经不记得,上次这安静的看着两个哥哥是什时候的事情了。

    打林温懂事起,他就知道这俩哥哥是父亲前妻所生,他的妈妈对哥哥来说是‘后妈’。

    哥哥总是趁没人的时候在他面前说:“你爸爸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我妈的公司上,那是我姥姥姥爷的钱!不然你爸就是个穷光蛋,你妈也不会嫁给你爸,更不会有你!”

    林温记得,己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父亲跟他说互联网是以后最吃香的东西,让他长大了以后学计算机。这话被保姆听到,偷偷转给了两个正在外地读大学的哥哥。

    为此,两个哥哥专门坐飞机回来,堵在他放学的路上,拉开他的书包,看着上面只有79分的数学卷子,嘲讽道:“数学考这点分还想学计算机?他连小学六年级,这简单的……鸡兔笼的数学问题都不会,哈哈哈哈这题目说‘你不帮小红算一算,笼子里一共多只鸡,多只兔’,他居然直接回答了‘不’,哈哈哈简直笑死我了。”

    “就你这个笨蛋模样,跟你那个母亲一样,以后注定一事无成。学计算机,做梦去吧!”

    他将林温的卷子扔在地上,在上面踩了两个硕大的脚印。他看着个子还不到他胸膛、满眼怒火的小男孩,继续嘲讽:“大哥,这婊/子养的看起来想打我。”

    “他?”老大俯视着林温,笑道,“他有那个胆子吗?他就跟他那个婊/子妈一样,懦弱,一点都不像咱林家的种。”

    他还翻到了林温书包里的“成绩进步奖”,他将奖状撕碎,揉成一团扔进路过的垃圾车,说:“你这样的杂种,还配拿奖状?”

    林温不记得他是什时候走的,也不记得己是什时候回家的,他只记得那天晚上,他摔碎了妈妈最喜欢、舍不得戴,只是偶尔拿来看一看的玉镯子。并且他对妈妈大发脾气——“你为什要嫁给爸爸,为什要生我?生我你又不保护我,有你这样当妈妈的吗?!!他在家欺负我,还去学校欺负我……他踩脏了我的数学卷子,说我考这点分,就是个笨蛋……呜呜呜,妈妈,老师都夸我进步了,比上次进步了十分……妈妈,他欺负我……”

    林温本以为母亲会像别人的妈妈一样,大发雷霆,带着他去收拾那两个哥哥。却不料,母亲只是抱着他哭。他跑去父亲面前闹,父亲也只是抱着他,哄他说:“爸给阿温买新衣服,再买新的奖状,买十张,好不好?”

    林温一腔无处宣泄的怒气就这被父母两人接连浇了两桶凉水上去,整个人心里凉。

    当时的他只有十二岁。

    林温抬头看着两个已经催生啤酒肚的油腻中年男人,却又将他与十年前那两个撕碎己奖状的大男孩重叠起来,但他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无措了。

    他撑着墙缓缓站起来——他现在比两个哥哥要高,他的目光还是让林温心底止不住害怕。他感觉己气势瞬间矮了一截。

    “林温,那位疼爱你的父亲没告诉过你,他娶我的母亲时,签署过婚前协议。也就是说,他只有公司的决策权,并没有分配股份的权利。甚至就连那栋别墅,他以为是己拿钱买的,但那也是公司经营所得——是公司的东西。”二哥如是说道。

    大哥眼里样没有父亲刚过世的悲戚,甚至还怜悯的看了看他,说:“你是个好孩子,有骨气的,大学开始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但林温啊,你己买了套房子,那房子贷款的三百万,是老头子给你还的,他走得虽然是私人账,但那些钱本不属于他。这钱,你还得还回来。”

    林温的母亲哭得上气不接

    气,却说不一句指责的话。

    林温咬着牙,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这两个哥哥,语气十分不屑,说:“你全家都脏透了,老子不拿你一毛钱!更不想跟你有一分一毫关系!”

    说完他拉起母亲就走。

    两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在后面嘲讽:“稍后我会让律师把账单发你邮箱里,记得查看。”

    走门后,林温才想到,从他成年后,已经很长时间不跟母亲交流了。母亲甚至不知道他住在哪。林温看着哭哭啼啼的母亲,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犹豫着要不要把母亲带去他的住处。

    最后,他还是不放心一个刚丧夫的女人住酒店,将她带去了己买的小窝。

    这里的一切还是谢尘宥走时的样子,就连窗台上的摆件,林温都没有动一丝一毫。

    林妈妈看着布置的简洁大方,又不失温馨的房子,直觉这不是己子之手。不等她细想,林温已经说:“主卧里有备用的床单和被子,你己换上去睡觉,不准动我的任何东西,也不准给我打扫。”

    林妈妈去卧室换好了被褥,将换来的抱在怀里,一时间不知道放哪。在林温幼年时没有尽过母亲职责的她此刻到了子家里,表现得比在旁人家里作客还要拘束。

    林温此刻心情更加糟糕——在他心里,这是独属于他和谢尘宥的地方,每一个地方都有他和谢尘宥的回忆。他从前两个月的不敢面对这地方,到现在睹物思人,一刻都离不开这里,甚至还会意识排斥进入他领地的外人,包括母亲。

    林温忍耐着心里的焦躁和不适,查询己所有银行卡的余额。不就是三百万,他给得起!他才没让那个样不敢保护他的老头子给他还房贷!他贷款时间那长,一个月还一两万轻轻松松!谁让他好心了?

    手机屏幕的光映入林温眼睛,他随便打开己一张卡,里面赫然多了三百万存款。林温查询了付款人——林一靖,确实是老头子的名字。不过打款历程有点曲折,这钱是老头子转帐给他后,安排经理帮忙还房贷,但是却被银行告知房贷已还完,才被退回来的。

    林温的心猛地跳动一,心里赫然冒一个大胆猜想。

    作者有话要说:午好,最近评论好多,昔昔子统一回复一1,攻不扶贫,他的性格也不像是扶贫的。况且,三年都没doi感情,受要是不从心底打动他,根本不he。

    2,不换受,林温的性格成长为这样是有原因的,他会成长(他是一个人独立成长起来的,这是个很大的伏笔)。

    3,不黑张千俞,三岁年龄差不是分手矛盾,是促进他感情升温的因素(居然都说这是分手伏笔,真不是的)。

    4,大纲已定,本文只有15万字(连番外),不意外月底完结(不是十章呀,还剩接近一半的字数呢)。

    5,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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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林温

    林温看着银行卡上多来的三百万存款,恍然想起,银行经理的确不止一次给他打过电话说过房贷的事,但他要跟谢尘宥吃饭,要急着去找谢尘宥,要就是等谢尘宥班回家……总之,他才没心思去管经理说了什。

    他这个人执拗又固执,受从小到大的环境影响,他的大脑会选择性屏蔽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就像他在发现爸爸妈妈保护不了己后,他为了我保护,大脑选择性的屏蔽掉两个哥哥对他的嘲讽和谩骂一样。

    在林温心中,己只要给这张卡里放几十万,每个月够扣房贷钱和他偶尔门刷卡的钱就行了。其他的林温一概不在意。

    但此刻,林温正努力去搜寻、挖掘那些被他的潜意识划归为‘无用消息’的记忆,只回想起一个隐约的轮廓,怎都回忆不细节。

    林温没由来的难过,他控制不住的鼻头发酸,眼眶发红。

    他又慌忙去手机银行上翻看转账记录,这个只查看最近六个月的明细,更完整的账单要等银行上班后,去柜台办理。

    而最近六个月,除了父亲给林温转的三百万外,并无任何与谢尘宥有关的消息。

    林温看着父亲那条转账记录,感觉己的心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提到半空中,一直落不到实处。

    ——谢尘宥曾经对他那好,他没有珍惜,谢尘宥跟他分手了;父亲样对他很好,在吵架过后还惦记着给他还房贷的事情,他尚未来得及尽孝,父亲已经撒手人寰。

    林温想,他人生的前二十六年,不仅一事无成,而且还一直在辜负、伤害那些真正对己好的人。

    林温难过的支撑不住身体,从沙发上滑去,他觉得己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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