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择说九点半了。

    许柏哦了一声,从床上下来,正要穿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眸光一颤,看向了门口高大冷峻的男人,他刚醒,整个睡颜惺忪,看着似乎没有多少平时透露出来的那种淡漠疏离,反而有种过分得柔軟。

    蒋择落在身旁的手指用力一弯,面上无波无浪。

    记得一会下楼吃早饭。

    蒋择提了一句,没有多说其他的,转过身就走了,许柏拥着被子,等蒋择的脚步声远离到消失,他才笑了一笑。

    下课楼,阿姨询问蒋择是否吃过早饭,蒋择来之前就已经吃了,公司还有工作,蒋择回来和离开,中间似乎十分钟都没有。

    坐到车里,汽车启动起来,蒋择卷起手腕,被袖扣遮掩的地方,最近新增了不少的疤痕,不深,只是烫痕,蒋择靠在车椅上,沉沉呼出一口气。

    任何时候,他都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去伤害那个人,那个现在怀着他孩子的人。

    等到许柏下楼的时候,蒋择已经走了,安静吃过早饭,突然间空下来,许柏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第12章 威胁(请重看)

    许柏刚觉得自己没事,也确实闲了一整天,这一天许柏就没怎么出过门,最多到小区里逛过,然后回来,吃饭休息。

    第二天,辞职后的第二天,许柏也以为会像昨天那样,特别无所事事。

    到了下午的时候,突然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是陌生人,是会馆里的一名前同事,最后一天工作时,许柏从陈嵘他们所在的房间离开,叫的就是这名同事进去。

    对这个同事,和许柏算得上是朋友了。

    之前许柏经济拮据,同事二话没说,哪怕许柏没有和他说自己缺钱,同事居然就给许柏赚了好几天,同事本来自己也负有房贷,家里家人身体不好,经常去医院,却相当善良,直接给许柏几千块,还让许柏可以不用还了。

    那点钱,说起来其实杯水车薪,许柏没有要,当场就退了回头,但还是和同事表达了感谢。

    后面工作中,两人也经常关照对方。

    这次同事打电话来,许柏本来以为或许是同事见他离开,大家有点感情,所以约他出去吃个饭。

    谁知道电话一接通,同事哽咽,透着害怕的颤抖嗓音就传了过来。

    许柏!颤巍巍的声音。

    听到对方的哭腔,许柏脸上的平和就沉了下来。

    什么事?怎么突然间哭着给他打电话。

    许柏想到过去一次,同事被一个发酒疯的客人直接拿烟灰缸砸身上,那会他额头都流血了,但是别说哭了,反而让大家不用担心他。

    现在同事在电话那头哭,许柏拧着眉头,难道是和女友分手了?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许柏想不到其他的了。

    许柏,我同事支支吾吾,好像状态很不对劲。

    到底什么事,你说?我可以帮忙的,我一定帮。

    要是放以前,许柏自己也负债累累,欠一身债,自身难保,不可能帮别人,但眼下情况有点不同了。

    他住在蒋择这里,稍微请蒋择帮点忙,就算是为蒋择的孩子,蒋择是不会拒绝的。

    许柏,对不起,我,我

    同事半天不肯说具体什么事,许柏直接给时间限制:再不说我挂了。

    同事被许柏这么一激,立刻就明说了他遇到的事。

    我欠了十多万,陈总说看在大家是熟人的份上,可以打个五折,但是也有八万多,两天之内拿出来,不然、不然他就要找人去我父母那里要。

    许柏,我拿不出那么多的钱,上个月我爸摔了一跤,你也知道的,八万多,我真的拿不出。

    会馆那里,我欠了经理几千了,不可能再去借,陈总的意思

    他怎么说?

    陈总,不用问具体是谁,许柏都瞬间就猜到了。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可以说闹得不怎么愉快。

    许柏大概知道陈嵘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就放手,但是没想到他他竟然会这样做,通过威胁许柏的同事,来给许柏一点警告。

    许柏?电话突然被人接手了,换了一个人,光是听声音,就异常熟悉。

    陈总。

    许柏你和这个同事,感情一般吧?你不用管啊,他自己手脚不利索,倒酒的时候手抖,我十几万的酒,被他给倒了。

    让他赔一半,已经算够意思了,也不能一分不赔吧?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陈嵘玩笑的嗓音传来。

    许柏不是那么傻的人,电话既然打到了他这里,酒怎么倒的,都是陈嵘他们说了算,本质上就是因为他,因为他和同事关系近,所以陈嵘他们在同事身上着手。

    只能说,确实挺会找人的。

    我知道陈总的意思了,陈总现在在什么位置?

    他得过去一趟,电话里解决不了事。

    那名同事,可以说突然欠上八万多块,就是无妄之灾,是因为许柏才被陈嵘他们盯上的。

    不在会馆,在我家,许柏你现在可以出来?陈嵘话里有话,许柏都搭上了那么有权有势,在雁北几乎可以只手遮天的人,来他这样的小地方,他怕屈尊了。

    可以啊,我人身又没受到限制,陈总家在什么位置?

    许柏笑着问,眼底没有多少笑意。

    陈嵘随后把地址给了许柏。

    挂了电话,许柏起身出门。

    蒋择给许柏安排了车和司机,方便许柏随时出去,许柏离开时和阿姨提了一句,另外坐进车里后,也跟蒋择发了条短信。

    虽然说事情是针对他的,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还好,但是加上了肚子里的孩子,那就不是他自己的事,也是蒋择的事。

    有点事,我出去一趟,去前天的陈总家。

    许柏直说了,没有隐瞒。

    短信刚发出去几秒钟,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具体什么事?那天那个人,蒋择印象极其不好,他不至于看不出来,那个人对许柏有想法。

    他当然知道许柏性格,许柏不会随便让人欺负到他的头上,但是现在许柏是两个人,肚子还有一个,他一个孕夫,蒋择有的时候甚至想直接将许柏给控制在家里,哪里都不准许他去。

    小事,我应该能够处理,要是处理不了,再请你出面。许柏在这些事上,不会有多少固执。

    本来这事,也跟蒋择有关系。

    要不是他的种在他这里,他那天也不至于拒绝陈嵘的酒,喝了那杯酒,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行,你自己注意。

    这话听着像是蒋择在让许柏注意点,别伤着他的孩子,实际上,也是蒋择在担心许柏。

    许柏没在意,挂了电话,汽车往陈嵘家开。

    陈嵘的住处,也是别墅,甚至比蒋择这边好像豪华不少。

    去的时候,别墅里人很多,像是在开宴会一样。

    许柏从门口进客厅,一路上接收到了不少的视线。

    很容易就在沙发上找到陈嵘的身影,那边酒吧的几张熟面孔,今天似乎也都在。

    同事?

    许柏找了一下,同事换了平时的服装,许柏一时间还没认出来。

    其他人都坐着,同事站着,背脊弯着,像是压了千斤重担般,看到许柏来了,同事立刻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眼底顿时亮起光,但随后,同事泛红的眼眶里,又有许多歉意涌了出来。

    说起来也是他自己贪慕虚荣,陈嵘说有朋友生日,所以电话邀请他过来,说是觉得他这人不错,可以交个朋友。

    同事自己太飘了,根本没看清楚,陈嵘压根就不是想和他交朋友,他们之间的身份地位差别,其实也很难成为朋友。

    但他还是来了,他今天是晚班,一会才上班,本来想过来玩玩,多认识一些人也好,谁知道发生了意外,他把一瓶昂贵的酒给撞倒了。

    似乎是自己不小心,似乎又好像是有人拌了他一下,当时他酒喝得多,有点恍惚,记得不清楚,现在因为害怕,酒已经完全醒了。

    八万多,他一时间真的拿不出来,陈嵘说可以给许柏打电话,他喜欢许柏,许柏要是可以来,只要走到这个屋里,那钱就可以再缓缓,不用两天内,半年也可以。

    同事没有选择,高利贷他不敢碰,身边就有人碰了,结果后面直接栽进去了,他有家人,还有恋人,已经准备和恋人结婚了,这个时候他不想碰高利贷。

    许柏只是来一下,他那么聪明,没有人可以欺负到他,同事于是给许柏打电话。

    许柏直接就来了,同事感激又心里相当内疚,觉得对不起许柏。

    许柏往沙发那里走,径直走到了陈嵘面前,陈嵘身旁一个人立马有眼力见地给许柏让开了座位。

    坐。陈嵘一看到许柏,脸上的笑就加深了。

    蒋择的情人?

    那个人,蒋家的太子爷,最近刚回国,许柏就和对方在一起了,许柏手段可真厉害。

    怎么解决?许柏问。

    不用解决。陈嵘眼睛就凝在许柏漂亮的脸上,露骨又不加掩饰的企图。

    不用解决?

    许柏没懂了。

    你来了,你大驾光临,就值八万块。

    陈嵘笑眯着眼道。

    这样的话,那他就必要待这里了,好像你晚上还有晚班?

    许柏转头看向同事。

    同事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许柏的意思:是,我今天晚班。

    上晚班白天不多休息,跑出来玩,你精神可以啊。

    许柏话里话外都有点玩味。

    同事眼神颤着,他以后不会来了,好好工作,好好拿提成。

    你就先走吧,你在这里我看陈总和大家也玩得不好。

    许柏就这样赶人走了。

    同事心里一万个想逃,可是颤巍巍地去看陈嵘,屋主没发话,他不敢跑。

    让你走,耳聋了?本来找个人就是为了许柏,许柏能来,他的用处就没有了。

    陈嵘冷漠地厉声说。

    同事疾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往里看了一眼,许柏刚好这个时候又望过来,他嘴角浅淡的笑,坐在一群人中间,尤其是陈嵘,虎视眈眈的,可许柏别说一点拘束了,整个人神态看起来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又闲适。

    同事掉头离开,许柏肯定可以处理,起码比他能力强。

    同事离开了,许柏留了下来。

    一换一是似的。

    今天也不能喝酒?陈嵘挑着下巴问。

    这大半年都不行。许柏回到。

    哦

    陈嵘尾音拉得长长的。

    你来我这里,你男友知道吧?陈嵘目光尖锐打量许柏。

    知道,来之前打过电话。

    呵,你们倒是感情好。陈嵘说。

    酒不能喝,白开水行吧?这杯你喝了,然后你想走,可以随时走。

    陈嵘指着茶几上一杯白开水,似乎是刚刚倒的,还冒着热气。

    第13章 麻烦

    许柏看向了水,就喝一杯白开水,然后就算完了?

    加了点东西?

    许柏直接开问。

    许柏,有时候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是吗?我倒觉得比自以为的聪明,好太多。

    许柏话不尖锐,可刺人是真的刺人。

    陈嵘嘴角的笑渐渐收了起来。

    我可以这样一次,也可以两次,这次是八万块,你说下次多少?八十万怎么样?

    明晃晃的威胁了,如果许柏不喝这杯水,那陈嵘就和他没完,不会直接对付许柏,可是许柏那些同事,好像许柏和前台女生比较好,也许还可以找对方。

    那个前台陈嵘稍微提了一句。

    陈总。许柏调整了一个坐姿,本来是背脊笔直坐着的但,这样分明不太舒服,许柏肚里有个崽,似乎过于笔直了,有点坠感,他往沙发后面靠,整个人身体都松懈了下来,正好旁边还有靠枕,许柏拿过来放自己腰后。

    陈嵘,包括屋里大家都看着许柏这番动作,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被威胁,怎么好像这里是他的主场一样。

    陈嵘目光阴郁,他本来想拿捏许柏,这个人,当初在会馆工作那会,就表现出一种凛然的姿态来,不卑不亢,好像谁都无法使他弯折。

    现在又是这样。

    现在背后有蒋择了,以前什么都没有,却还能那样高傲,陈嵘真的将碾碎许柏的高傲,哪怕得罪蒋择也没关系。

    你要说什么?

    陈嵘示意许柏有话就说,不用和他卖关子。

    你才为什么我会和蒋择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陈嵘没好气地说。

    我和他以前就交往过,大学那会,我们交往了两年多。

    所以,旧情复燃了?陈嵘倒是没想到许柏原来早就和蒋择认识。

    倒也不是,另外的原因,这个原因,比旧情还有特殊,特殊到别说蒋择了,蒋家可能都会特别在意我。

    许柏话里意思够明显了,陈嵘如果再不收敛点,就是和整个蒋家对上,没有多少好果子吃。

    许柏,你威胁我啊?

    我怎么敢?明明是陈总你先威胁我的。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陈总你这么逊啊,不开心了,你直接找我啊,找别人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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