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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深借着这会功夫,大致扫了眼观众席。他己的座位特别偏,等?会大概只欣赏到喻行南的背影,却看到大半观众席,于是他发现,正对舞台的那片区域是贵宾席,大约只有五十个座位。

    但就是在这贵重的区域内,第一排最?中央居然有个空位,也是全场唯一一个空位。

    韩深见此挑了挑眉头,只以为是什大佬级的人物,说不定等?会跟喻行南一起场。韩深这般想着,刚准备收回目光,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这是……陶尚谦?!

    尽管只看到一个侧脸,但韩深还?是一眼便认了来,只见陶尚谦身穿深色西装,气质优雅,此刻正坐在第二排的贵宾席,那张略显阴柔的面容正对着舞台中央,等?着即将场的喻行南。

    韩深见此微挑眉头,虽说当初是喻行南有意借陶尚谦引他吃醋,但他仍是看这人不顺眼,总觉得图谋不轨,简直就是他的假想情敌……

    不容韩深多想,全场灯光倏地一灭,三秒后舞台聚光灯亮起,打在那架黑色钢琴上,紧接着,寂静无声的音乐厅内忽然响起一阵沉稳均匀的脚步声,与此时,舞台视范围内逐渐现一道白色身影。

    正是喻行南!

    只见他身穿白色燕尾服,身材修长,棕褐色微卷长发松松垮垮扎于脑后,衬得他那张冷艳的面容愈发摄人心魂,气质高贵不攀,仿若高山尖上的一捧白雪,令人无法触及,然这白雪并不纯粹,只因其中混入了一朵格格不入、颜色鲜艳而热烈的蓝玫瑰。

    喻行南抬着长腿,不驰不缓地走到钢琴旁,他走上舞台的第一步先看了眼那个空位,见没人,垂眼眸,接着朝观众微微欠身,随后竟是在999双目光的注视走舞台,将手里那支蓝玫瑰轻轻放在了第一排正中央的那个空位上。

    喻行南做完这些,迎着众人困惑的目光返回了舞台,再次手扶钢琴微微欠身,之后屈膝坐在钢琴凳上,抬起手碗,手指落,一段柔和舒缓的曲调便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脑海。

    韩深从喻行南入场到弹奏第一个音符开始,目光就始终落在他身上,未曾有半点偏离。

    近半年未见,韩深无比清晰地发现,喻行南瘦了,身材显得更为修长,周身散发来的气质也更加冷酷,带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和疏离。韩深原本什都不知道,在看到喻行南将那朵色泽艳丽的蓝玫瑰放到前排中央的空位上后,就什都懂了。

    在喻行南轻柔的钢琴声中,韩深只觉得喉间像是哽了块冷硬的石头,不上不,难受憋闷至极,渐渐地,他鼻腔变得酸涩无比,连眼眶也氤氲一层温热的水汽。

    韩深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越来越疼,快要窒息。

    原来,那个最?好的位置是留给他的。无论他来还是不来。

    观众席最偏僻的位置上,韩深双手紧紧攥着,他红着眼眶定定望着喻行南白色的背影,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席卷于他的全身。

    当最?讽刺的事不是空位上那朵孤零零的蓝玫瑰,而是本应坐在那里的人此刻正处于最偏僻的角落,连演奏者的侧脸都看不到。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大半,在韩深还?沉浸在己的情绪中时,钢琴声蓦地中止了。片刻后

    ,喻行南闭上眼睛,开始弹奏晚最?后一首曲子,《深爱奏鸣曲》。

    方才这片刻的停顿将韩深的思绪拉回,这才意识到己已经怔了半个多小时。韩深眨了眨发酸的眼睛,开始集中精力倾听。

    尽管韩深对音乐不甚了解,但他却清晰地感到其中所蕴的情绪。曲调刚开始较为舒缓柔和,旋律中却又暗涌着紧张和挣扎,以及阴暗的预谋。在这接来的第二乐章中,这种预感得以实现,以颤抖三连音为伴奏,弹最强音,其中仿佛有冲破时空的怒吼,亦有无奈何的低鸣,两两交织,一决高。

    逐渐地,音符似乎累了,曲调慢慢又转为和缓,进入了第三乐章,一改之前的激烈,变得暗淡而忧郁,旋律平缓,暗着一种忧伤的叹息,就像悲伤的吟诵般,扯人心扉。

    曲调进行到这里,缓缓进入第乐章,就在接来的一串轻快温柔的音符响起时,韩深倏地怔住。

    这段他听过!不仅听过,而且还?无比熟悉。

    这首奏鸣曲的第乐章,是喻行南一年前的即兴!这段即兴,韩深曾取名为《深爱》。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韩深已然泪流满面。

    这根本就不是什奏鸣曲,而是他和喻行南的曾经。

    第61章 Chapter 61

    钢琴声彻底消弭, 音乐厅内一片寂静,听众个个都恍如隔世,沉浸在方才的音乐中, 一时间竟是无法轻易脱身,共情力强的眼里甚至还着泪光,为这段残缺的故事感到痛惜。

    只要是听懂音乐的人都明白, 最后那段温柔轻快的曲调不是结局,而是回到了最初。音符流转间尽是留恋与怀念, 传达来的情绪虽没有第三乐章悲伤, 但却最触动心弦, 令人湿了眼眶。

    第三乐章多?悲痛,第乐章就有多?美好,这般对比来,悲痛显得更悲痛, 美好被反衬得愈发美好。有人认为故事结局就是美好的, 真正听懂的人知道,第三乐章才是结局,之后的第乐章只不过是无奈何之疯鬩般的怀念罢了。

    音乐声停后, 喻行南指尖仍旧落在黑白键上,他闭着眼睛, 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周围忽然传来掌声,从零散的几个到全场沸腾,喻行南这才缓缓睁开已经湿润的深蓝色眼眸,起身微微欠身,拿起一旁的话筒。

    众人见喻行南拿起话筒,都默契地停止了掌声, 泪目望着站在舞台上身姿挺拔、气质卓越的钢琴家。

    音乐厅再次寂静,喻行南低沉的嗓音也就传了来,他缓缓用德语道:“感谢在座的所有朋友。其实,《深爱奏鸣曲》起初仅是作为私藏曲去创作,最终没来得及将送给的主人。晚分享来,只是希望去寻找主人,然后停留在他身边。”

    喻行南说着看向第一排中央的空位,随之静默两秒,喉结动了动,众人本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再张就是,“再次感谢,期待再聚。”说罢便转身,身影缓缓从众人视线淡。

    听众见此,尽管不舍,但还是陆续离场,纷纷跟身边朋友低声谈论着喻行南刚才所说的“主人”到底是谁。有人觉得Ben先生是希望找新主人,得到新的归所,也有人觉得是希望找到原本的主人,不再漂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首曲子从刚问世起,便寻到了的主人。只不过,的主人模样现在有点狼狈,满脸泪痕,孤身一人坐在音乐厅最角落,消化着方才汹涌的复杂情绪。韩深不知道己坐了多?久,直到有工作人员提醒他,这才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起身活动了麻木的腿,抱歉过后撑起笑脸用英文道:“请问喻行……Ben先生现在在哪?”

    工作人员一愣,想了道:“刚驾车离开,您找他有事?”

    韩深眼皮一跳,立即准备拔腿去追,却被工作人员拉住胳膊,“哎年轻人,我劝你别追了,Ben先生从不见粉丝的!”

    韩深勾唇一笑,挣开工作人员,边往门外跑边喊,“不见粉丝,那男朋友见不见?”

    韩深一鼓作气,跑老远,直到快校门时才意识到,他不知道喻行南的车牌号,更不知道喻行南会从哪个方向离开……

    韩深停在道路边,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一时间恨不得掐死己。草!这毛躁的性子什时候改!

    无法,韩深只得咬牙继续往校门外冲,堵喻行南会走这条路。然而韩深刚跑两步,一道鸣笛声倏地响彻长空,紧接着就是道刺人耳膜的刹车声!

    韩深刚才起步时没看路,所以不知道有辆黑色轿车即将驶过,不过幸好司机手疾眼快,急速停了车,这才没撞飞忽然冲到道路中央的韩深。

    与死神擦肩而过,韩深当即了一身冷汗,心脏跳得砰砰响,他睁大眼睛深呼吸了,打算赶紧给司机道歉。

    就在一瞬,韩深倏地怔住,整个人定在这辆黑色轿车前。

    司机竟是陶尚谦。

    然而夺走韩深全部视线不是他,而是正坐在副驾驶上的喻行南!

    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傍晚的夜空里,摆钟不再摇晃,微风骤停,周一切的噪杂声尽数消失,留的只有韩深与喻行南的呼吸心跳声,一又一,撞击着两人颤抖的灵魂。

    “韩深?”陶尚谦惊疑道,打破了这一隅的沉寂。

    这道声音将两人重新拉回?现世,星空开始闪烁,夜风抚过韩深的脸庞,他眨了眨湿热酸涩的眼睛,压心底汹涌的波涛,将视线从喻行南那张难以置信的面上转移到陶尚谦身上,扯笑容招手?道:“是我,好久不见啊。”

    陶尚谦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无措地转头看向喻行南,但对方显然比他还难以给反应,于是只得将头偏车窗外,对韩深用中文道:“上来吧,有什话我车上说。”

    韩深点头,转身上车前又瞄了喻行南一眼,随后就看到对方已经红了的眼眶。

    韩深上车坐在喻行南身后,故作镇定地对陶尚谦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刚才没注意看路。”

    陶尚谦笑着摇摇头,重新发动引擎,“人没事就好。不过你怎在这里?太意外了。”

    韩深说着又瞄了眼喻行南的后脑勺,有点答非所问,“天刚到。”

    陶尚谦从中央后视镜看了韩深一眼,见他心不在焉的,便抿唇替他答道:“是来听Erwin弹钢琴的吧。”

    韩深眼睫一闪,再次瞄了眼喻行南,坦诚道:“是这样。”

    车辆缓缓驶校门,由于喻行南从

    始至终都没吭声,致使车厢内气氛有些凝固,陶尚谦为了缓和一,又跟韩深聊了起来,“你刚也在音乐厅吗?”

    韩深道:“对啊,从开场就在。”

    陶尚谦瞥了眼喻行南,又问:“那怎没看见你?”

    “坐的位置比较偏,怪我没买票。”说这话时韩深嗓子?有些哑,喻行南长久的沉默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陶尚谦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来听Erwin的独奏会,你完全不用买票的。给他说一声以直接进?,更不用担心没位置。”

    韩深鼻子一酸,喉间传来一阵哽咽,他强撑着哑声道:“还没来得及联系。”

    陶尚谦笑笑,没再讲话。这些问题其实不是他想问,而是帮始终沉默的喻行南问而已。

    眼看把大致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陶尚谦就对喻行南道:“Erwin,现在直接回?你家?”

    喻行南眼神一颤,良久才几不察地点了点头。

    车厢再次陷入寂静,直至抵达目的地。

    陶尚谦轻咳一声,回?头对韩深笑道:“到了,以车了。”

    韩深猛地回神,将视线从喻行南身上慌忙拿开,“好,谢了啊。”

    陶尚谦眯眼一笑,“不用谢。”不得不承认,尽管陶尚谦面相阴柔,但却胜在好看,时光仿佛都没在他脸上留痕迹,仍旧迷人。

    韩深刚准备车,沉默了一路的喻行南忽然声,用德语对陶尚谦道:“是真的。”

    陶尚谦先是一愣,随即点头,样用韩深听不懂的德语说:“没错,他这次真的来了。”

    韩深没追问他刚说了什,推开车门就跳了去,片刻后喻行南也车。陶尚谦的车很快驶离,原地就只剩喻行南和韩深二人。

    现在是夜里九点,天色暗淡,寒风很冷,橘黄色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彼此重合。

    两人车后都没动,韩深安静地注视着喻行南的背影,在感觉己快要被冻僵时才鼓起勇气,哑声打破沉寂,“怎,不想见我。”

    这句话韩深憋了一路,因为从相遇到现在,喻行南从未主动看过他一眼。

    韩深话音刚落,喻行南垂在身侧的指尖就颤了颤,很快,他转过身,直白地看向韩深,喉结上一滑动,低声道:“想见。”

    久别重逢,目相对,两人的心都不平静,但又都竭力克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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