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南海记
    星拱月,只笑着道:“你们一个个尽羡慕我,真叫你们去那船坞里,估计个个都要打退堂鼓了。那船坞又热又闷,我如今都成黑炭了,前几日祖母还说在夜里恐怕打灯也看不见我呢。你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可羡慕死我。”

    大家正说笑着,却听到一声冷哼,道:“表姐便是一块黑炭,也有人当做宝贝的。”众人笑声一滞,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只见一个冷艳女子坐在一旁,正低头喝茶,原是沈氏兄长的幼女,沈菁菁。这是沈家舅舅的老来女,多少有些娇纵。从小看着人人说石弄潮好,心里便有不平。都不过是一群阿谀奉承之辈,石家的什么东西便是不好也要说成好的。

    石弄潮毫不在意,笑道:“表妹,这是自然,不管我变成什么黑炭红炭,我娘自是总把我当宝贝的。想来舅母也将你当做宝贝。”

    “将来,恐怕还有别的人把菁菁表妹放在心尖心窝上,只当做天下难得的宝贝儿。”王英华拍掌笑道。这沈菁菁是已定亲的,定的是外家的表哥,虽然远在广州,却也每年到崖州送礼,与表妹说上几句话。听得王英华这般说,沈菁菁自己也脸红起来,便闭口不言了。

    宋织云看着,觉得这王英华倒是个妙人,很有些魏晋高士的疏朗豁达。

    苗夫人听她们说完,却岔开话来,道:“如今,恐怕崖州未定亲的大小姑娘们,都希望自己能在南越王世子的心尖儿上。”

    这话一出,果然有好些个姑娘脸红了。那般风光霁月又洁身自好的公子,谁不喜欢呢?

    “我听说上回桃花宴上好几个小姐装着偶遇世子,遗落手帕啦、扇子啦、玉坠啦,简直如飞蛾扑火。”林紫鸢笑道,语带轻蔑,“还有素女坊那些狂□□子,更是夸张,趁跳舞唱歌之际,直直地往世子怀中倒去。”

    “你这蹄子,从哪儿听到这些话来?”刀金凤假装责备道。她以刀家嫡女之身,嫁给了林家庶子,林家庶子又是个不争气的,一日到晚没几分精神气。是以看到南越王世子这般挺拔俊朗的人物,心中只恨自己不是未嫁之身。想起那传言,又忍不住看了宋织云一眼。

    “只消去茶馆坐上一坐,这话便能听到了。如今崖州人人都在传着呢。世子心里有人,可是再容不得别人了。”苗夫人的美目歇歇看了宋织云一眼,问道,“候夫人,听说您和世子是青梅竹马呢。”

    苗夫人这问话一出,厅堂里便一瞬间安静了一些,人人都仿佛竖起耳朵在听她的回答。

    宋织云笑笑,道:“家母与南越王妃乃是手帕至交,小时候与世子倒是常见,后来长大了,自是疏远了。织绣幼时也常常见到世子的。”

    宋织绣看着宋织云,只见宋织云面色未变,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微笑。宋织绣暗暗咬牙,想宋织云所谓的情深意重也不过如此,倒是忘记得这般快。

    “如此说来,织绣妹妹跟世子也是青梅竹马。”章碧茹看着宋织绣,笑道。

    宋织绣正欲反驳,却是那王英华笑道:“织绣妹妹真是羡煞我等了!早知如此,小时候我定缠着母亲去金陵做客,好跟世子做一回青梅竹马!”

    “英华姐姐,你就不害臊么?”黄莺儿仍是甜甜地笑道。

    “不过是小时候的事儿,就不信你们家中没个常来常往的表哥表弟。”王英华刮着黄莺儿的鼻子,道。

    这般一打岔,快言快语的,苗夫人和宋织绣都来不及说话,正思虑着要翻转回去,谁知那刀金桂道:“世子爷只有一个,可望不可即,如今造船局那些掌事掌工们才是各家主母太太的喜爱呢。”

    这话头一起,余下的姑娘纷纷应和,你一言我一语,苗夫人和宋织绣便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圣上重视造船,崖州是港口,五光海之战也让各族夫人清楚地意识到船舶的重要性。许多大族,之所以能够延绵数百年,便是因为审时度势,每次都能顺应时势而为。崖州造船局一成立,里头有脸面的掌事掌工就被各家夫人打听得清清楚楚。

    总体来说,掌事多是世家大族的弟子。因自小跟着家中父兄做海上生意,懂得些船只的门道,有做银钱计算的,有跟洋人谈判的,有跟金陵广州各地沟通关系的,还有跟供应船坞各项材料的商人谈判的,王英华堂哥、沈菁菁的哥哥都在其中。

    掌工则多是来自平民百姓的哥儿了。陈康、周兆庭便是其中翘楚。世家大族的工场里,都有机械师,对于优秀者,便呼之为“掌工”。

    原先世人重君子,重士人,重科举,对于农民船工机械工之类需要动手的活儿,并不甚看重。然而,开海二十年来,伴随海上贸易的日益发展,各大家族日渐意识到机械师的作用。石家何掌工制造的纺织机更是叫人惊叹,谁知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头儿居然能不动声色之间便叫石家赚了这么多钱?因此,对于这些白身弟子,许多世家大族也打起了念头。

    正说得热闹,魏安妮一行人走了进来,后头还有好几位素妆女子。厅堂里的众人安静下来,便听到魏安妮介绍道:“诸位夫人小姐,欢迎各位来到同文馆女学堂。连我在内,同文馆女学堂共有四位夫子。”说罢,一一介绍后头的几位夫子,有一位是一个西洋商船船主的夫人苏菲,有一位是早年曾跟随父兄游历西洋的大胤女子马莉娜,还有一位却是原石家织坊的绣娘玛格丽特了。

    学生与夫子拜见完毕,魏安妮办事一板一眼,当下并不废话,而是将十几个学生分了四组,每个夫子负责一组,了解一下女学生的西文基础、学习缘由,以便制订有针对性的方案。

    最后确定的教学方案,便是每日上午统一安排课程,每日下午则各位老师有针对性地给若干名学生以教导。因宋织云、宋织绣、石弄潮、章碧茹和苗夫人都有一定基础,因此下午的课她们就一起上课,由马莉娜授课。这马莉娜原是云南的回族人,青年丧夫无子,便随父兄游历西洋十余年,如今年过四旬,正想寻个地方静养,恰巧同文馆女学设立,她便应聘了。她见多识广,为人风趣,偶尔讲讲各地见闻,又用不列颠文讲些简短故事,众人都甚是敬重她。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开学当日,师生拜见完毕,又考核一番,定下方案来,便散学各自归家了。

    石弄潮刚坐进马车,便忍不住对宋织云道:“我看周兆庭可是收到了不少帕子荷包扇子了。”一想到今日诸多女子谈及造船局的掌事掌工时,那番渴慕的情形,就忍不住来气。

    宋织云点点她的额头,道:“收到再多,他也未必放在心上。”

    石弄潮想了想,道:“也是,我可糊涂了。只要他不放在心上,又有什么关系。”

    ☆、太子初定

    宋织云与石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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