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莹见女知青都坐到了车上,也跃跃欲试。结果刚坐到车延,就见赵辰飞俊脸一沉,冷声道:“下去。”

    谢思甜和金慧敏四目相对,互相摇了摇头,她们都替孙家莹尴尬了。这是何苦呢,对上赵辰飞这种冷情冷性的人,这不是自找难看吗。

    两人小声嘀咕了一声,对孙家莹表示同情。

    “小谢,你等一下。”田德全叫住正和金慧敏说话的谢思甜。

    谢思甜停下脚步,一双大眼睛戒备的看着他。

    田德全见状,一张略显沧桑的国字脸上布满了尴尬,低声道:“小谢,你别担心,我没有恶意。”

    谢思甜对田德全印象还算不错,便放下了戒备,尊敬道:“田书记,您说吧。”

    “小谢,我代我女儿向你道歉。”田德全老脸一红,呐呐道:“秀秀被我和她娘惯坏了,自私自利,她的行为给你造成了伤害。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希望你能原谅她。”

    “田书记,我原不原谅她很重要吗?”

    谢思甜不知说什么好,她理解田德全作为一个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却不苟同田家对田秀秀没有底线的宠爱。如果伤害了一个人,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一切,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她不是圣母,不可能原谅一个处心积虑陷害自己的人。

    当然,如果对方就此收手,她倒是可以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扰。毕竟,恨一个人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只要田秀秀以后不再和我过不去,我愿意放下过去。”见田德全一副愧疚的模样,谢思甜还是缓和了语气。

    “那就多谢小谢了,不愧是帝都来的知识青年,就是心胸宽。你放心,秀秀以后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田德全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他身为大队书记,自己的女儿却干出了陷害女知青的事,实在让他丢脸。

    谢思甜不置可否,想让田秀秀和她和平共处,怕是很难。原身和田秀秀因为王建胜纠缠了几世,岂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第一世,田秀秀甩了王建胜和李强在一起,而王建胜为了保护谢思甜,也娶了谢思甜。不同的是,田秀秀和李强是一对怨偶,田秀秀下场凄惨。而王建胜和谢思甜这一对恩爱夫妻,则是富贵一生。

    田秀秀重生的那一世,作为先知者,她能屈能伸。先是使出浑身解数获得王建胜的原谅,接着又利用原身谢思甜对王建胜的感情,让原身心甘情愿的帮助王建胜。

    原身那个傻姑娘,因为王建胜救了她,倾心于王建胜,连谢父平反后有能力将她弄回城,她都不愿意回城。不仅如此,还央求父亲帮王建胜。

    改革开放伊始,王建胜在田秀秀“高瞻远瞩”的建议下开了个食品厂。而原身也跟着了魔似的赌着一口气,为王建胜的事业出谋划策,甚至央求谢父利用自己的人脉帮王建胜拉投资,提供技术自持。

    所以说,如果没有谢父的扶持,王建胜很难成功。毕竟,下海的多了,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可不在少数。

    可结果呢,不知道田秀秀做了什么,竟让王建胜离原身越来越远。最后,在田秀秀揭穿原身陷害她之后,王建胜彻底厌弃了原身。

    任谁都想不到,性格文静的原身竟拿着镰刀要砍死田秀秀。虽然没砍中要害,只让田秀秀胳膊受了轻伤,却促使了田秀秀和王建胜的感情升温。

    而原身,也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刑一年,落了个身败名裂。最后刑满释放后被父母接回帝都,或许是在狱中遭受了非人的对待,原身从此性情大变,终身未婚。

    谢思甜记得很清楚,室友在宿舍里大骂原身是恶毒的白莲婊,对原身的结局拍手称快。

    当时,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身性格这么温顺,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原身不可能拿着镰刀追着田秀秀要砍死她。

    只不过,这本书是女配逆袭文,作者是站在田秀秀这个逆袭女配的视角写的。田秀秀做为女配逆袭文的女主角,自然是真善美的化身。至于原身,活该被人唾弃。

    想到这些,谢思甜心里堵得难受,心里有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凭什么女配逆袭就要踩着原女主上位?女配过得凄惨又不是女主害的。

    “思甜,你怎么了?是不是田书记对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金慧敏见谢思甜自和田书记说过话后就魂不守舍,担心她有什么事。

    “我没事,田书记替田秀秀向我道歉,并让我原谅她。”谢思甜回过神,和金慧敏解释。

    “那就好,我觉得田书记和田秀秀不一样。”

    谢思甜对金慧敏的话表示赞同,两人紧走几步追上了李小军,继续和大家一起赶路。

    田楼离县城不远,只有六七里路,大家很快就到了坐落在县城西关的火车站。整个红旗公社有100多个知青,加上各个县机关抽调的人员,整个站台上挤得水泄不通。

    不大会儿,从瓷都来的火车进站了。

    饶是谢思甜有思想准备,可看到眼前的情形时,还是吓了一跳。

    第15章 志愿者 离我远点

    经过简单包扎的76个伤员躺在担架上,排成了好几排。

    伤员有的是伤了胳膊,有的伤了腿,还有的伤员伤了头,头上缠着蹦带,令人触目惊心。

    县民政局长,代表芒县政府欢迎伤员的到来,并叮嘱他们不要担心,芒县会和瓷都患难与共,医务人员会尽最大努力医治他们。

    女知青陈玉最是心软,一下看到这么多的伤员,忍不住落了泪。张春峰揽住她的肩膀,神情也很凝重。

    现场的伤员,大多都在这次地震中失去了家人,一张张沉痛的脸上全然看不到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瓷都方面送伤员的负责人和芒县民政局的领导交接好,有专业医务人员指挥着知青搬运伤员。

    这次协助医护人员运送伤员的,除了距离县城最近的红旗公社的知青,还有县直机关的工作人员。

    谢思甜和金慧敏紧张的站在李小军的那辆板车前,三个人表情严肃。

    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赵辰飞,我害怕。”

    这声娇呼实在是突兀,引得周围的人不自觉的看了过去。

    孙家莹被人注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往赵辰飞的身旁靠了靠。

    “害怕就滚。”赵辰飞声音低沉冰冷,看都没看孙家莹一眼。

    金慧敏切了一声,用胳膊肘戳了戳谢思甜,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看见没有,又被打脸了。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就在那扭捏做作。”

    谢思甜了然一笑,孙家莹的确有些不自量力,赵辰飞这货是这么容易追的吗?她虽然不知道赵辰飞具体什么背景,可她知道赵辰飞家一定不简单,光看公社和大队对他的态度就知道。

    民政局的干部很快将伤员分配好,专业的医护人员开始往板车上搬运伤员。

    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护人员,抬着一副担架朝李小军的板车走过来。

    三个人严阵以待,用力抓住板车,尽量保持板车的稳固。

    担架上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额头上的擦伤已经结疤。右胳膊用宽布条固定住,应该是右胳膊骨折。

    “小妹妹。”金慧敏将小姑娘额头上有些凌乱的碎发拢到耳后。

    听到金慧敏的声音,小姑娘的眼泪刷地一下掉了下来,像是遇到了亲人。

    金慧敏也红了眼圈,柔声的问小姑娘:“小妹妹,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小姑娘哽咽道:“我想我姐姐了,我姐姐她……,呜呜呜……”

    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声,引得其他人也都悲怆万分,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女伤员,也跟着啜泣起来,就连一些男伤员也在无声的落泪。

    谢思甜心里更难受了,又开始懊恼起来。

    待伤员全部被搬到板车上,民政局长征求知青们的意见,愿不愿意做志愿者,帮着医护人员照顾伤员。

    谢思甜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其他知青也纷纷响应,也有知青出于各种原因没有留下。

    最后,100多个知青有40多个知青留在县城的几家医院,还有十几个知青去了离自己较近的公社卫生院照顾伤员。

    田楼大队的15个知青,除了韩志平和李强,其余的13个人全部做了志愿者。

    谢思甜一行人到了医院,马上有医护人员向知青们交待了注意事项,对待不同的伤员有不同的应对措施。

    大家都有了照顾的对象,那个叫燕燕的15岁女孩,对金慧敏有种慕名的亲近,金慧敏负责照顾她。

    谢思甜照顾的是五十多岁的王大妈,王大妈家比较幸运,除了老伴脑骨受伤伤势较重被送到帝都的大医院外,其他家人伤势都较轻。

    王大妈右腿骨折,医院很快给她安排了下午的手术。王大妈的手术很成功,护理好了,以后会痊愈。

    经过一天的相处,王大妈很喜欢谢思甜,护士长也夸谢思甜聪明,护理工作很快就上手了。

    “思甜姑娘,谢谢你,你家里有人是医生护士吗?”王大妈接过谢思甜递过来的小米粥,好奇的问。

    这姑娘可真会照顾人,她昨晚麻药过去疼得睡不着,这姑娘陪了她大半夜,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我家没人从事医务工作,我喜欢看这方面的书。”谢思甜笑着回答。

    “思甜姑娘这么能干,谁要是娶了你,那可是祖宗积德了。”王大妈越看这姑娘越喜欢,她行动不便,吃喝拉撒全靠这姑娘。这姑娘不怕脏不怕累,给她端屎端尿,亲人也不过这样了。

    “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我脾气不大好。”谢思甜被说得不好意思,连忙打岔,“大妈,我去水房打水去。”

    谢思甜拎着水瓶走出病房,朝走廊最东边的水房走去。路过隔壁病房时,差点撞上从病房里出来的赵辰飞。

    “走道不看路。”赵辰飞扫了她一眼,用一贯的清冷语气说。

    “你不也没看路吗?”谢思甜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对着门口的病床上,一个老人在床上扭来扭去,看起来很难受。

    她迅速抛下赵辰飞进了病房,走到老人的病床前,关切的问:“爷爷,您是不是哪里难受?”

    见老人脸上头上全是汗,谢思甜将手里的暖水瓶放下来,从老人的床头上取下洗脸毛巾,很自然的给老人擦汗,“爷爷,您要是不舒服别忍着,我去给您叫医生。”

    “我………”老人支吾着,脸上有些难为情。

    谢思甜马上就明白了,“爷爷,您是要解手吗?”

    “嗯,小军那孩子呢?”老人本想否认,可憋得实在难受,只能如实回答。

    “爷爷,您是小军护理的啊,没关系,我也可以帮您。”谢思甜自然的从床下拿出便盆,递到了老人跟前。

    “不是小军,我是家莹姑娘护理的。”老人涨红了脸。

    谢思甜楞了一下,孙家莹护理的伤员,想要解手时却找李小军?

    她摇了摇头,不去想里面的弯弯绕,大大方方的退下了老人的裤子,正要将便盆塞过去。

    谁知,正倚在门上抱着膀子默默打量着她的赵辰飞,竟鬼使神差般的走过来,一把从她手里抢过便盆,“还是我来吧。”

    谢思甜愣住了,这是什么操作?刚才还嫌弃她挡他路了,转眼的功夫就要帮她。再说,他不是有洁癖吗,居然能给人接小便?

    老人应该是身体缺水了,小便味道很重。

    赵辰飞大概是头一次做这种事,表情严肃,身体僵直,就像是一个机器人。

    谢思甜莫名的想笑,可真难为赵辰飞这个大洁癖了,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等老人方便好,赵辰飞看了一眼耸动着肩膀努力憋笑的谢思甜,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端着便盆出去了。

    “您多喝点水,免得小便赤黄大便干燥。”谢思甜将病床摇起来,往茶缸里兑了点热水递给老人。

    “不敢喝啊,水喝多了,老是要解手。”老人无奈的说。

    “是啊,我们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能给你们减轻点负担就减轻点吧。”隔壁床一个四十几岁的伤员说。

    这屋住了四个男伤员,分别由赵辰飞、郭大鹏,李小军和孙家莹四个人照顾。

    谢思甜陪老人说了一会话,知道了老人姓陈。陈爷爷的老伴儿和儿媳妇在这次地震中丧生,儿子因为在外地出差,孙子孙女在省城上大学,三人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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