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半刻顾不上县衙。潘大人奔走数月,至今没弄到粮,甚至连种子都缺。”

    “可、可难道就让咱们一直悄悄买口粮吗?”周延哭笑不得,叹气道:“唉哟,自从安顿在这村里,郭家顶着流犯的罪名屯田,却至今没领到一份口粮!”

    姜玉姝捶着后腰,无奈道:“县里不给,咱们催也没用,只能等候。”

    “或许,县衙猜测郭家尚有盘缠,故意省下一笔?”

    姜玉姝忍俊不禁,苦中作乐道:“不无可能。咱们恐怕是全西苍最让官府省心的犯人了!”

    郭弘哲听了半晌,小声道:“长平就不同。那儿的口粮按月发放,虽粗糙,但能果腹。”

    “赫钦兵荒马乱,民不聊生,自然比不上其它县。”语毕,姜玉姝回房沐浴,发丝才半干便倒头入眠,几近昏睡。

    次日·清晨

    郭家人手忙脚乱,合力赶着羊群下地,迎面遇见了庄松一行。

    “哟?放羊呢?”庄松满面春风,昂首迈着方步。

    “哈哈哈~“里正赶着板车,车上坐着妻儿,两口子笑得合不拢嘴。他把鞭子塞给妻子,跳下板车颠颠儿奔近,迫不及待地问:“你们知道昨天十五亩地收了多少土豆吗?”

    姜玉姝心中有数,微笑问:“多少?”

    “出人意料,有两万七千多斤呢!”里正使劲搓手,十分激动,兴奋道:“乡亲们看了,都说明春想种一些。”

    土豆的亩产不足两千斤,其实很低……但与苞米麦子相比,确实算高。

    明春继续尝试,不再仓促下种,而是瞅准时节,多花些心思,应当能提高产量!

    姜玉姝难免失望,百感交集,暗自汗颜,根本高兴不起来。她随手赶了赶羊,如实相告:“昨天有十亩坡地,据我估算,坡地比平地产量高些。”

    “确实高些。余下的尽快挖出来,忙妥了我好禀告知县大人。”庄松沉浸在喜悦中,满意道:“不错了,有这产量,又能一年两熟,足以作为粮食。”

    姜玉姝提议道:“其实薯类也不错。”可惜乾朝现只有低产的土种,不像前世,高产良种众多,任挑任选。

    “西苍薯类一年才一熟,难侍弄,它还不如苞米麦子。”刘三平连连摇头。

    姜玉姝若有所思,“明年我试种一些看看。”

    不久后,干劲十足的人群兴冲冲赶到地里,远远却见野猪再度拱食土豆!

    粗略一扫有十几头,有老有小,正热热闹闹拱地刨食。或许仍是昨天那一家子。

    “岂有此理!”

    “好无赖张狂的东西,它们把此处当成自家粮仓了么?”庄松勃然大怒,一把抽出随身携带的腰刀,拔腿飞奔,吩咐道:“快,随我去砍杀几头,杀鸡儆猴!”

    “走!”同行壮丁近五十人,他们毫不畏惧,忿忿跟随。

    “狠狠教训它们一顿!”翠梅拍掌叫好。

    各家女眷们止步,吆喝助阵。姜玉姝拎着水囊,被气得没了脾气,定睛眺望战局:

    野猪腿不长,矮胖矮胖的,看似笨重,行动却敏捷,无论平地还是坡地,皆跑得快。它们一见人靠近,便哼唧着转身,利索窜上矮坡,逃向树林。

    但其中有一只贪吃,慢了些,尚未上坡,便被几把锄头勾住,滚落平地,一咕噜爬起便凶狠咬人。

    “啊——“庄松的小腿险些挨了一口,火冒三丈,提刀便砍。同伴们奋力相助,围着猎物一顿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唉,今天不知又损失了多少?薯种宝贵,它们可千万别再来了。

    姜玉姝正头疼间,突听被人包围的野猪发出一声凄惨哀嚎,悠长颤抖。须臾,坡上树林里传来回应,霎时嚎声不断。

    旋即,高处爆起一阵愤怒咆哮,众人抬头望去,竟见已逃离的猪群往山下冲!

    “糟糕!”

    “野猪发狂了,快跑!”

    “怎么办?”女眷们大惊失色,带了孩子拉着孩子,没带孩子的扭头就跑,瞬间乱成一团。

    女眷惊慌失措,男人们也害怕了,本能地畏缩。

    庄松咽了口唾沫,紧张嚷道:“怕什么?咱们上百人,何惧十几头畜生?家伙统统握紧了,给它们一个厉害!”

    “快,咱们也避一避!”郭家女眷互相搀扶。混乱间,拥挤不堪,郭家人被挤散了,姜玉姝措手不及,差点儿撞倒一个孩子。

    “爹?爹?”男孩年仅八岁,忽而奔跑,忽而转身,惶恐慌乱,吓得哭着喊:“爹!咱们也跑吧?”

    姜玉姝吓一跳,急忙拽住往回跑的孩子,高声道:“他们在忙,你跟着我——”

    “不要!”男孩竭力挣扎,“我要去找我爹,你松手!”

    余光一瞥,野猪已经冲下山,气势汹汹,眨眼便扑向拦路的男人们。

    姜玉姝顿时头皮发麻,咬咬牙,硬抱起男孩,刚跑了几步,却被他一口咬在胳膊上,疼得趔趄,不慎摔进了旁边水渠里——

    第48章 两地分隔

    “哎——别咬人!”姜玉姝毫无防备,吃痛踉跄歪倒, 一脚踏空, 抱着男孩摔下陡峭渠坡,滚了滚, “扑通“落水。

    始修于百年前的灌溉水渠,刘村世世代代不断地清理、挖宽, 实际已成小河, 水量丰沛,深处可达半丈。

    两人不幸,恰落入深水湾。

    幸而渠岸土壤湿润、草丛柔软,两人滚下时并未损肋伤骨。

    姜大姑娘不识水性, 但姜玉姝前世长在水乡,精通水性。落水时, 她本能地屏住呼吸, 双腿奋力踩水,小心翼翼地探手,揪住男孩后领, 托着人冒出水面。

    “咳咳,咳咳咳——爹?爹, 快来救我。”男孩呛了两口水, 咳得脸涨红,挥手蹬腿, 恐惧哭唤亲人。

    “嘘!别哭,当心引来野猪。我不是正在救你吗?”岸上野兽暴躁嚎叫, 姜玉姝焦急扫视周围,别无良策,揪着人单臂划水,咬牙朝对岸游去。

    须臾,她使劲把人拽上岸,躲进了渠坡的茂盛芋丛。

    姜玉姝气喘吁吁,心如擂鼓,发觉胳膊生疼。她一边透过芋梗往外观望,一边挽起袖子,低头查看:

    小臂近肘弯处,白皙皮肤上赫然一圈淤红牙印。其中,两枚虎牙的位置渗血。

    姜玉姝把胳膊一递,板起脸,恐吓道:“你要是敢再咬人,我可不管了,就让野猪把你叼走!”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男孩抽抽噎噎,瑟缩后退,内疚嗫嚅说:“你不该拦着的,我想去找我爹。”

    姜玉姝不容置喙,严肃道:“老实躲着,哪儿也不准去!你没看见野猪发狂了吗?它们蛮力一冲一撞,谁也挡不住。小孩子帮不上忙,少去添乱。”

    “我没想添乱!”男孩委屈表示:“我只是想叫上我爹一块儿走。”

    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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