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儿的。

    三人沉默半晌,气氛凝重。

    良久,郭弘磊叹了口气,严肃问:“你刚才说,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想从军?弃文从武?”

    郭弘轩坚定点头。

    姜玉姝告知:“四弟一来图宁就跟我说了,要不是我拦着,估计他早就悄悄投军了。我倒不是反对,只是见他当时一副冲动的模样,怕他后悔莫及,所以劝他慎重仔细。”

    “从军?唔,很好,既能磨练意志,又能为国效力。”郭弘磊话锋一转,板着脸问:“不过,此事绝非儿戏,一旦投军,必须受军规管束,严禁擅自行动。平时天天操练,严寒酷暑日晒雨淋,战时出征上阵,刀光剑影九死一生。你若是考虑清楚了,不必等明天,我马上带你回图宁卫,到新兵营登记姓名,如何?”

    姜玉姝欲言又止,打量小叔子神色。

    “啊?”郭弘轩目瞪口呆,本以为兄长定会劝阻,听得吓一跳,傻眼了,嗫嚅答:“这、这么急?不妥?”

    郭弘磊目不转睛,沉声反问:“有何不妥?你从小就不爱读书,懒懒散散,被父母师长责骂过无数次,冷静一琢磨,家里不该强人所难。因此,我想通了,同意你弃文从武,也会设法说服母亲,你尽管放心投军,至于具体投去何处,你可以自己挑,我不干涉。”

    “哥,你怎么、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好商量?”弟弟慌了神,顿感骑虎难下,吃惊问:“你真的同意?”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兄长不悦地皱眉,“况且,只要是正经事,我哪次没跟你好好商量?”

    郭弘轩哑口无言,窘迫杵着,思考半晌,讷讷道:“嫂子说得对,投军是件大事,需要慎重考虑,我正在考虑,等考虑清楚了,再告诉你们。”

    郭弘磊一言不发,定定盯着胞弟。

    姜玉姝丝毫不意外,直白道:“行啦,不必慌张,弘磊吓唬你的,如果真把你送进军营,老夫人肯定生气,兴许会气坏身体,我们才不敢刺激长辈。依我猜,当初你听说哥哥出征时遇见危险,焦急担心之下,脑子一热决定投军,可如今,弘磊平安凯旋,你多半改变主意了,不想参军了,对不对?”

    “嘿嘿嘿。”郭弘轩讪笑,尴尬挠头,“嫂子英明。”

    郭弘磊深吸口气,克制不住,猛一拍桌,发出“嘭~”声巨响,怒问:“所以,你既不想读书,也不愿投军,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我……”

    郭弘轩看着兄长失望的眼神,呆了呆,蓦地一阵羞愧歉疚,同时再也忍不下去了,脱口而出:“没错,我既不想读书,也不想投军,但为了不让家人失望,我不敢明确拒绝,稀里糊涂地用功,我、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啊!五岁开蒙,至今,读了快二十年的书,连个秀才也考不上,我简直是个废物。”

    “哥哥嫂子别关心我了,我就是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说完,他悲从中来,潸然泪下,“总是考不上,我越来越害怕科考,烦得很,我不想继续考了,虚耗光阴,十分没意思。”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郭弘磊一怔,脸色缓和,宽慰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的学问算是扎实的,何必妄自菲薄?再多用用功,下次应该能考上。”

    屡试不第,确实煎熬,考试的压力,姜玉姝前世深知,鼓励道:“不要灰心,上回你的名次挺靠前的,差一点点就——”

    “不,不是差一点,而是差很多,差距越来越大。多谢嫂子安慰,但我有自知之明。”

    郭弘轩难掩懊丧,神情恍惚,喃喃倾诉:“从开蒙到抄家期间,父亲一直聘请都城才子当先生,不知道为什么,我、我就是学进不去,先生们满腹经纶,哥哥们一点即通,只有我,脑子里天生缺少‘读书’的弦儿,越学越笨,近年一提笔作文章,就头晕脑胀,脑浆变浆糊,无法思考。上次进考场,我坐下就冒冷汗,手心的汗擦不干,握不住笔,慌得不行。”

    姜玉姝爱莫能助,蹙眉想了想,“要不、给你换个先生试试?”

    “名次与先生无关,是我自己不争气,一进考场就慌张。”

    郭弘磊眉头紧皱,十分不解,“奇怪,你小子明明挺大胆,考场又不是战场,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一向被夸‘文武双全’,当年一举考中秀才,三哥虽然身体不好,但文采出众,逢考必中,目前已经是举人了。”郭弘轩泪流满面,近乎绝望地凝视兄长,哽咽说:“你们聪明,认为考个秀才轻而易举,理解不了我的苦处。我简直快疯了!越来越讨厌书本,看见书就想烧毁它。”

    “你——”

    姜玉姝定定神,示意丈夫冷静,“四弟,你的想法,我们听明白了,别急啊,咱们慢慢儿商量。”

    “再勉强读下去,我可能真的会疯。”郭弘轩极度颓丧。方才挨打时,他假嚎啕,此刻是真痛苦。

    夫妻对视一眼,同感棘手,无计可施。

    良久,姜玉姝缓缓道:“四弟已经成年了,前程大事,让他自己拿主意。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走正道,就无可指责。”

    兄嫂难为,责无旁贷。

    郭弘磊的怒火逐渐消失,语重心长,严肃问:“但在三百六十行中,读书最清闲,学而优则仕。倘若一时间悟不透学问,也无妨,家里给你捐个前程,怎么样?”

    “不,不了。”郭弘轩使劲摇头,毅然决然,“多谢哥哥嫂子的好意,但我真真厌恶书本和官场,即使捐了,也是白花钱。”

    郭弘磊深吸口气,面沉如水,整个人往后一靠,头疼靠着椅背。

    场面僵住了,姜玉姝打圆场,提议道:“四弟,事关重大,你一定要认真考虑,过阵子,等你作出决定后,咱们再详谈!什么时辰了?好饿,该吃午饭了。”

    郭弘磊没有更好的办法,疲惫起身,叮嘱弟弟:“等着,我叫个人来,给你看看伤。”

    “谢谢二哥。”郭弘轩挨了一顿打,却毫无怨愤之意,反而倍感内疚,关切道:“哥,你的伤口裂开了,赶紧包扎,我不要紧的。”

    “唔。”兄长深深看了一眼胞弟,拉开门离去。

    临走前,姜玉姝温和道:“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改天再谈谈,大不了,你自己选择一条全新的路,只要是正道,我就不反对。”

    “多谢嫂子!”郭弘轩终于卸下心头大石,虽然前程没着落,却心情轻快。

    一晃眼,夏去秋来,中秋在即。

    从都城到西苍,三千里路,跋山涉水,姜明诚一行颠簸两个月,赶在中秋前夕抵达赫钦。

    “公子,到了!”

    马车停下,姜明诚满怀期待,掀开窗帘张望,“是这儿吗?”

    “没错,小的打听清楚了,那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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