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加上亲戚朋友的关照,母亲应能安享晚年,哥哥嫂子不必担心。”

    郭弘磊满意一笑。

    姜玉姝垂眸沉思,“老人过什么样的生活才能叫‘安享晚年’?无非子女孝顺、儿孙满堂、衣食住行无忧等等,目前大多具备,只一点,宅子,宅子难办。”

    “唉,确实!”

    郭弘轩犯了难,其余人也头疼。

    置办宅地,不仅是婆婆的要求,也是家庭的需要,供日后回都居住。

    厅内,郭烨年纪最小,忍不住插嘴问:“娘,咱们家不是已经在都城买了宅子吗?当年,父亲带我和大哥回去拜访亲戚的时候,还住过几天。”

    有虽有,但婆婆十分不满意,嫌偏僻,嫌狭小。姜玉姝面色如常,解释道:“有虽有,但那是个二进院,狭窄了点儿,咱们是大家庭,不够住。”

    横竖暂时无法一起回乡,顶多住二十口人,为什么不能将就将就?郭烨暗中嘀咕,却明智颔首,“也对。”

    郭煜欲言又止,最终沉默,恭敬倾听。父母双亡的孤儿,祖母在哪儿,他便带着妻子跟到哪儿,发奋苦读,立志像三叔一样金榜题名,自立养家!同时,他由衷庆幸,感激二叔宽厚、二婶大度,乐意栽培侄子,情同父母。

    父母在,不分家。郭弘磊作为一家之主,责无旁贷,盘算道:“换吧,换成三进院,宽敞舒适。当年,母亲也是突然决定回乡,匆匆忙忙,无暇精挑细选,买得偏僻了些。”

    姜玉姝期待问:“我的品级不够高,幸而弘磊够了,卫指挥使,正三品,按例,朝廷或赐一所宅子、或赐一块地,料想是不错的。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手?”

    “不清楚。据说,往往需要耐心等候。”郭弘磊透路道:“譬如宋指挥使,等了三年,工部营缮司才拨出一块地给他。”

    “三年?”

    “太、太慢了吧?”

    “如果赏赐了地,还得盖房子,猴年马月才能入住?”

    众人议论片刻,摇头说:“母亲急着回乡,等不及的。”

    “看来,只能先买一所大些的宅子住下,然后再从长计议。”

    姜玉姝看着两个小叔子,“你们刚从都城回来,最近,有没有发现合适的?”

    郭弘哲为难摇头。

    “唉。”郭弘轩无能为力,苦恼搓下巴,“都城寸土寸金,而且,好地方的宅子,有钱也买不到,根本与财力无关。譬如,咱们以前的家,靖阳侯府,位于朱雀坊,邻居全是勋贵之后。又譬如,烨儿外祖父,住在清平坊,那一片全是朝廷大员,等闲之辈休想挤进去。”

    入住朱雀坊或清平坊,足以证明主人地位显赫。

    无权无势者,家财万贯也不管用。

    大乾开朝至今,数百年了,虽然几次扩大都城,但城墙内土地毕竟有限,无半尺荒地,欲在都城安家,绝非易事。

    即使战功赫赫的西北名将,堂堂宣威将军,也难拥有一处满意住宅。

    因为,将军之母,王氏的要求高,看不上二进院,嫌它坐落于偏僻处,拒绝与商贾为邻。

    王氏出身名门,千金贵女,嫁为贵妇,昔日的侯夫人,骨子里永远认为自己尊贵——倘若不能风光回都,她宁愿客死异乡。

    郭弘磊变不出宅子,定定神,宽慰道:“无妨,咱们退而求其次,多留意,多打听,总会发现合适的。”

    姜玉姝嘱咐:“一旦发现有合适的宅子出售,立刻稳住卖家,假如钱不够,就把那个二进院卖了!”

    “好。”郭弘轩颔首,“我不敢松懈,一直托亲戚朋友留意着呢。”

    这时,下人飞奔禀告:“老夫人醒了!”

    “哦?”

    郭弘磊即刻站起,姜玉姝亦放下茶杯,“走,去看看。”

    不久

    病榻上,王氏越来越消瘦,眼神浑浊无光,恍若风中之烛,令人心惊。

    儿子儿媳、孙子孙媳,十几人侍立榻前,嘘寒问暖。

    姜玉姝慢了一步,双手托着轴端裹金的诰封文书,含笑说:“老夫人,看,这是什么?”

    王氏扭头,眯起眼睛,有气无力问:“什么东西?”

    “弘磊年初为母亲请诰封,朝廷批准了,诰封轴到了!”姜玉姝弯腰,展开诰封令,“恭喜恭喜,您又升了,如今是三品诰命夫人了。”

    “哦?”王氏瞬间眼睛一亮,“是吗?我、我瞧瞧。”

    其余人见状,附和扬起笑脸,七嘴八舌道贺:“恭喜老祖宗。”

    “莫说西北,全天下也没多少三品诰命夫人,母亲真是好福气!”

    “婆母教子有方,自然有享不尽的福。”

    “孙儿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

    王氏挣扎着半坐起,捧着诰封细看,喜笑颜开,“哟,哈哈,好,好!”老人的眼睛有了神采,抬头,招招手,“弘磊,来。”

    郭弘磊一撩袍摆,跪立在脚踏上,“母亲有何吩咐?”

    “还是我的磊儿有本事,能为母亲争光!”

    王氏骄傲自豪,拉住次子的手,虚弱感慨:“这十几年,真是辛苦你了,征战沙场,出生入死,重振家业,光耀门楣。当年,除爵抄家、流放屯田,如果没有你和玉姝顶着,我实在撑不住,要么累死,要么病死,十有八/九活不到今天。娘活到今天,吃过苦头,也享了无数清福,一辈子算是值了,值啦。”

    老人此言,大有不吉利之意。

    由于婆媳之间始终无法真正贴心,婆婆当众肯定自己的好,姜玉姝听得一愣,宽慰道:“哪里?老夫人天生有福气,好好保养身体,今后还有享不完的清福呢。”

    “是啊。”其余人纷纷安慰:“当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福运绵长,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王氏笑着摇摇头,病容苍老憔悴,“不敢想喽。”

    “您、您切莫灰心,大夫说了,很快会康复的。”

    郭弘磊低头,盯着母亲的手,瘦得简直皮包骨;而后抬头,母子对视,老人眼神慈爱……霎时,他难受极了,嗓音发哑,“儿子为家里所做的一切,皆是本分,只要母亲高兴,儿子就不觉得辛苦。”

    “高兴,当然高兴!我儿如此有出息,为娘岂会不高兴?”

    王氏爱惜摩挲诰封,愉快吩咐:“把诰封匣子拿来。”

    “是!”仆妇领命开箱,小心取出一个锦匣,打开,摆在病人面前。

    王氏心情大好,亲手把新得的诰封放进匣内,食指点了点,告诉孙辈:“这个,是十年前,你们二叔第一次给祖母请的诰封,这是五年前的,加上刚才的,一共三个。全是你们二叔给祖母挣的,孩子们,多学着点儿!记住了吗?”

    “记住了。”孙辈们挤在榻前,好奇观看,愈发敬佩郭弘磊。

    母凭子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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