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血色,对比嘴唇上的口红显得触目惊心。

    沈竹大口喘着气,心脏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

    她一直蹲在墙边,不知多久后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修长的腿,一柄黑色雨伞立在她跟前。

    沈竹抬起头,脸色白了一度。

    青灰色天空下,江易然低着头神情晦暗不明,唯独那双黑眸格外明亮。

    男人剃着利落的板寸,面颊如同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他眼窝陷得很深,眼眶边氤氲着一圈雾气,眼神看起来更加深邃锐利。

    他笑了一下,却分明隐忍着什么:“跑什么,让我追了你两条街。”

    沈竹:“……”

    江易然盯着她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咬得极为用力:“你的伞落在门口,我是过来还伞的。”

    他说我说过来还伞的时候,脸上却写着我是过来讨债的。

    沈竹颤抖着的嘴唇发出不成调的声音:“谢谢你。”

    沈竹伸手抓住伞身,江易然却更用力地握住伞柄。她浑身一僵,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被一股冷冽的寒意所包围。

    江易然:“刚刚走得太匆忙,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沈竹嗓音很沉闷:“我姓沈,单名一个竹。”

    江易然一愣,“呵”了一声,语气无比讥讽:“噢,我还以为你是我的初恋女友。”

    “可惜,我初恋女友十年前就在一场大火里死了。”

    沈竹:“……”

    江易然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沈小姐难道没有一句想对我说的?”

    沈竹掀了下眼皮,淡道,“面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江易然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笑起来,瞳孔里却噌噌冒着怒火:“第一次见面?”

    不等沈竹回答,江易然往前走了一步,倾身犀利地直视着沈竹的眼睛,又重复一遍:“第一次见面?”

    论嘴皮子沈竹一直争不过江易然。从前是,现在也是。

    沈竹吸了口气,点了下头:“第一次。”

    江易然的表情迅速消失得一干二净,眸色阴鸷盯着沈竹的眼睛,像要看进她的眼底去。女人的瞳仁晶莹剔透,然而他却什么也看不透。

    江易然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在我家浴室那晚的第一次算什么?”

    沈竹:“……”

    “当初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让我彻彻底底像个疯子!现在你又一声不响地回来,告诉我,那个人她根本就没有死!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方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久违的名字伴随男人粗暴的嘶吼炸响在耳边,令沈竹有点恍惚。她木讷地蹲在那里,无意识地攥紧了桌布,因为用力甲床泛白。

    一滴雨水飘进衣领里,贴上皮肤沁入骨髓的冷气蔓延到了全身。很冷很冷,她无意识地把自己抱得更紧。

    “对不起……”沈竹嗓子干涩地道。

    江易然也不说话,冷冷看着她不说话,像很有耐心一样等着她的下文。

    “你认错人了。”沈竹平静地道。

    江易然一怔,阴冷地盯着沈竹看了很久很久,才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起来,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巷子。

    直至江易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沈竹最后坚守着的城池终于轰然坍塌。漫天细雨里,她泣不成声地大哭起来。

    十年光阴终于在彼此之间划开无法跨越的沟壑,密封的伤口一经触发,痛苦凶猛得不可收拾。

    沈竹不知道灌了多少酒,疯子一样在大马路上游荡,最后还是晕倒在路边被送进了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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