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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秦灵书

正文 帝姬与恶犬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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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七原本是一只狗的名字,二师兄的狗,老早就死了,现在只怕骨头都烂在泥里了。后来二师兄捡到一头狼崽子,和阿七长得很?像,就用了阿七的名字。”负责领路的是个?黄衫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二师兄派系的骨干分子,羽徽若说不想喂狼的时候,他的笑声最洪亮。

    “叫阿七的那只狗是老死了吗?”

    “才不是呢,它?被?人给活生生的打死了,它?死的那日,二师兄哭得可惨了。”少年小声嘀咕着,“那个?时候二师兄还小,家中只一位长期患病的母亲,没有能撑腰的,那只狗是二师兄领回来陪母亲的,母子俩养了它?两年,因它?路过邻居的门口,捡了块肉,就被?认定偷了邻居的肉给打死了。”

    “你?与二师兄很?早就认识?”

    “我?入七曜阁后,才认识二师兄的。”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二师兄喝醉后,拉着我?的手跟我?说的。”少年压低了声音,双眼?闪着狡黠的光,“你?别说出去。”

    羽徽若保证:“我?绝对会让它?们都烂在我?的肚子里。”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文,叫文如春。”少年羞赧一笑。

    羽徽若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想起文如春所说,她感叹一句:“这么说来,二师兄也算个?可怜人。他爹在哪里,为何他们娘俩遭人欺负时,他不站出来?”

    “他没爹。”

    “什么意思?”

    “他娘出身?烟花之地,不知?道是哪个?恩客留下的种,等?发现了,已经没法落胎了,只好拿自己多?年攒的身?家赎了自由?身?,剩下的钱买了栋宅子,做安身?之所,生下二师兄后,靠着卖些绣品度日。母亲患病,常年吃药,日子过得很?清贫,还好二师兄争气,自小读书就好,又凭本事被?明?华剑尊看中,破格带回了七曜阁。”

    “你?知?道的还真多?。”

    “这些都是二师兄自个?儿说的,我?可没编瞎话。”文如春以为羽徽若不信自己,急忙争辩。

    “他怎么不跟别人说,只跟你?说?”

    “二师兄这人别看脾气差,总是找别人麻烦,平时十分自律,不会轻易饮酒,我?也就是不小心撞上那么一回。”文如春挠挠头,“他肯定是憋坏了,整个?七曜阁勾心斗角的,他拥护者虽多?,都是算计着好处,哪有说得上真心话的人。”

    “你?知?道这些事的秘密,千万别让二师兄发现了。”羽徽若见文如春毫无城府,叮嘱一句,姜潮生这人亦正亦邪的,她担心这条小毒蛇一旦知?晓会灭了他的口。

    “你?放心,我?绝不会乱说,我?就是……我?就是……”少年说着,突然红了脸,“不知?怎么的,见着你?,我?一股脑就说出来了。羽师妹,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

    羽徽若还是头一回被?人说是好人,她还真不是什么好人,当然,她也不是那种蔫坏的,到处挑事情,害人性命。

    “你?来七曜阁多?久了?”

    “满打满算有两年了。”文如春老实答道。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你?说。”听说能帮到羽徽若,少年看起来很?高?兴。

    “凌冬雪。”姑姑说过,凌冬雪和七曜阁的一名弟子走了。

    文如春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这么个?人,面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羽师妹,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我?会帮你?留意的,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羽徽若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文如春忙摆手。

    第38章 [] 约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很快就?来到了阿七的住处。

    姜潮生给阿七特意辟了院子,住的比外门弟子的大通铺还要好。你要说这不公平,畜生怎么可以住的比人好, 那也是没法?子,这里是七曜阁, 以实力?为尊, 等?级分明,二师兄的坐骑,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比外门那些杂鱼要贵重些。

    姜潮生将自己的地盘分出来给阿七住, 就?连明华剑尊都没说什么话?,其他人自然无话?可说。

    文如春拿出一枚玉符, 按在门口的凹陷处,打开?罩住院子的结界。

    刚推开?门,就?有一团黑影朝两人扑过来。文如春赶忙站在羽徽若身前,伸出双手,握住阿七的两只?爪子, 接受着阿七的口水洗礼。

    那鲜红的舌头直将文如春的脸颊抹了个遍。

    阿七舔完文如春,目光转向羽徽若,露出一丝疑惑。

    这是它第一次见到羽徽若的女装, 自是识不出来, 羽徽若就?是上次打伤它的元凶之一。

    羽徽若是个漂亮的姑娘,三界里的雄性, 遑论是人是魔还是兽, 对漂亮的姑娘总多些优待。阿七歪了歪脑袋, 向前走了几步, 停在羽徽若脚边,蹲着坐下了, 模样极是乖巧。

    文如春卷着袖子擦着脸上阿七留下的唾液,不好意思地说道:“阿七师兄这两年的伙食都是由我负责,它这几日不肯好好吃饭,二师兄就?关它禁闭了,它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人,看到我比较激动。”

    羽徽若极目望去,打量着院落的布局:“平日里它都吃些什么?”

    阿七好似听懂她?在说什么,抬起屁股,屁颠屁颠地领着她?往自己的屋中走去。

    阿七的屋子四四方方的,只?设一张床榻,占据半个屋子,上铺柔软的褥子,阿七脚一抬,就?能?爬上去,盘卧下来。

    角落里置着木架,垂下一只?金色的铃铛,阿七若有需求,可抬起前爪摇一摇铃铛,便能?唤来服侍的人。

    除此之外,地上还有藤球、布老?虎、玩具木马等?精巧的玩意,一看就?知道是用来给阿七打发时间的。

    羽徽若忍不住腹诽,这到底养的是狼还是狗。

    阿七叼起木马,送到羽徽若的手边。

    文如春指着地上的一盆水煮鸡肉:“这便是阿七师兄平日所食。”

    “只?吃这个?”

    “阿七师兄喜食鸡,所以是特意准备的,以前都吃的好好的,突然间就?不肯吃了,我们?试过蒸、炒、炸、煎,也没能?重新唤起它的食欲。”

    “直接生吃呢?”

    “试过了。”文如春摇头,“还是不吃。”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想换个口味?”

    “二师兄也是这样想的,牛肉、羊肉、鹿肉都试过,还是没法?引起它的兴趣。”

    “这就?有点不识好歹了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羽徽若说着,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阿七平时可曾出去过猎食?”

    “二师兄把它当宝似的,哪里舍得。”

    “狼天生野性,捕猎是它们?的本能?,不如放阿七出去猎食,消耗体?力?,自然就?有胃口了。”

    “这能?行吗?”文如春不敢私自放阿七,上回?阿七受了伤,姜潮生就?严禁它出门了。

    “试一试,就?知道了。”羽徽若摸摸阿七的头,“我看它像憋坏了,七曜山这么大,你放它出去透透气,它的心情就?会好起来。大不了,我们?跟着它,它面子这么大,背后有二师兄撑腰,除了我和鹿鸣珂这种刚来的,哪个敢招惹它。”

    “羽师妹说的有理。”文如春被说服了。

    两人一合计,领着阿七往后山的一处山谷中去了。

    七曜山丛林茂密,其中不乏许多野生动物,阿七被关了好些日子,一出门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撒开?蹄子狂奔,整整半日的功夫,就?猎了一只?狍子,三只?兔子,还跳进水里,捉了好几条大鱼。

    狍子进了阿七的肚子,大鱼和兔子被文如春带了回?去,阿七不肯吃的那些生鸡没人要,羽徽若看它们?肥美?鲜嫩,还处理得干干净净,顺手拎走了。

    *

    坠日西垂,霞光万丈。

    郁郁葱葱的草木间,一名黑衣少年提着两个装满水的木桶,疾行如风,踏入院内,将水倒进缸里。

    缸底被人为凿了个洞,辛苦提来的泉水争先恐后涌出,没一会儿,淌了个干净。

    少年仿若没有看见,拎着木桶,转身离开?,仍旧去打水,却在院口被羽徽若堵住了去路。

    羽徽若眼睛往院子里瞟,瞥见那口破缸,以及满地被水浇出来的泥泞,心下了然,叹道:“在哪里都被人找茬,不知是你运气不好,还是天生讨嫌。”

    鹿鸣珂对羽徽若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向左横跨一步,打算绕开?她?。

    羽徽若脚底一转,腰身轻旋,堵在他的面前,扬起的裙摆在夕阳里开?出明黄色的花。

    鹿鸣珂视而不见,换了个方向,羽徽若故技重施,不偏不倚,就?只?挡着他的路。

    如此三五个来回?,鹿鸣珂终于抬起双眼,幽幽将她?望着,语气里压抑着不耐烦:“羽徽若。”

    “要叫师姐。”羽徽若严肃地纠正。

    鹿鸣珂面无表情。

    “行啦,懒得跟你计较。”羽徽若摆摆手,“跟我走。”

    “愣着干什么,听不见我的话?吗?”羽徽若见鹿鸣珂站着不动,手一伸,拽住他的袖摆,扯着他走。

    鹿鸣珂沾了水珠的指尖蜷了下,没有躲开?,脚步迟疑着,怔怔跟上羽徽若。

    羽徽若以为他顾忌着姜潮生会来找麻烦,安抚道:“姜潮生被师尊叫过去了,没空搭理你,听大师兄的意思是为着剑冢试炼一事,你怎么说都是明华剑尊的弟子,他不敢真的对你怎么样。对了,挑了一天的水,饿了吧,我请你吃饭。”

    晚风徐徐,夕光扑面,那黄衫少女拉着他的袖摆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发梢掠过他的鼻端,带着股淡淡的幽香。

    鹿鸣珂抬眼望去,只?觉她?浑身镀着一团柔光,怎么都看不清。

    “怎么样,没骗你吧,都是难得的好东西。”羽徽若宝贝似的揭开?绸布,露出篮子里的鸡。

    给阿七买的食材用的是姜潮生的钱,文如春不敢怠慢,也不必心疼,都是精挑细选的,寻常人都吃不上这么好的走地鸡。

    羽徽若搁下篮子,愁眉苦脸地伸出一双手:“可惜,上天给我一张品尝美?食的嘴,却没给我一双能?做出美?食的巧手。”

    她?在湖边生了火,原是想做烤鸡的,她?一介帝姬之尊,要什么都有人双手奉上,生平第一回 ?自给自足,鸡没烤出来,差点烧了自己的手。

    那双葱白如玉的手,都是被火烫出来的痕迹,地上躺着一团的乌黑,便是她?的杰作了。

    “哎,你别以为,我是假借请客之名来沾你的光,我是真的打算请你吃饭的,你要不介意的话?,就?笑纳了呗。”羽徽若一副不打自招的表情,心虚地捡起那只?烤成焦炭的鸡,递给鹿鸣珂。

    鹿鸣珂嘴角抽搐了下,推开?羽徽若的手,拎起地上的篮子,草草看了眼。

    鸡已被开?膛破肚,清洗干净,荒郊野外的,没有油盐酱醋,他目光一转,落在湖中招摇的碧色荷叶上。

    鹿鸣珂摘了两片荷叶,将鸡包起来。

    羽徽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手里举着一支青荷,脸颊映着夕日,比晚霞还要明艳几分。

    见他蹲下去,手里捞了些泥,往包着荷叶的鸡上面涂抹,她?忙阻止道:“你干什么,这样会弄脏的。”

    “生火。”鹿鸣珂不作解释,只?吩咐了一句。

    羽徽若不喜欢他对自己发号施令的样子,挑起眉梢。

    “想吃,就?照做。”

    羽徽若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他的,这小?奴隶一向会吃,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每一个到了他手里,都成了不可比拟的美?味。

    柴火是早就?准备好的,羽徽若不费吹灰之力?生了一堆篝火,鹿鸣珂将泥浆包裹住的鸡埋进火里,等?着它焖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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