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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七点二十分。

    班长宗儒麟领回来六个被囊,二班的新兵被集体告之:立即将床上的被子、褥子,以及储物柜里的一切个人物品,悉数装入被囊。

    三班的人见二班装得一身劲,而他们的班长苏辉建还没个影子,所以赶紧追问宗儒麟:“二班长,我们怎么没有呢?”

    “谁没有的?这不是来了。”苏辉建和排长钭星宇先后进了宿舍,他的手里也拿着一叠被囊。

    “我刚才跟四班的人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参加战备演练,大家不要紧张、不要着急,按照所属班长的命令来。还有两点我要强调明一下:一是注意安全,包括自身安全和武器装备的安全;二是要服从管理,服从班长和老兵的管理,不要以为分班都是临时性的。如果你给人家没能留下好印象,万一以后下了老连队,你就分在这个班呢?”钭星宇后面的这句话,摆明了是想给个别不服管的新兵,提前打打“预防针”,他这招叫做“未雨绸缪”。

    七点五十分。

    二、三、四班的新兵们身穿迷彩服、戴帽子扎腰带,左肩水壶、右肩挎包,他们背上被囊,在老兵们热烈欢迎的掌声中,光荣归建。

    老兵连队的连长李强站在集合的队伍前,先是对新同志的加入表示欢迎,然后,他把战备演练的流程,进行了一番详细地梳理。

    李强讲完,接着指导员范平礼作了简短的“战前动员”。

    末了,李强又补充道:“解散后回到宿舍,由班长再将班里人员的各自责任具体细化。”

    二排长是钭星宇。

    梁荆宜和杨忠世分在了炮二排五班,而炮五班的班长就是那晚上来101宿舍,“九七年度兵不服管”的那个人。

    他的名字叫莫拼,和宗儒麟、苏辉建来自同一个地方--gd。

    宗儒麟是炮四班的班长,他们班里分的新兵是陈进文和蒋古日;炮六班分的则是刘新昊和唐星星,六班长叫唐伟俊,来自sc。

    进了炮五班的宿舍,莫拼先让大家把背囊靠墙放好,接着他让俩个新兵和老兵一样,坐在下铺的床板上。

    “这是副班长陈杏志、老同志陆文灿和金超先......”莫拼介绍班里的几个老兵,给新兵认识。

    “我叫梁荆宜。”

    “我叫杨忠世。”

    两个新兵等莫拼介绍完,主动站起来自报家门。

    “特么的,宗儒麟带的兵就是不一样。”莫拼对新兵的表现,似乎很满意。

    他翻开笔记本,逐条逐条地详细讲述,等一会战备演练开始后,梁荆宜和杨忠世具体应该干什么。

    这个班长是不是记性不太好?不然,他怎么把这些简单的内容,还要记在本子上。梁荆宜暗忖。

    插个题外话。

    其实,梁荆宜是不了解五班长莫拼。

    莫拼和蒋古日一样,都是文化不高,学没毕业,但是他的军事素质相当出色。特别是器械,他能玩到单杠八练习,这在整个榴炮一营都是“独三档”的存在,另外两档是宗儒麟和苏辉建。

    去年底,连队任命班长的命令宣布下来后,他是一再推脱,自己胜任不了。

    因为年度实弹射击时,炮班长要计算本班火炮的单独修正量,而计算又是他的一大弱项,或者,他压根就计算不出来。

    是连长和指导员强压下来,让他必须当这个班长。

    副连长也表态:五炮的单独修正量,由他来负责计算,不管是平时训练,还是实弹射击,或者是演习,莫拼只需要举个旗,报个“好”,下达个“放”的命令就行了。

    白了,就是莫拼在连队口碑好,人品有保障,连队干部和战士抬他。

    战备演练的任务,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听到警报后,先跟着班长将个人物品放到炮库门口两侧,全班协力推炮出库;尔后,梁荆宜跟着两个老兵上二楼取前运包、取班用器材,杨忠世跟着班长和另外一个老兵到三楼取枪支弹药;最后是挂炮,各种物质器材上车,全连集合......

    警报声还没响,班里几个老兵坐在一起开始聊,梁荆宜作为新兵,自然是不敢插嘴,只有竖起耳朵听的份。

    他听到几个老兵议论,今年的新兵人数太少了,一个班连两个都不够分,这还不算中途学医,或是学驾驶走掉的。

    其中一个老兵怪笑着:照这么搞下去,班里捡肥、修整藏,还得我们亲自动手。

    “你们动手不是很正常嘛,新兵不是人?你吃饱了不干活,以为自己是连队猪圈喂的猪吗?”莫拼显然对老兵的辞有意见,他转头又安慰起班里分来的两个新兵,“你们只有把素质练好了,在连队才没人敢欺负你。”

    莫拼话还是留有余地的,他安慰新兵的话里,明显没有指出是老兵欺负新兵,这也算是多少给老兵们留了几分面子。

    几个老兵面面相觑不再作声,他们前些日子刚被这批九六年度的班长们进行过“作风整顿”,所以还是心有余悸,不敢还嘴。

    梁荆宜尽管面色平静,但是他的内心,却是一阵翻江倒海。

    我去,这些老兵们原来站在窗户外面瞅我们,不是来关心我们的,而是他们希望我们早点下班,让他们获得解放,过上舒服的日子。这些人怎么会有这种坏心思呢?莫拼班长那个不想动手干活的老兵是猪,的真是太对了、太解气了。

    如果不是顾忌到几个老兵在场,梁荆宜都想上前紧握莫拼的手,跟他声谢谢了!

    九点整。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传来。

    哔哔哔......

    连值班员也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子。

    “背上背囊,跟在我的后面。”莫拼招呼两个新兵,记得跟紧点。

    按照步骤一步一步完成,直到连队集合完毕后,连值班员带队参加全营集合。

    放眼望去,在整个大操场上,停满了车辆和火炮,各连人员背枪扛筒,他们的口号声,喊得那叫一个震响。

    担任营值班员的是三连连长陶炼,在接受各连值班员的报告后,他将几个重要数据汇总,并再度整队,尔后,转身跑向营长谢华宜,抬手敬礼、礼毕:“营长同志,全营集合完毕,参加战备演练人员xxx人,火炮xx门,牵引车xx台,请您指示,营值班员陶炼。”

    “稍息。”营长谢华宜下达命令,并抬手还礼。

    “稍息。”陶炼跑步回到队列位置。

    “敌情通报。”谢华宜一脸严肃,“t军某部,在我xm沿海一线登陆成功,现正进行股袭扰。我部接上级命令,于1月27日上午10时准时出发,摩托化机动至预定区域,对敌实施歼灭......”

    t军在xm沿海一带登陆成功,难道这是要准备打仗了吗?难道不是演戏?梁荆宜心里是既紧张又兴奋,他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穿在迷彩服外面的子弹袋,这里面装有两个空弹匣。

    “不要乱动。”站在他后面的老兵陆文灿声提醒道。

    他赶紧放下右手,保持立正姿势。

    营长在前面讲了差不多有五分钟,接着教导员吴钦玉又上台讲了三分钟。

    他:我们xxx师在九六年底,已经顺利通过了总部的应急机动作战师的考核,今年我们师担任战备值班,将会任务更重......

    等两位营里主官讲完之后,各连带回,组织登车。

    上了炮车,两侧各坐三个人,梁荆宜心里咚咚哓跳个不停,这难道是要开打的节奏吗?

    车子启动,各连的火炮被有序地拖出营区,沿着走去团俱乐部的沙石路,车子开始慢慢加速。

    “班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梁荆宜终于忍不住了。

    “哦,这是在演练,不是拖出去真打仗,你们不要怕,我们绕着环团公路逛一圈,很快就回来了。”莫拼似乎猜到了新兵的担心,他得甚是轻松,“演练的目的在于提醒军人,越是放假休息,越是不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我们必须要‘居安思危,常备不懈’。”

    咦,这不是指导员张加盛上课所讲的内容吗?怎么老兵连队的班长,也能够倒背如流。

    梁荆宜是不了解,部队里政治理论授课的内容,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新兵连用的,老兵连同样在用。

    “我们的火炮是多大口径的?”梁荆宜又问。

    “一二二的,怎么你们班长宗儒麟没讲过吗?”莫拼显得有点惊讶,他指指拖着的火炮,充满自豪地,“这炮的全号装药,可以打到十六公里。”

    梁荆宜问过宗儒麟关于炮库里火炮的问题,可是宗儒麟却,这些属于是部队机密,是不可以随便的。等过了几,梁荆宜再次问起,宗儒麟立即板起个脸,授了衔再告诉他,并警告他如果再多嘴的话,就罚他把保密守则抄一百遍。

    保密守则虽然才寥寥大几十字,但是抄一百遍,这个量就大了。

    宗儒麟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他的考虑,他担心了之后,喜欢显摆的新兵,在给亲戚朋友们写信的时候,会将这些信息泄露出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多虑了。

    九点五十分。

    战备演练结束,新兵们又回到了各自的新兵班。

    排长和两个班长都被文书刘红星叫去连部开会了,101宿舍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分在炮班的人,占绝对的大多数。

    他们议论着,刚才抬炮挂车有多重,火炮能打多远,整的分在指挥排,而没捞到炮摸的新兵们个个羡慕不已。

    三班的储军勇被分在指挥排的有线班,他,有线班班长邱林晓似乎对他有点意思。

    唐星星在一旁取笑他,人家班长是看上他这身大块头,等将来下了连队到有线班,好顺利接过老兵肩膀上的扁担和粪桶,在藏头疯狂挑粪和浇水。

    储军勇被呛得不轻,可他自知嘴巴不及唐星星灵敏,所以便也不与其理论。

    还有个别人挨个打听着:哪个班长是某某地方的,哪个老兵又是某某地方的......

    梁荆宜没有参加大讨论,他在整理被子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浮现出莫拼班长的那句话:“新兵只有把素质练好了,在连队才没人敢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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