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其他男人碰他的女人。

    虽然这徐御医以线把脉,他的心仍然是不舒服。

    “皇上,钟姑娘只是吸入烟雾过多,再加以精神紧张,才会晕厥。整体无大碍,一个时辰左右钟姑娘便会醒来,请皇上勿担忧。”

    徐御医心翼翼地答道,一边将药单交给了温红,那是他写出的为钟离伊润嗓子的药单。

    “真的无事了?若是她有何不妥,朕唯你是问!”

    独孤冽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不悦地道。

    徐御医唯唯诺诺,顺子却进来,“皇上,太后欲见见钟姑娘。”

    独孤冽脸色一变,这一仇,到底是怎么起来的,到底又是谁的主意,他如今才蓦然想起。

    “宣!”

    他平生第一次愿意在龙殿接待太后。

    顺子听罢,略有些惊讶,然而还是去通报太后。

    太后匆匆而来。

    看到榻边坐着脸色阴霾无比的独孤冽,太后扬手,示意闲人退下。

    众人福了身,退出了内殿。

    独孤冽冷冷地看着太后。

    太后脸色略为苍白,独孤冽乃为她的心肝,他在想什么,她又如何不知道?

    “钟姑娘应无大碍吧?皇上?”

    太后缓缓开口了,并没有坐到一侧的暖榻上。

    独孤冽冷冷一笑,眼中戾气逼人,盯着太后那张风华未老的容颜,一种厌恶感油然而生。

    他厌恶地侧首,“你就老高兴了?她没死,你得再想下一个计谋,不过被朕找到一点点证据,别你是太后,就是先皇,朕也一样杀!”

    他的声音冷然无情。

    太后的心一紧,一股悲哀感压抑而涌上,她苦涩笑笑,她的皇儿一直待她如何,然,她又能如何?

    “皇上,听哀家一言,二皇如今在皇宫之中,不能大肆搜查真凶。并且,哀家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钟姑娘的事。很早之前,哀家就过,皇上喜欢的女人,哀家不会再动……如今钟姑娘出事儿了,皇上还是费点心思去想想到底是谁干了这好事!”

    太后冷冷地笑道,心却如刀割。

    不管她怎么为他,他也不会领情。

    至高无上的皇权,她历尽血泪,为他夺到。

    只为了让他自由地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女人,江山,群臣,甚至命运。

    然,他从来没有感激过她。

    她亦不需要他的感激,只需要理解,她需要的是,独孤冽那温暖的笑容,温和地叫她一声母后。

    可是她一直没等到。

    独孤冽冷然而笑,眼神有若千年玄冰尖端一般,冷漠地落到太后的脸上。

    “你会不动手?除了你,谁还敢对她动手?”

    独孤冽冷冷地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道,“若敢再对她动手,朕过的话,朕都能做到!”

    太后脸色沉了下来,淡淡地扫了一眼正于晕迷之中的钟离伊,拳头紧紧一握,那尖尖的护甲刺得她极痛。

    “哀家来这里,一是来看看伊儿,到底,哀家还是挺喜欢这样的一位姑娘。二是……皇上,多提防你身边的人,虽然哀家喜欢伊儿,但是……”

    “滚!不要间离朕和她的感情!”

    独孤冽大怒,双目若喷出烈焰来。

    太后哀哀一笑,再也不想什么,转身就朝外走去。

    内殿中又寂静一片。

    独孤冽缓了口气,冷冷地掉过头,目光落在钟离伊的脸上,表情无法控制地柔和了下来。

    他缓缓坐下来,心翼翼的,怕惊醒了钟离伊,望着那苍白的玉颜,他仍然是忍不住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抚着钟离伊那凌乱的青丝。

    他双目中的戾气,亦渐渐隐藏。

    看到这个女人,他心柔软了起来,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令他有些懊恼这几日都没有理会钟离伊。

    独孤冽不由自主地绽出淡淡的笑意来。

    蓦然地,他一惊。

    这是为何?

    平时冷傲如他,不曾对一个人轻易而笑,即使是自己信得过的摄政王,亦不曾如此放松过。

    这个女人,还是身份不明的昭国青楼女子。

    他到底怎么了?

    独孤冽收敛了笑容,却听到一声轻轻的吟哦,低目一看,却见钟离伊已然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二人默默对视。

    钟离伊仍然有些晕眩,忆起那一场大火,略有些心惊,幸好如今还活着躺在这里。

    生与死,也只不过一线之间。

    她有些疲倦地闭上双眸。

    “笨女人,你怎么被人愚弄到阁楼里去了?”

    正欲再度闭目养神,一声大吼,震得钟离伊的耳膜几乎要破裂了,她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

    对上的,是独孤冽那双愤怒的冒火的墨瞳。

    钟离伊怔了怔,他,是真心关怀她的么?

    为何看到了这种关怀的愤怒,钟离伊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上……是蝶……蝶转告奴婢,让奴婢到阁楼等你的。”

    钟离伊犹豫了一会,终是将最真实的事实道出。

    蝶,她一直待她如妹妹,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

    当然,亦不排除有人故意传错误旨意给蝶,蝶便传达给她。

    独孤冽冷冷扬眉,“来人,将蝶交至刑部,不招出事实,斩!”

    屏风外的张公公应了旨,钟离伊却淡淡地阻止了,“皇上,不定是有人误传给蝶,将……将蝶带到这里,可好?”

    独孤冽脸色一沉,“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钟离伊无奈一笑,再度缓缓地闭上双眸。

    她累了。

    她毕竟不习惯深宫里的争斗,这一次,敌人在暗,她在明,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陷害了她,谁欲置她于死地。

    蝶若被处死,她就无从得知是谁了吧?

    独孤冽冷哼一声,却叫住离开的张公公,“将蝶带来。”

    张公公略有些惊讶,皇上一向不喜欢改变定下的主意,看来,真如传中的盛宠钟离伊,而并非为气太后。

    钟离伊的长睫微微一颤。

    “笨女人,你也不想想,朕要见你,用得着到阁楼去吗?”

    独孤冽一看到钟离伊那苍白的脸就来气。

    幸好这个笨女人没事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定然会被气疯的。

    “皇上喜好无常,奴婢怎么能知道?”

    钟离伊淡淡顶了回去。

    “你……”独孤冽气得七窍生烟。

    “朕还真没见过你这种恃宠而娇的女人!”

    “皇上您不是现在就见到了吗?”

    钟离伊吃力地坐起来,鼻端仿佛还飘荡着浓烟味儿,她不畏惧与独孤冽吵吵闹闹,因为她知道,正是因为她这种不矜持亦不拘束更不畏惧的态度,令得独孤冽对她有兴趣。

    独孤冽抿抿唇,气得目赤欲裂,用力地抬起了她圆滑的下巴,“你当真想朕将你打入冷宫?”

    钟离伊突然轻然一笑,扬起黛眉,“皇上,奴婢可没有这样过,不过皇上的后宫里走水了,皇上应该去亲自察看一下那个凶手到底是如何放火的。”

    独孤冽怔了怔,恨得咬牙切齿,钟离伊其实也极怪异,她可以迅速地将话题转移,令得答不对题。

    更让他奇怪的是,他总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

    “朕没兴趣!”

    独孤冽冷冷地回道。

    钟离伊盯着地面,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郑

    她实是不明白,她无名无分,独孤冽不可能立她为后,为何还是有人欲毒害她?

    到底是谁呢?太后吗?

    还是如妃,贤妃,或者容妃,德妃?

    或者--是楚商凌?

    他不可能会在皇宫里闹事儿的。

    钟离伊想得入神,独孤冽被冷落到一边,独孤冽来气,浓眉一锁,却听到张公公在外道,“皇上,蝶带回来了。”

    蝶当时乃为晕迷过去,后来被贤妃的侍女拍醒,一醒来就被张公公带往龙殿。

    不过一听钟离伊并没有被困在阁楼中,蝶欢喜至极,一看到坐在榻上的钟离伊,蝶双目充盈泪水。

    “皇上,主子!”

    蝶知道,这一次,是她惹出来的祸。

    “大胆婢女,竟然敢陷害主子,快从实招来,若不实招,朕赐你五马分尸!”

    独孤冽一看到泪汪汪的蝶,顿时大怒。

    女人都爱用眼泪来掩饰自己,然,钟离伊的泪又特别的不同。

    “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让我到阁楼里去吗?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钟离伊紧紧地盯着那双盈盈泪光的眼睛,欲从中寻出一缕不妥来。

    蝶吓得连连磕了几个响头,“皇上……主子,奴婢无心害主子,请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是被一个老太监叫住的,让奴婢传话给主子。奴婢虽然从来没见过那老太监,可是他有皇上的玉佩,奴婢以为是皇上的人……所以……所以……”

    蝶已经泣不成声,无法再往下。

    钟离伊微微一愣,蝶所言,是真是假?

    无凭无据,单单凭她的一句话而去相信她,又太轻率。

    独孤冽脸上蓦然布满了阴霾,“那老太监是何等样子?”

    蝶努力回忆了一下,“回皇上……是一个穿着普通太监服,但左腮下有一颗黑痣的老太监!”

    独孤冽脸色微微一变。

    眼中冷光暗闪,独孤冽冷笑一声,“原来是他!蝶,你退下,这里没你的事了!”

    蝶惊愕地看着独孤冽,仿佛不敢相信他的话。

    她犯下了那么大的错,惹出如此大的乱子,皇上竟然饶了她?

    “张公公,将蝶带到暴室,三个月后再释放。”

    独孤冽冷冷地看聋一眼,蝶脸色蓦然一变,却咚咚哓磕头,“谢皇上不杀之恩,谢主子恕罪之恩!”

    “皇上,你知道是谁误导蝶?”

    钟离伊略有些惊讶,“蝶年幼尚,容易被诱骗,皇上还是网开一面……蝶,若有下次,你就别指望我给你求情了!”

    钟离伊连忙朝她挤眼。

    蝶鼻子一酸,再咚哓磕头,“谢主子开恩,谢皇上开恩。”

    独孤冽倒没有拒绝钟离伊的求情,只是冷冷地站起来,走到窗边,凝望着那轮缓缓西下的夕阳而沉默。

    钟离伊从来没见过独孤冽如此反常。

    那个诱骗蝶的老太监,到底是谁?

    蝶跪在那里,不敢起来,亦不敢再问。

    良久,独孤冽才背对着她们扬扬手,“下去吧。”

    淡淡的一句话,蝶如获大赦,磕头谢恩一退了出去。

    事情,是不是变得复杂起来了?

    钟离伊心中纳闷,她一向以来都认为独孤冽的人际关系极为简单,除了自己的几个御前侍卫,和摄政王的关系比较好一些,他好象没有特别的朋友了。

    作为帝王,必定是孤家寡人,然,能令独孤冽冷静下来考虑问题的,一定会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物吧?

    斜阳映入的光芒,将独孤冽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独孤冽的心一紧,不知为何,一种浓烈的不安开始弥漫开来。

    只怕今后不得安宁了,这皇宫,终于有人瞄准了她,血风腥雨,又会迟来多久呢?

    合意宫,乃为迎接外国使者贵客之地,亦是他们所起居的地方。

    李萧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合意宫。

    来到了这里,楚商凌倒不太常出殿,而是在宫中和白锦儿享乐,仿佛他不曾着急过什么。

    所以,李萧才有机会出宫,去寻钟离伊。

    合意宫洛云殿前,李萧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欲入内换衣袍。

    却见,殿中,一个一袭青衣的男子冷冷地立在中间,身边跟着一紫衣女子,他,正是楚商凌!

    李萧脸色大变,连忙拱手道,“皇上,臣下刚刚无聊四处走走,刚好遇上了一阁楼走水,所以臣下……”

    “谁允许你四处走动了?”

    楚商凌冷冷地笑道,朝白锦儿打了一个眼色,白锦儿有些不情愿,“皇上,臣妾也想在这里听听李侍卫到底是什么借口。”

    “朕的饶事,何时又要你管了?”

    楚商凌冷然一笑,冷冷地喝道。

    白锦儿脸色变了变。

    她努力承欢,讨他欢心,刻意奉承,却总也得不到他的心。

    “臣妾遵命。”

    白锦儿心底极不悦,然,却带着温柔动饶笑颜轻盈退下。

    看着殿门关上,楚商凌懒懒地坐到了上面的榻上,冷冷地盯着上面垂首而立的李萧。

    “刚刚去哪里了?”

    “回皇上,臣下真的是……”

    “还敢骗朕?幸好朕早就留意你了,让青雨跟踪你。李萧,没料到你当真给了朕一个好大的惊喜呢!”

    楚商凌口气中带着凌厉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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