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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休息,你妈妈几点过来?”

    “已经过来了,去给我买杂志了,”小姑娘笑着说,又垂下眼皮,“程大夫。”

    “嗯?”程博衍看了看她床头放着的一个龙猫。

    “就是骨癌吧,”小姑娘抬起头,拿着手机晃了晃,“我查了,很像啊。”

    程博衍心里抽了一下,弯下腰拿过她的手机放到旁边床头柜上,笑着说:“自己能查明白要医生干嘛,好好休息,今天梁主任会来跟你谈话,他很有经验,放心。”

    小姑娘笑着点点头,没再说话。

    患者首先考虑左股骨下端骨肉瘤,完善各项术前检查及准备,限期行左股骨下段肿瘤切开活检术以明确诊断。

    这是小姑娘的主治医生写在查房记录上的内容。

    骨肉瘤,这是让程博衍此生中第一次对恶性肿瘤有了认识的名称,也是记忆最深刻的。

    每次看到这三个字,他心里就会一阵难受。

    跟着主任查房一圈,汇报,写病历,跟几个病人谈过话之后,基本已经到了中午,程博衍感觉小腿有些发涨,坐在椅子上抬着腿活动了一下。

    吃饭的时候他还吃的挺多的,他感觉自己每天吃得最愉快的就是医院食堂的饭,跟他自己折腾出来的一比,简直是盛宴。

    中午随便休息了二十分钟,就又开始忙了,一直到下班前,程博衍才抽空拿过手机看了看两个小时前收到的短信。

    这周末留出时间等召唤。

    手机上是同学聚会的消息,高中时的小圈子,七八个人,一年一次,每年都很准时。

    反正这阵儿就开始提前约了,接下去基本就是各种聚会,亲戚朋友同学,外地的要回来了,本地的要回老家了。

    吃吃吃,喝喝喝。

    胖胖胖。

    他飞快地想要回复一下,但晕头涨脑地点了删除,再想回一条的时候,下一个病人走进了诊室。

    “大夫,”一个大叔进来,扶着腰坐下,把一张片子和病历放到他桌上,“之前我来过,这个片子你给看看?”

    “我看看。”程博衍从旁边拿了个小腰枕放在了大叔背后。

    “我就昨天端盆儿水打个喷嚏,一抻,就疼得不行,腿都疼了,动不了。”大叔又把病情说了一遍。

    “您看,您这三四五节都是突出的,腰椎间盘膨出,您这腿疼应该是压迫到神经了……”程博衍给大叔解释着。

    “那这怎么办?该怎么治啊?”大叔皱着眉问,“要手术吗?”

    “您这个情况没有手术指征……”程博衍摇摇头,“您得去我们理疗科做治疗。”

    “不手术啊?”大叔似乎有些失望。

    “怎么您还想手术啊?”程博衍笑了。

    “手个术他们都得围着伺候我,”大叔啧了一声,“我享受一下啊。”

    “就为这个啊,”程博衍一边往病历上写着,一边说,“您做理疗也一样,告诉他们,大夫说了,车接车送,什么活儿也不干,全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行!我就这么说!”大叔一拍腿。

    “您这动作别再这么猛了,您得拿着范儿,慢慢来。”程博衍说。

    大叔离开之后,程博衍看了看时间,站起来活动了几下之后又往诊室外面看了看,已经没有病人了。

    下班。

    他换好衣服,灌了一大杯凉水,走出了诊室。

    一出医院大门没走几步,天上就飘下了雪花,程博衍拉拉围巾,小跑着进了停车场。

    车上广播很悲痛地告诉他,回家的路堵了快一公里了。

    他盘算了一会儿,拐上了另一条路,往奶奶家那边儿绕路回去,没那么堵。

    一路他都听着广播,心里琢磨着晚上该吃点儿什么。

    今天有点儿累,实在不想回去做了。

    牛肉面?叉烧饭?杂豆粥?不行,早上刚吃过杂豆粥……单人麻辣小火锅?酸辣粉?杂豆粥?怎么又杂豆粥了,那么难吃……炸酱面?烩饼?杂豆……粥?杂豆粥?杂豆粥?杂豆粥?杂……

    “嘿!”程博衍烦躁地拍了一巴掌方向盘,这东西就跟脑内单曲循环似的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满脑子都是杂豆粥。

    前面有车堵着了,他等着的时候拿过手机,拨了奶奶家的号码:“奶奶,吃了吗?”

    “吃了,”奶奶嗓门儿很大地喊,“你下班啦?是不是没地儿吃呢?过来奶奶给你做!”

    “我差不多半小时能到吧。”程博衍笑了笑,又看了看,前面不像是正常堵车,挤着一堆人。

    挂了电话,他下车往前往走了两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一辆红色的车停在右边车道上,再往前点儿就是斑马线,一帮人就站斑马线上喊着。

    被堵着的车开始扎堆儿,有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按着喇叭。

    撞人了?

    还是……大概受了之前展宏图的刺激,程博衍第一反应就是,撞人了?碰瓷?

    他不爱凑热闹,也不爱管闲事,不过正想转身回车上时,一张挺抢眼的脸进入了他的视野里。

    莫西干脑袋,眼角下的创可贴。

    展宏图?!

    程博衍犹豫了两秒钟,往那边走了过去。

    跟那天在医院时的平静乖巧不同,眼前的展宏图一脸不耐烦的表情里透着匪气,再加上旁边几个帮腔的,看着就不太好惹。

    司机是个女的,二十来岁,被围在中间看上去烦躁不安。

    加上后面的车催成一片,程博衍还没走到旁边,她从包里抓出了一把钱往那几个人面前一扔,吼着:“拿去吧!让开!让开!”

    程博衍愣了愣,又一个又惊又吓被缠得不行最后拿钱买消停的。

    他停了脚步,回到车旁边拉开了车门,这姑娘要是他认识的,他可能会给她上一节课,关于碰瓷与纵容碰瓷会带来的各种不良后果。

    闲的。

    项西没看到人群外面的程博衍,拿了钱之后他们得迅速撤离,以防苦主反应过来了报警。

    他把胳膊搭在馒头肩上,蹦到了旁边的小胡同,馒头从胡同口推出辆电瓶车,他坐上去拍拍馒头:“驾。”

    “去哪儿?”馒头把车开了出去,“去医院吧?平叔不说让你今天去医院么?”

    “网吧。”项西说。

    “什么?”馒头偏过头,“你有病吧!”

    “一直都有病,又不是今天才突然犯病,”项西按了按眼角的创可贴,“走。”

    “小展,”馒头没再跟他坚持说去医院,缩了缩脖子,往网吧开过去了,“你是我见过的,过一天算一天的最佳范本,而且还不肯好好过。”

    “你见过几个人,就窝大洼里那一条街上,加上死人一共见过几个人……”项西说,“都活得比狗都不如,还好好过呢。”

    馒头张了张嘴,灌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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