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黯淡下去。

    新房里,前来想要闹新房的众人被护兄的前阳王黎灿笑推走了,此时静静的屋内,只剩下一对新人和丫鬟嬷嬷了。

    黎淡淡地摆手让伺候的人退下,而后才眼神复杂地看向端坐在喜床上、头盖喜帕的人,半晌转身走到外间的桌边坐下。

    静悄悄的新房里一时只剩下灯花的啪声。

    卢鸣筝望着眼前的一片鲜红,手里缠了宫绦绕圈,一颗心随着时间的流逝悄悄下沉。

    「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

    「不过就是一个衡阳王妃的位子罢了。」

    「不是她,换了谁来坐不一样呢?」

    「…」

    也许衡阳王是真的不想娶自己吧?

    卢鸣筝的嘴角慢慢地耷拉下去,手指正要松开缠绕的宫绦时,就忽觉眼前一亮,刺眼的烛光让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等到适应了屋内的光亮,她缓缓睁开眼,就见满目喜红,一个面如冠玉、身材颀长的男子立在跟前,他的手里握着如意与喜帕…

    第55章 及笄

    温府,竹里馆。

    竹影婆娑落在白石台阶上,沙沙的声响扰着未眠人。

    温羡在喜宴上饮了些酒,回到府里,醉意微酿,摒开常信、常达与岑伯,一人独坐竹里馆。灯火阑珊下,他听着阵阵龙吟之声,想起在衡阳王府遇上的温谦,一些记忆随之涌上心头,痛苦之色也慢慢地爬上他俊美的面庞。

    十一年前,他尚不及温谦的年龄,还是定国公府顶顶金贵的世子爷,有着圆满的一个家。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暮夏的一个雨夜被彻底改变。

    那天夜里,温恢从府外带了一个两岁大的小男孩到小宋氏跟前,告诉她这是他从路上捡回来的一个孤儿,想收养在膝下给温羡作伴。彼时小宋氏因为小产落下病根,终日缠绵病榻,正因为无法陪伴爱子而苦恼,温恢的提议本令她欣喜,可当他把孩子领到她跟前时,小宋氏顿时就变了脸色。

    那小男孩年纪小,面容稚嫩,可眉目之间都是温恢的影子,小宋氏一贯是个心思灵敏的,只一眼就知道温恢是在骗她,一时急火攻心吐了血,病情愈发重了些,挨了两月,到底在一个秋雨缠绵的夜里撒手人寰。

    小宋氏辞世,尸骨未寒,温恢就接了宋仁外室女宋氏进门,昭告定国公府众人,宋氏是新夫人,而之前被他收养的小公子温谦是他亲子。彼时正处在丧母之痛中的温羡闻讯与温恢大闹了一场,父子俩不欢而散。

    再后来的某一天,小温谦吃完饭以后就腹泻呕吐不止,温恢急忙找了御医来看,查出小温谦是误食了带有毒性的苦叶草所致。苦叶草珍稀难得,温恢推断小温谦中毒绝非偶然,命人去查,结果在温羡的屋子里搜出了一包苦叶草末。盛怒的温恢将正在学堂念书的温羡直接绑回了定国公府审问,而温羡着一口怨气,不承认也不否认,气得温恢将他关在柴房十余日。

    在他被关在柴房的日子里,他偷听守门小厮的闲聊,意外得知温恢之所以把温谦领回府,是因为早就笃定小宋氏会熬不过秋天。一句笃定,背后包含了太多不可说,温羡想弄个清楚明白,就直接闯出柴房闹到温恢跟前,他一句句质问让温恢变了神色,最后恼羞成怒直接恐吓他说,多说一句就夺了他的世子位、将他赶出家门。

    「你以为我会稀罕?」

    大雪纷飞的隆冬,香火高燃的祠堂,温恢气冲冲地命人取出宗谱,将温羡除名赶出定国公府…

    眼前仿佛又浮现那隆冬的漫天白雪,温羡抚着手里的玉笛,低声道︰「娘…」

    「汪汪~」

    衣摆被轻扯了一下,温羡低头就看见书案下通身毛发雪白干净的小不点正扒拉着他的衣袍,不由牵了一下唇,弯腰将它抱起,伸手抚了抚它柔顺的毛,笑了一下道︰「你说,这天下什么人最可恨?」

    「汪汪~」

    ——我没有认错,你是我大哥——

    「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

    玉桂零落香淡去,秋去冬来,又一场新雪纷纷扬扬落洒,覆信陵一袭素裹新装。腊月初二这一日,武安侯府较之平日要格外热闹些,连颜家其他三房的陶氏、胡氏并孟氏都一齐早早地过来帮着苏氏忙活,只因为这是颜姝及笄的好日子。

    及笄礼设在武安侯府的正花厅,朝上各府女眷大多都来观礼,坐了满满一屋子。屋内,长公主作为及笄礼正宾端坐主位之上,颜桁与苏氏则是坐在其右手边的黄梨木圈椅上,其他如颜老夫人并陶氏、胡氏与孟氏只在一旁的席间落座。

    长公主着一身锦绣衣裳,佩玉戴环,面带吟吟笑意,开口道︰「今日四娘及笄,连着下了几日的雪就停了,可见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听众人附和,她露出笑容,侧首轻声问了时辰后,才又继续道,「这吉时到了,该开始了。」

    一旁的苏氏闻言,用胳膊肘轻轻地戳了一下身边的颜桁,后者立时会意,起身走到花厅正中,清清了嗓子,按着礼制简单地说了两句后,才宣布笄礼正式开始。

    作为赞者,颜妙与颜嫣相携,笑着率先从外面走了进来,在捧着面盆的丫鬟跟前站定,净手,之后才分立于长公主身侧。

    丝竹管弦齐奏,礼乐声缓缓响起,一袭采衣采履的颜姝双手交握垂放于小腹处,步履轻缓如踏莲而来,进了屋,盈盈福身与厅内观礼众宾见礼后,移步至软垫边,轻提裙摆,缓缓地跪坐在垫子上。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承天之休,寿考不忘。」在颜嫣为颜姝通发绾髻后,长公主起身走到颜姝跟前,一面念着礼词,一面将一支翡翠簇娇杏笄轻轻地戴在小姑娘的发间,而后才满目慈爱地看着眉眼灵秀生动的小姑娘,徐徐开口道,「从今日起,阿姝就是个大姑娘了。」

    颜姝臻首微垂,闻言耳尖微热,下意识地抬头,恰对上长公主和蔼的笑容,也不由跟着弯了弯唇,浅浅一笑。

    更衣后,颜姝着了一袭秋华锦粉色绣杏花襦裙,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缓步走到颜桁与苏氏跟前,行了拜礼,跪听聆讯。颜桁素来心疼的女儿,见她折腾了半日,额上早已沁出薄薄一层细汗,哪里还有心思训示些什么,只简简单单说了两句了事。

    及笄礼结束后,颜桁离了花厅,苏氏也引着众宾客往汀兰苑饮宴,至于颜姝则在颜妙与颜嫣的陪同下回了云落居歇息。

    「阿姝,你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笄礼的正宾是长公主呀。今儿我一进屋,瞧见她差点儿没吓得踩了自己的裙摆呢。」颜妙坐在桌边,一面两只手推着果子玩,一面抱怨道。

    颜嫣也道︰「今儿看了你的笄礼,才算知道当初我与二姐姐的实在不算折腾人的。」

    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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