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齐景年这么一说,关平安就顺着齐景年的力道坐在梳妆台前不动,但她还是如同献宝孩子般“招”来一口木箱。

    这是一口下方有老虎脚的樟木箱面积不小,长有个一米左右,宽和高度也是有个五十厘米左右,而且品相完整。

    原始老皮壳,老包浆,手工雕刻着的花鸟图案栩栩如生,就连上面的铜蝴蝶拉手还是锃亮锃亮的。

    先不说里面都放了什么东西,就这一口箱子的工艺已经是不菲。当然,轩芦内比这口木箱更贵重的不是没有。

    只是如今轩芦内的各种装东西的箱子基本上有个特征,其材质和工艺就可大致看出所藏之物在关平安心中所占地位。

    据齐景年观察。

    如脚边这一口木箱,它不是纸箱,也不是什么柳条箱藤条箱,就是木料不是珍贵木料,但也是樟木料子。

    之前他也有见过这个箱子,只不过以为里面藏了什么女儿家的私物,她未提,他就一直未打开盖子过。

    蹲下的关平安见他还不动,不得不催道,“开啊。”

    齐景年笑了笑,先看了看工艺,这才打开箱盖。一掀开箱盖没多少刀子,一股浓郁的香樟味儿就扑鼻而来。

    可惜了,这一口香樟木箱要是放字画,书籍佳品,不蛀不腐,绝对比放这里面一个个的行子更为合适。

    不过相比起香樟木对人体的危害来说,齐景年还是暗自庆幸他的关关没将这些香樟木的料子摆在卧室。

    开了木箱,自然就要打开里面一个个大行子。他也不知这些叠放在一起的盒子里面除了手表还有什么。

    “当然还有钢笔,全是精品,而且都是新的,没人用过的。就是其中有几块怀表高档是高档了一些,可惜是二手的。”

    说起这一点,关平安一脸的遗憾。“好在品相完好崭新,购买的价钱也不高。有几块还是搭头来着。”

    齐景年抬头好笑地瞟了她他一眼,将手中打开的一个表盒合上放下,又拿起了细长型的盒子,“几时开始收藏的?”

    “有十来年了吧,陆陆续续的,有见到好货就要了。咋样儿,喜欢不?原本那些烟斗和鼻烟壶也放这儿的。

    后来咱爹不是有一年也给我姥爷准备了烟斗嘛,我就把那些和被我姥爷挑剩下的一块放到前院书院。

    可惜我爹不怎么喜欢那些玩意儿,原本我还想送给我爷爷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他就喜欢洋烟洋酒。”

    “嗯,你爷爷是个相当矛盾的人。你发现了没有?这边相当一部分都是日据时期的建筑物,可家里就没有榻榻米。”

    “那是当然,你忘了我爷爷当年拉山头是为了啥的?你别瞅我那啥二爷爷还是三爷爷被自个人害了,可他最恨的就是小鬼子。

    这么跟你说吧。据我所知,就我爷爷交往的老伙计,不管是哪一国人都有人,就是没有那个国家的故交老友。”

    要不是她那什么二爷爷还是三爷爷英年早逝在自己人手上,没准啊,有梅爷爷在,老关家早就不用跑这边来了。

    可话又说回来,不说关家其他几房那高调的千金一掷挥霍样儿,就她太奶奶那个爱讲究劲,只怕关家也难逃一劫。

    “这啊,都是命。”

    齐景年忍不住笑喷。

    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想想也跟着乐出声。“不瞒你说,其实在好几年之前我和我爹就分析过这些情况。

    知道我当时是咋想的不?要是当年我祖父不顾父命,他就坚决要和爷爷站一战营,我爹可能就不会受苦。

    可这么一想,不得了,我爹要是被我祖父早早带走,肯定是一准认识不了我娘,那我和我哥兄妹俩可咋来?”

    “是啊,那我上哪儿找我的媳妇。”齐景年赞同点头,“咱爹这也算是先苦后甜,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可遗憾的。”

    关平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好回他,早了晚了,也许关平安就不是她。说了,他又该自责,又该患得患失,又该不安。

    虽说她将这一世当成了她的来世,但她现在所拥有的幸福全是偷来的。她爹娘包括她哥可至今不知曾经的小女孩早已没了。

    “怎么了?”齐景年敏感地发觉她心情突然一下不好,转念之间,他放下盒子将关平安抱起,额头抵着她额头。

    “傻不傻?你就是关平安。关平安就是关如初,关如初是你,关平安也是你。听说过人有三魂七魄没有?”

    “……有的。”。据说魄为人的肉身所独有。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而命魂也自离去,生命即以此告终。

    “这不结了。你看我,要不是我的命魂来了,齐景年就不存在这个世上。我既是齐谨言,也是齐景年,对吧?”

    “有道理。”

    “肯定有道理的啊,我不是都说了嘛,这是老天爷都看不过,让你和关世叔关世婶再续他们父女母女血缘。

    还有你哥,你小时候是不是一直祈祷有个嫡亲哥哥?看,老天长眼了吧?他就干脆送你一个同父同母的胞兄。”

    “是双胞胎的胞兄。”

    “对!没错!忘了我奶帮你算命的事啦?人家大师可算出了你从小到大需要过的几道关,是不是很灵验?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一直在,只不过没磕破脑袋时还迷迷糊糊的,还没发觉。这不,一醒来就想起来前尘往事。”

    你说的好有道理哟~

    齐景年见她终于展颜欢笑,心里一松的同时,他也笑了。“真是个傻丫头,凡事有因才有果,不是你经常挂在嘴上的?”

    “我知道。算了,不提不开心的事儿。先看看你有没有喜欢的,我觉得有一对钢笔正好你和我哥一人一支。”

    齐景年巴不得她岔开话题,赶紧问她是那一对钢笔。可他这心里啊,还是反复琢磨怎么突然的,他媳妇就想起来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的。从今晚他关世叔回来到就餐再到饭后闲聊……齐景年回忆了再回忆,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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