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慕微澜傅寒铮

第1146章 终是庄周梦了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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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纪深爵让工人修复了别墅后院那栋小楼的原貌。

    虽然小楼还有烧焦的痕迹,可住人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里面的家具,按照原来的一比一添置了完全相同的,与言欢住在这里面时,相差无几。

    夜里,纪深爵睡不着,这段日子,镇定剂打多了,产生了耐用性,哪怕是长效镇定剂,对他的睡眠都开始毫无作用。

    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像是一个枯死的躯壳一般,行尸走肉。

    纪深爵独自一人进了阁楼。

    他坐在阁楼的老旧窗柩边,看着窗外亮堂的月色。

    北城四月的天,夜色微凉。

    不远处的别墅区,似乎有人家在庆祝喜事,正放着连绵不绝的烟火。

    那些烟火,灿烂易逝,绚烂闪耀。

    纪深爵透过那些喧闹烟火,仿佛看见曾经言欢被困在这座小小阁楼里,也坐在这扇窗棂边,。

    若那些落在她眼中的光亮,都是他亲手放的烟火,该有多好。

    可他终究,是失约了。

    纪深爵坐在窗棂前,摸出那枚钻戒,看了许久,发怔。

    这钻戒,是当初他花了重金在一场拍卖会上拍下的,又由全球顶级珠宝设计师亲手设计的,他一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时间敲,跟她求婚。

    可说来也好笑,没等他求婚,她倒是已经找上门要他娶她。

    纪深爵那时想,他看上的姑娘,可真够与众不同的,哪有姑娘主动求婚的。

    可他没告诉她,当时,他有多得意,又有多雀跃。

    这么昂贵独特的钻戒,如今这么看,也没什么特别光彩,好像这钻戒,也唯有戴在她手上的样子,才足够好看夺目。

    ……

    半夜,纪深深醒过来,担心纪深爵精神恍惚出什么意外,便去看看,却发现纪深爵的卧室门敞着,人已经不在卧室。

    纪深深找到了小阁楼,一走上木质楼梯,站在门外便看见纪深爵坐在窗柩前发呆,神色怅然若失。

    纪深深伫立在那儿许久,没敢打扰他,知道他这是在想言欢姐。

    可纪深爵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却也不是办法,人走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可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好好活着。

    纪深深不忍打断,却不得不开口说:“哥,言欢姐走了这么多天,其实……我们应该把她的骨灰下葬了,挑块风水宝地,丧礼办的低调点,但也是要举行的,你觉得……怎么样?”

    ,沉默了好半晌,淡淡开口问:“怎么你们都觉得她死了,我怎么没感觉?”

    纪深深微愣。

    纪深爵扭头看站在门口的她,目光里隐有恳求和疑惑,他问:“深深,你也觉得……言欢死了?”

    纪深深手指抠着门,纠结,抿着小嘴不敢说话。

    怕说错。

    想了老半天,纪深深说:“哥,言欢姐的骨灰不能一直不入土吧,这不太好。”

    纪深爵似是终于疲了,懒得与他们这些人辩白了,道:“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纪深深咽了咽唾沫。

    可又是谁,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言欢的死讯。

    纪深爵仿佛骗着所有人,苍白无力的对所有人说:言欢没有死,她没死。

    纪深深对下葬这件事拿不定主意,问:“哥,这件事儿……要通知言欢姐的外婆吗?”

    杨华,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外孙女过世的消息。

    杨华年纪大了,经不起情绪的折腾。

    纪深爵道:“不必了,这件事,我知道就好。其他人,不必为这件事买单。”

    纪深深愣了下,这才明白,纪深爵没有疯,清醒至极,但他想疯,想骗自己,言欢姐没有死。

    纪深爵神志清晰,纪深深这才放心离开。

    小小的阁楼里,又只剩下纪深爵一人。

    纪深爵看向不远处高桌边的骨灰盒和言欢的照片,嘲弄疲倦的笑了笑,“欢哥,我还是不想承认,你真的走了,.,你真的走了。其实不需要他们提醒,我也知道,你走了。那天晚上,是我把你从火海里抱出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就让我自己骗骗自己也不行吗,还是我连骗自己你没死这件事,我都没资格了?”

    窗外,烟火还在腾空绽放着,发出“啾啾”的声音,明明是狂欢,可这烟火声,却衬得纪深爵,越发落单了。

    ……

    言欢的骨灰,下葬那天,风和日丽。

    纪深爵挑了块隐私性极高的风水宝地,那地方依山傍水的,只有言欢一块独墓。

    纪深爵怕她孤单,在她墓碑边,种了一棵合/欢树。

    他笑着说:“本想将院子里那棵大合/欢树移栽过来,可若它来陪你了,谁又来陪我,你委屈一下,谁叫我自私惯了,等以后吧,我活腻了,就来陪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生而为人,自/杀好像太不地道了。不过我若太想你,就来找你。”

    云淡风轻的说辞,像是死这件事,不过仅仅是一件事罢了,不算独特,不算重大。

    那墓碑上,贴着言欢生前的照片。

    纪深爵俯身,在那墓碑的照片上,落下一个眷恋的吻,笑着,眼角却红了,他看着她的墓碑说:“都说头七有鬼魂回巢,你怎么也没来吓吓我。”

    他这一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她不知道,唯有她,他希望是有来生的。

    可她,大概是不愿了吧。

    可纪深爵这样霸道的人,有没有来生这件事,他说了算。

    那墓碑上,刻着醒目的行书字体——

    “纪深爵之爱妻。”

    ……

    这一年的除夕夜,纪深爵在小阁楼下面,点了好多好多烟花。

    那些烟花成排成排的直冲云霄,发出啾啾啾的声音,悦耳动人,在暗夜的漫空中,绽放绚烂。

    纪深爵一人,黑衣黑裤,站在阁楼下,望着漫天光亮的烟火,轻轻地说:“欢哥,我给你放烟火了,喜欢的话,今晚来我梦里见见我吧。”

    言欢走后,纪深爵那么深重的思念,可蹊跷的是,言欢从不入他的梦。

    像是痛恨的惩罚和折磨。

    这大半年来,纪深爵失眠的时间,也远多过睡眠的时间。

    就连做梦这件事,都是奢侈的,何况是能梦到言欢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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